“那么,有没有人和你母亲走得比较近——接触比较多?”
    “我母亲有一个要好的干姐姐,她住在山城县陈集附近的农村。我去找了她。她说我母亲有大半年没有和她来往了。我又去找了静月庵的静修师太。我母亲经常到净月庵去烧香拜佛。我母亲跟她接触的比较多。”
    “静修师太怎么说?”
    “她也觉得很奇怪,她说我母亲每个星期到要到静月庵去一次,连头带尾,静修师太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我母亲了。”辜文杰应该就是是根据静修师太的话判断母亲可能出事了。
    “你今年多大年龄?”
    “二十三岁。”
    “你长这么大,你和你母亲从来没有走过亲戚,也没有任何亲戚到你家来过吗?”
    “没有。”
    “你母亲从来没有跟你提过吗?”
    “也没有,她从来就不跟我说这个。”
    “那么,你读书。档案表上,也没有填写过吗?比如说你的父亲,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呢?”
    “我填写档案表很简单,在社会关系一栏,只有两行字:‘爷爷奶奶病故;外公外婆逝世。”
    “这也太简单了,这么简单的社会关系,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现在看来,不但辜望弟的失踪是一个谜,连辜望弟本人都是一个谜。我们不排除辜望弟的社会关系就这么简单的可能性,但如果辜望弟因为某种特别的原因刻意隐瞒了一些东西呢?辜望弟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和社会关系呢?
    “我的感觉和你一样,我也很困惑。”
    “你困惑什么?”
    “我怀疑母亲对我隐瞒了一些事情。”
    “你的父亲病故以后,你的母亲没有再嫁男人吗?”
    “没有。我们一直相依为命。”
    “你母亲的周围有没有接触比较多的男人呢?”
    “我不知道——至少是我没有感觉到。再说,即使我母亲和男人有接触,她怎么会让我知道呢?”
    辜文杰说的很有道理,女人和其他男人有瓜葛,除了要瞒着自己的丈夫,最重要的是防着自己的孩子,相比较而言,孩子比较好糊弄。因为孩子是不会特别留意这些事情的。
    “档案表上的籍贯,你是怎么填的呢?”
    “籍贯是青江。”
    “青江?”
    “对,但我看这个籍贯也有问题。”
    “何以见得?”
    “我在学校,我们班就有两个根生土长的青江人,他们说话的口音和我母亲说话的口音大相径庭,在青江方言中,有几个最典型的口语,我从来没有听我母亲说过,青江方言中,有几个字的发音很有特点,比如说声母‘l’和‘n’不分,‘c’和‘ch’不分,他们把‘你’、‘李’和‘里’都读成硕果累累的‘累’,把‘菜’读成‘柴’。如‘你到哪里去?’他们会说‘累到哪累去?’我母亲在发音上没有这个特点。”
    “你好像对方言有些研究吗,那你母亲的口音和什么地方的方言比较接近呢?”
    “研究谈不上,在学校的时候,大家喜欢拿青江人的方言开玩笑,所以,知道那么一丁点。我母亲的口音很大众化,我还真不知道她的口音属于哪里。”
    根据辜文杰的报案,局领导做了一个折中处理,他们派包大伟一人前往南山镇了解情况,先等掌握基本情况后再增加人手。
    六月十八日早晨九点,包大伟骑自行车赶到南山镇。辜望弟仍然没有回家。加上这一天,辜望弟失踪已经有六天了。
    周保国打开院门——辜文杰已经回学校去了,他将家里面的钥匙丢给了周保国,期末考试一结束,他就赶回南山镇来。
    关于辜望弟家的环境,包大伟拍了一些照片,所以,笔者暂不赘述,等郑峰一行介入此案的时候,我们会进行具体的描述。
    下面,我们重点介绍包大伟和另外五个人的谈话,这五个人是辜文杰在报案的时候向包大伟提供的。
    在“71。6。17”案的卷宗里面,除了报案记录和十几张照片以外,就只有这五份谈话记录了。
    五次谈话是在被调查人的家里单独进行的(备注:所有和案情无关的内容都被省略了,比如一些标点符号、称谓,过度性的语言和表情等。)
    第一个谈话对象是周保国。
    周保国经营一家伞店,自己加工,自己销售,就是那种传统的油布伞,,这年头,这种伞已经很难见到了。
    问:你和辜望弟家做了多少年的邻居?
    答:二十二年,她家搬来的时候,文杰只有两岁大。
    问:她是从什么地方搬到南山镇来的呢?
    答:她没有讲,我们也不好多问,她这个人平时话不多,你不和她搭话,她是不会主动和你说话的。人家不愿意说的事情,咱们也不便刨根问底。”
    问:她是哪里的人,你也不知道吗?
    答:不知道。
    问:她的口音是哪里的人呢?
    答:南腔北调,听不出来是哪里的人,,但肯定不是咱们大泽县的人。
    问:辜望弟家搬到南山镇来的时候,有几个人?”
    答:就只有他们娘儿俩。
    问:辜望弟有哪些亲戚?
    答:不知道。
    问:辜望弟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来过亲戚吗?”
    答:没有,连逢年过节都没有来过亲戚。
    问:她也没有跟你们提过吗?
    答:没有。
    问:辜望弟搬到这里之前做什么营生?
    答:不知道。
    问:她搬到南山镇来以后就开杂货店吗?
    答:搬来以后两三年才开杂货店。
    问:在开杂货店之前,她做什么?
    答:什么都不做,但三天两头往外跑,一跑就是两三天。
    问:做什么?
    答:不知道她做什么。
    问:她是哪一年搬到南山镇来的?
    答:她是解放那一年搬到南山镇来的。”
    问:房子是租的,自己盖的,还是买的呢?
    答:房子是买的,原来的房主姓姜,男人在省城做生意,因为——”
    问:因为什么?
    答:姜家的房子过去出过一些不干净的事情,那姜太太身体一直病怏怏的,找风水先生看了一下,说正屋煞气太重,阴气太甚。
    问:煞气太重?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呢?
    答:院子里面原来有一口水井,后来姜太太派人把水井填上了。
    问:水井有什么问题?各家的院子里面不是都有水井吗?
    答:风水先生说,水井正对着正房东屋的窗户,距离太近。到底是什么原因,有什么别别窍,我们不懂。不过,窗子外面放着一口深井,这心里能肃静吗?想一想,心里面都有点渗得慌,依我看,风水先生所说的煞气和阴气可能来自那口水井。
    问:用水问题是怎么解决的呢?
    答:后来又在厨房的南边掘了一口水井,后来也填上了。
    问:又有什么古怪呢?
    答:姜太太的身体不见好转。后来,她从正屋搬进了西厢房,但身体越来越差,姓姜的就把姜太太接走了,当时,辜望弟正好想买房子,两下一拍即合。
    问:辜望弟不知道姜家的房子有问题吗?
    答:她刚来,谁也不认识她,谁跟她说呢?
    问:后来呢?住了这么多年,她一点都不知道吗?
    答:她知不知道,我们不清楚,但她在院子里面——水井的旁边栽了两棵桃树,我估计她是知道了。
    问:栽了两棵桃树,这有什么讲究吗?
    答:桃树可以辟邪啊!我们这里的巫婆和神汉到各家驱鬼的时候,除了念符咒,装神弄鬼以外,就是在门窗上方贴一张符,挂一把桃木剑。
    关于巫婆和神汉,包大伟不但听说过,而且见识过。在中国广大的农村里面,看风水,请法师等封建迷信思想还是比较严重的。人们把很多人力难于作为的生活现象归咎于各种在客观上并不存在的虚幻的妖魔鬼怪,巫婆和神汉便应运而生。这种职业,贫富通吃,当妖魔鬼怪威胁到人的生命的时候,人们是舍得花钱,也不得不得花钱消灾,所以,巫婆和神汉是一种非常吃香的职业。
    答:除了栽桃树,辜望弟还从净月庵请来了一尊弥勒佛的雕像放在店铺里面,除了祈福以外,也是用来辟邪的。”
    问:辜望弟的离奇失踪,和姜家的阴宅有没有关联呢?辜汪弟住的也是正屋。
    答:奇怪的是,自从辜望弟母子俩住到姜家以后,无病无灾,要说有灾,就是眼前这一次了。
    问:“你刚才说不干净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答:“那间正屋里面曾经吊死过两个女人。”
    问:辜望弟经济条件是不是很好?
    答:你说对了,她应该有一些家底,要不然买不起这几间临街的房子和这么大一个院子,在咱们南山镇,也没有几户人家买得起,住了不到三年,她又开起了杂货铺,开杂货铺是要下一些本钱的。
    问:包大伟也有同感,所以才有意识地提出了这个问题,包大伟在找几个人了解情况之前已经到辜家去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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