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新年是新帝登基的第一个年头,遵循旧例,群臣在宫里守岁。
    陛下大宴群臣,但一改先帝时的铺张浪费,削减了年夜饭的费用。
    以陛下为例,往年陛下跟前是二十八道菜,四热荤、四冷荤、四热素、四冷素、四汤、四甜品、四主食。皇后娘娘为二十二的菜,依次类减,按照身份地位,除夕夜宴身份最低的官员也能捞到十二道菜,年年到了除夕都是一笔极大的开支。
    今年陛下以连年灾祸、各地叛乱为由,在他跟前的菜消减成了十八道,朝臣们跟着递减,于是今年的除夕开支至少少了一半。
    今年御膳房由白雪说了算,她提前演示了饭菜做法,做出列菜让御膳房的厨师们学习。
    菜色为蛋黄鸡翅、白酒洋葱烩虾、梅菜扣肉、鸡肉鱼肉等等,熊掌一类的完全不用,在这个年代捕猎强大的野兽来食用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但对于白雪而言,熊还有两个别的称呼,保护动物以及野味。永远不要吃野味!
    往些年大鱼大肉都是提前做好,端到桌上的时候都油凝固,全是冷的,今年白雪置办了保温设施,菜端上来的时候都是热的,还配了热酒。
    她还在里面夹带私货,把甜品改成了玉米做的黄金玉米烙,好几道菜里面都加进去土豆,以此来进行推广。
    群臣、夫人们私底下议论,御膳房是不是换了主厨?
    白雪默默的吃着菜,深藏功与名。
    肖张拎着酒杯四处炫耀:“那道鲜虾好吃吧?是我娘子发明的,这些菜都是我娘子教御膳房厨师的,陛下就喜欢吃我娘子做的菜,皇后娘娘都跟我娘子学一点儿厨艺,但是只学到了皮毛。”
    魏意夸奖:“还是肖兄你有福气,弟妹这手艺比天香楼都好。”
    大家纷纷附和,纷纷表示羡慕。
    好些夫人都来向白雪请教,白雪无奈回答:“梅菜扣肉倒也简单,锅中放凉水加上五花肉烧开,关火焖一盏茶的功夫,去掉血沫。炒锅中加入少许油,放进五花肉煎成金黄色。煎好后,切片放凉。在碗中加入酱油,低度白酒,鸡肉熬成的汁儿和盐搅拌均匀,再放入肉片。梅干菜先用清水泡开,洗净后,挤干水分,铺到肉片上,放上姜片,撒点盐。冷水下锅蒸,烧开后改小火再蒸两刻钟,取出后倒扣盘中即可。”
    王舒问:“这个金黄色的是什么做的?又甜又糯很好吃,但我没吃出来是什么东西,不像糯米。”
    月牙也跟着道:“本宫也很喜欢吃。”
    白雪精神一震,果然是自己人,说到点子上了。她立马热情的回答:“这个叫做黄金玉米烙,是玉米做出来的。玉米能做好些吃的,除了当主食,还能用来榨汁喝,能瘦身减肥。”
    标签是很重要的,一说诗仙就能想起李白,一说减肥瘦身想到玉米,无论什么年代减肥都是女人的一大通病,月牙生完孩子以后,还特意做了个哑铃天天练,后来被莫云渊借走,据说私底下还偷偷练过身材。
    白雪本来就是中心人物,和她说话的人很多,提起这么有趣的事情,大家纷纷询问,于是她给玉米做了好大一个广告,顺便还推销了一下土豆。
    只要京中贵女们争相购买,玉米就能推广出去,上行下效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歌舞升平一直持续到凌晨,朝臣们各自散去。
    到了凌晨大家都有些疲惫,返回家中却没急着睡。
    肖邦长兄如父,坐在那分发红包。
    白雪去年发出去一堆红包,自个枕头底下空空如也,如今终于有了压岁钱。
    肖邦的压岁钱不是白给的,面无表情的像是在颁布命令:“早日为肖家延续血脉。”
    白雪摸了摸钱包的厚度,昧着良心点头,表示一定提上日程。
    折腾了一天太累,晚上安稳度过,早晨天没亮就被叫起来,像每个宗妇一样去给公婆祖宗烧香,接着就开始分发各种东西,处理各种事务,一直到了中午白雪才得以在小屋里睡个午觉。
    下午得了空闲,同肖张一起下棋、玩闹,等着天黑了心照不宣的上了床。
    秋菊端了一大碗黑乎乎的汤药,白雪还以为是给自个儿的,刚准备拒绝,肖张就接了过去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这位祖宗生平最喜欢吃甜的,药对他来说犹如恶鬼,居然那么主动的喝了一大碗,太奇怪了。
    “没看你生病呀?”白雪问:“你哪儿不舒服?”
    肖张有些不好意思,等着秋菊退出去关门后才说:“我之前去刺杀杨国忠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脖子这儿还有肚子这儿都中剑了,当时没好好医治,怕留下什么病根,就拿药补一补。”
    “那方面没什么影响。”白雪亲身体验。
    “那方面没影响,但……这不一直没孩子嘛。”
    白雪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把他的话翻译一下,其实就是——我当初受伤担心伤的太重影响生孩子,就吃些药赶紧治一治。
    肖张被看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声音跟蚊子似的:“就是以防万一,太医给把过脉了说没什么事。”
    “当然没事。”白雪现在还能闻到那苦药残留的味道,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做出为了要孩子吃药的事,她都觉得太折磨了。她如实说:“咱们两个一直没孩子,主要原因是我在避孕,没喝什么药,但算日子来着。这么说吧,女子能够怀孩子是因为卵子,排卵日期一般在月事来前的十四天——十六天左右。一般来说,排卵日的前五天和后四天,连同排卵日在内共十天是最容易受孕的,我一般会避开这些日子同你圆房,所以怀孕的几率会有些低。”
    “还有这种事儿?”
    “这事儿月牙也知道,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那么快就怀孕了。”
    肖张一脸茫然,他自个琢磨了一阵,有一种空虚感。
    “为什么呀?”他有些不理解和委屈,怔怔的看着白雪:“你不想和我要孩子?还是你觉得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你还觉得我不靠谱、不成熟?”
    肖张感觉得到,白雪是不喜欢自己从前的孟浪爱玩。
    他后来有改,改成成熟、持重、稳当的人。
    把那些白雪讨厌的轻浮、急躁、贪玩享乐通通改了。
    像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那样去追逐事业,成为家里的顶梁柱,能够遮风避雨,永远不喊疼,不喊痛。
    可是,他还没有变成白雪喜欢的样子吗?
    他是被嫌弃了吗?
    “别在那里脑补过度,我避孕的原因是因为之前没长开,你不觉得我跟你来了长安以后个子都长高了不少吗?我的腰也宽了不少,身子骨长开了怀孕才不容易难产。”白雪觉得自个儿有错,到底是夫妻,这种事情该和肖张说一声的。但她没想到这一点:“浪子如你居然这么想要孩子,我还以为浪子都是不要家庭束缚的,恨不得多过两年夫妻生活。算了算了,我如今年纪也差不多了,你若想的话,生一个就是。”
    肖张眼泪汪汪:“真不是嫌弃我?”
    白雪无奈:“我嫌弃你什么呀?嫌弃你英俊?嫌弃你嘴甜?嫌弃你地位优越?嫌弃你专一?嫌弃你勇敢?还是嫌弃你房事花样多?”
    肖张直接扑了过去,把白雪压在身底下,睫毛上的泪珠滑落,滴在白雪的脸上,有一种清清冷冷的感觉。
    两个人在疯狂的接吻,肖张快要咬伤白雪。
    白雪被亲的窒息,扭开了头,含糊的说:“这个日子不对,你卖力气可能白卖。”
    肖张眉梢轻挑,眼底星河万里让人沉溺在其中,单眼的半张侧脸上还留有泪痕,唇角被吻的红肿,舌尖扫过唇留下盈盈的光:“这种事情总有收获的,不是孩子,也有其他。”
    他单手撑着床榻,把白雪禁锢在床与他身躯间,另一只手为所欲为。
    白雪被“折磨”得脑袋发懵,不知天地为何物,脑海中只隐隐有一个念头,这个男人为什么能在幼稚和邪魅来回切换,游刃有余。
    这一个晚上,肖张格外的热情,大有不到天亮不罢休的架势,轻挑慢摘,特地情浓。
    他还偏偏爱在白雪耳畔问:“你像不像一把琴?”
    白雪咬住下唇,不肯出声。
    肖张笑道:“素弦瑶轸调新韵,颤翠翘、金簇芙蓉。”
    白雪身上穿着一件芙蓉肚兜,肚兜解开,但没脱,半遮半露,又掀又扯。
    深翠色的黛眉,使萱草相形失色,火红的肚兜,让五月的石榴花嫉妒,锦被不住地摇荡,怕是今日要死在这情深似海里。
    白雪的喉咙发出颤声,不住的抓他的肩膀,带着哭腔责骂道:“你的先生要是知道你嘴里说的都是这样的诗词,肯定后悔教你这样的学生。”
    肖张得意:“先生要是知道我弹得一手好琴,只会夸我。”
    露冷霜降,月儿渐渐低转,夜寂更阑,他折一枝梅花细细的看,在指尖不断的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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