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幅惨状,没有人再敢贸然前进,平心静气等得仙符上威势间歇之时,悄悄绕了过去。
    三人谨慎前行,越过重重山脉,终于进入一片开阔山谷,眼前到处都是尸骸,尸横遍野,冷风风化成了干尸,时间悠久,以至于成了一种石头的材质。
    满目疮痍,遍地尸骨,这里曾经像是发生了一场上古大战。
    脚下的焦土干裂成龟背纹,整座岛屿静谧无声,一片死寂,冷风中皑皑白骨死状狰狞扭曲可怖,不知是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待遇。
    前行三十里,眼前一座座群山中忽然凸起一座高峰,高达万丈,耸入云端,在汇聚的峰峦中极为醒目。
    一座座寺院映在半山腰中,背靠诸峰连绵、重岩叠翠的大山,悬空而坐,仅凭四根半山腰生长出的松柏支撑,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沉浸在火一般的晚霞之中。
    山下,巨石雕刻有上千座佛塔,数以万计的石像人双手合十,平扑在地上,虔诚朝拜。
    不难想象曾经有络绎不绝的朝拜者赶到这里,是处香烟缭绕的寺庙。
    古老的寺庙在朦胧迷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寺院外的红门院墙毁坏破败,就连写着寺院名字的金匾也被打得四分五裂,分散各处,难以分辨出这里究竟是何处。
    “寺庙?怎么会凭空出现的寺庙?难道这里曾经是佛家那位圣僧的遗址?”
    “不对,这座寺庙破败不堪,绝不会是圣僧居处……”
    江长安道:“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时间长短所造成,更像是人为。”
    佛衣低声道了句阿弥陀佛:“世间为何总是不乏对佛家抱有大仇怨之人?放下冤仇,造得自在,修得正果……”
    所有人都被眼前雄伟壮观的一幕惊得掉落了下巴,无人去在意俊脸儿和尚的呢喃,他们小心谨慎地步入大殿。
    仔细观瞧,这座寺庙尘封土积,蛛网纵横,塑像已残缺不全,殿内壁画因受风雪的侵袭,也色彩斑驳模糊不清了。
    恍然间,所有人不住惊叹,寺院之中竟见到几座法相圣僧!
    圣僧朝着众人手持捏花,嘴角微笑,与此同时,一缕缕浓郁灵气袭来,竟带着太古时期的灵源炁流的气息,平日间谁要是收到一缕,就会引起轰动,不仅对修行大有裨益,更是可以有助炼成至宝。
    而此地却成千上万缕,如一道又一道流水一样垂落下来,这是何等的盛大景象!
    可正当他们想要坐下参悟,法相圣僧缓步步入正殿,灵力也消失一空,不禁让人扼腕抱憾。
    既是灵力走进正殿,所有人也不再犹豫,跟着走了进去。
    然而走入内殿,所有人的呼吸都赫然跳了一拍,倒抽一口冷气!
    殿中尸骨遍地,诸多僧人身上所穿的并非僧衣道袍,而是光鲜亮丽的佛家宝衣,便是匆匆一眼就可以断定绝非凡品,只可惜也未抵过时间长河的侵蚀,风化成了比薄纸还要薄脆的布片,风一吹,化成了飞灰。
    众人咋舌:“真是可惜了这些宝衣,哪怕是如今也能觉察到到上面的灵力,当年不知是怎样逆天的宝物!”
    最惊彻众人的,当要数大殿中央的一尊金身佛像,他慈眉善目,行佛手、诵经文,体态不似寻常寺庙中刻画的富态,而是形如枯槁,说是皮包骨也不为过。
    但是这样一尊佛像,身上却斩了上千道刀痕,密密麻麻,金漆散落。
    有人问道:“真是奇怪,但凡有寺庙为佛祖铸金身,必定身宽体胖,方显慈悲福态,哪有打造这样消瘦不堪、风一吹就倒的佛像?”
    佛衣颔首,眉宇间竟也有几分虔诚:“江施主想必一定知晓这金身法相是何人了吧?”
    所有修行者禁声竖起耳朵,倒要听这开天师能讲出什么花样来。
    江长安还在努力平定心中波澜翻涌:
    “眼前佛像的确不是佛祖释迦牟尼,乃是万佛之祖——燃灯古佛!”
    众人大惊失色!
    “燃灯古佛!那不是于三十三天外创立西天的古仙人吗?什么人会供奉这等仙人?”
    这的确超脱了所有人的认知,就算是墨沧也是一脸茫然,放在十万年前,也没有人会去祭奠燃灯古佛。
    一同行来与江长安早有过节的姚家几位长老等了许久,见机冷笑道:“真是笑话,先不提谁人会拜祭燃灯古佛,光是燃灯古佛金身被毁都说不通吧?”
    “对啊,谁与燃灯古佛有这么大的仇恨,需要毁其庙堂,斩杀佛像以泄私愤?”
    为首的姚家长老冷哼道:“诸位,以老夫来看,在此凶险之地,顾得自身就好,那些刻意引导众道友胡思乱想者,不仅仅是哗众取宠这么简单,而是想让诸位方寸大乱,他好趁机寻得渔翁之利,其心可诛!”
    姚家长老冷眸瞧着江长安,话锋所指不言而喻。
    正当此时,就听殿外飞来一行人马,蓝衣轻甲,为首者年纪轻轻,面容俊朗,从容朗声笑道:“真是可笑,据我所知,姚家可是曾经锦里城幽背叛龙门七族之一,论起恩将仇报、狼子野心谁能比得上你们?这殿中最没有资格说他人的就是你们,可笑还在此处如疯狗般嗷嗷狂吠!”
    在其身后,另一拨人马也匆匆赶到,为首是两个身穿黑袍的中年男人,一瘦一胖,一高一矮,不约而同大笑:“东灵第一天才无缺公子一针见血,老夫佩服之至,这姚家人的确是忒不要脸,自己做了娼妇不说,还污蔑别的良家也是娼妇,都以为世人如你这般无耻不成?”
    这两队人马都有三五十人之多,佛堂大殿中顿时又拥挤了不少。
    姚家长老看了两道旌旗,咬牙切齿:“琅嬛阁凌无缺!寒铁盟阴阳二老!琅嬛阁的确使人畏惧几分,但这里是南海,琅嬛阁与沧州寒铁盟还排不上道!仅凭诸位也想与我姚家为敌?”
    姚家长老根本未正眼瞧过佛衣,更未瞧过那位从头到尾都默不作声、人畜无害的临仙峰女帝,算是吃定了江长安!
    话音未落,但听佛院殿外飞来第三道声音:“琅嬛阁与寒铁盟不够,那加上我短长亭可还掂得几分斤两!?”
    “短长亭!”
    “‘短过三尺井中天,长足百万星和月’的短长亭?”
    姚家诸多老者凝眸一缩,众人心中也无不惊寒,不约而同看向江长安,又是羡慕又是震惊,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如何认识这么多的强者?
    这次殿外飞来的没有三五十人,仅有三人。
    为首的青袍老者,身旁黑袍老者肥胖壮硕较矮,大嘴牙钳一般的巨型獠牙,身后垂着一根手臂粗细的蝎尾。另一个老者麻衣紧身长衫,蛮牛长相,黄色毛发,两根牛角如乌金浇筑,鼻息似闷雷。除了安仙子与佛衣等廖廖少数几人外,竟无人敢与其对视。
    “这是……大孔雀王古万瞳,举天大圣黄角,毒道人孙蛊,来的是短长亭的三位半步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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