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威压,如同江河泛滥,迅速淹没了整座流云府。
    早已入睡的流云府百姓们,同时惊喜。
    无人人捂着胸口翻身而起,纳闷推开窗眺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暗道天色看不起来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啊,怎会如此沉闷……
    只是,没多少百姓注意到自家院子的看家犬,正夹着尾巴蜷缩在狗窝里,恐惧的“呜咽”。
    更不会有多少百姓能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人物们,这会儿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躺在床上、站在地面上,惊恐的睁大了双眼,惊恐的瑟瑟发抖!
    越是大人物,此刻越是不堪。
    有匍匐在地的。
    还有屎尿齐流的!
    夏虫不可语冰。
    飞天宗师的强大,只有接近的飞天宗师的气海大豪们才最有感触……
    至于普通人,连感知飞天宗师强大之处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
    这也和张楚无意为难这些普通老百姓有关。
    否则。
    他只需要在威压中融入一丢丢的三相真元,一念之间就能震死成千成万的普通人!
    昏暗中。
    张楚感觉到一道磅礴的气机冲天而起,蛮横的在他宛如幕布一般的威压之中撕出一道口子!
    下一秒。
    一点无量光,照亮半座流云府!
    金光!
    与张楚三相真元放射出的青铜色光芒,一东一西对峙!
    那一点金光。
    是如此的璀璨!
    如此的明净!
    仿佛四月间的午阳!
    又似八月间的麦田!
    将张楚青铜色的三相真元映衬得越发的阴郁、压抑,仿佛是什么大反派、大魔头的出场仪式一样。
    但张楚金木火三行齐修,金光乍现之时,他便明锐的察觉,这一股金行真元并不像它表现出来的这般光明、堂皇!
    反倒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恻恻危险感……杀机四伏!
    结合金蝉教是玩毒起家。
    教主金蝉子之下,尽是些有毒的爬虫……
    张楚用脚指头思考,也能猜到,这一股金行真元,肯定是某种变种金行元气!
    变种真元与本源真元,谈不上孰优孰劣。
    通常而言,本源真元更雄浑!
    而变种真元剑走偏锋,亦有奇效!
    形象点比喻,就好比剑和针。
    西门吹雪手里的剑能让一座江湖为之倾倒。
    东方不败手里的针同样能让一座江湖为之颤栗!
    重点不在剑和针。
    而是在于剑和针在谁人手上!
    ……
    金光升空的一刹那。
    前一刻还在眺望夜空纳闷的流云府众多百姓,齐齐回过头,一个恶狗扑食扑上床上,拉过杯子蒙住脑袋,瑟瑟发抖。
    像极那一只只蜷缩在狗窝里瑟瑟发抖的看家犬。
    狗子们畏惧的,是飞天宗师的力量。
    而流云府的百姓们,畏惧的是这片金光背后的主人。
    ……
    青铜光与金光并未对峙多久。
    双方就有默契的拔高高度,然而硬顶着对方的威压,徐徐上前!
    在相距百丈之时间,二人同时停下步伐。
    “尊下是谁,为何犯我金蝉教?”
    兴许是发现张楚并非南山州飞天,隐藏在金光背后的人影生硬的一字一顿问道。
    张楚按耐着心头怒火,淡淡的说道:“玄北州,北平盟张楚。”
    金光中的人影沉默了半响,略有几分疑惑的问道:“我与尊下,是初次见面罢?”
    呵。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连张楚是谁都不知道……
    张楚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倒也算得上是情理之中,预料之外。
    他是北平盟盟主,但底下人都做了些什么事,他也不是事事都知道。
    飞天宗师的时间和精力何等的宝贵?
    怎么能浪费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
    张楚面无表情的说道:“教主事务繁忙,些许小事,就不劳教主分神了,只是我手下几个弟兄来南山州游历,无端端的就被贵教掳了,还在他们身上下了毒……劳烦教主将我的人,交还给我,顺道解了他们身上的毒。”
    金光中的人影沉吟了几息,忽然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们就是打圣兽主意的外乡人……”
    语言是一门伟大的艺术。
    明明金光中的人影大离话讲得烂得一匹,张楚却清晰的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戏谑和轻蔑之意。
    张楚捏着拳头,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主了一拳怼上去的冲动。
    今儿的事儿,他没准备善了。
    可怎么着也得先解除了骡子身上的后顾之忧再说。
    但这些越人,比他想象中的要肆无忌惮。
    特别在得知他们是冲着朱雀来之后……
    怎么着?
    知道了他们是冲着朱雀来的,就有理由摇人了么?
    张楚再一次强行压下心头怒意,淡淡的问道:“听教主这个语气,是不准备给张某这个面子了?”
    嗯。
    张楚这个名字,在南山州当然没有什么面子。
    但飞天宗师的实力,走到哪儿都是拥有面子果实的人!
    “哈哈哈哈……”
    金光中的人影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大笑着说道:“那你可不可以给本教主一个面子,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出南山州?”
    他在笑。
    张楚却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撕破脸皮了吗?
    也好……
    本就不该存有这种侥幸心理!
    好言想劝……
    不对,应该是好言相欺……
    也不对。
    那就敬酒不吃。
    吃罚酒吧!
    金光中的人影还在笑。
    张楚已经举起右臂,以手为刀,一刀斩下!
    刹那之间,长不知几百丈的青铜色刀光,仿佛山岳倾倒一般,一刀斩下!
    “尔敢!”
    金光中的人影未想到张楚说动手就动手,惊骇之下仓促一拳轰出,磅礴的金色拳头冲天而起!
    飞天不下战场!
    这是自两百年前天地界限大开之后,数代飞天宗师潜移默化的营造出的游戏规则。
    两百年的时间。
    已经足够飞天宗师们有矛盾事儿扯皮、打嘴仗,实在揭不过就让底下人下场厮杀定夺胜负的玩法。
    动手?
    那是万不得已中的万不得已,才会去思考的选项。
    飞天宗师扯皮。
    哪怕一方极力表达想与对方祖宗十八代的女性发生负距离关系的罪恶想法,事情也还有回转的余地。
    但一旦动了手……
    哪怕只是一位飞天宗师用小拳拳垂了敌对飞天宗师的胸口,事情都极有可能会演变成不死不休的决战!
    越人飞天在南二州是横。
    但横的是生越的大巫师。
    像金蝉子这种祖上已经在大离境内繁衍了两三代人的熟越……还真没有低层的江湖中人们想象的那么横!
    他们不比生越的那些大巫师,来大离捞一笔后掉头就可以钻回不归林,有退路。
    他们没得退。
    不归林?
    生越也只是在面对大离时,能勉强保持一致对外。
    在大离不动他们的时候,他们自己都能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
    对自己人都这么狠,更别提他们这些投靠大离的二五仔。
    怎么退?
    所以南二州的这些个熟越飞天,其实也就是些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货色。
    聚众闹事、人多欺负人少的胆子他们有。
    还很大!
    但真要说跟大离的飞天宗师死磕……
    他们还真没那个底气。
    无论是大离朝廷的飞天宗师群体。
    还是大离江湖的飞天宗师群体。
    他们都惹不起……
    当然。
    他们没这个底气。
    南二州的其他大离飞天宗师,也没几个人有和越人宗师群体死磕的勇气。
    能修成飞天的,年轻一些都是五十好几的中年人了。
    骨子里的那点血性,早就在现实的毒打下消磨得差不多了。
    虽不至于忍气吞声。
    但奉行“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原则的飞天宗师,大有人再!
    再者说。
    “大家都在南二州混,越人骄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凭什么我来当这个出头鸟?”
    一位飞天宗师,往往肩负着一个门派、一个世家。
    谁肯去冒这种风险?
    若是侥幸赢了还好,还能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可要是输了,可就满门整整齐齐了……
    也正因为大离飞天宗师们这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才造成了“区区”几位熟越飞天虚张声势,却无人敢来捅穿他们这只纸老虎的现状。
    嗯。
    其实坐拥两位飞天宗师的北平盟,也和南二州的熟越,拥有一样的优势!
    只要张楚和梁源长不欺人太甚,哪怕他们俩的实力还没有到横行燕西北的地步,也不会有几个飞天宗师敢来招惹他们哥俩……
    项尊?
    项尊那叫命里有此一劫!
    他出发前但凡多吃两颗花生米,都不会醉到跑张楚飞天宴上,当着梁源长打张楚的脸!
    弟弟可以忍!
    哥哥不能忍!
    ……
    南二州的飞天宗师们心有顾虑。
    张楚没有!
    他又不是南二州的人!
    干完这一票,他就回玄北州了!
    他不信这些熟越飞天还敢追到燕西北去。
    他们真有哪个胆子组团去燕西北,谁群殴谁还不一定!
    再者说。
    飞天而已!
    张楚又不是没杀过!
    什么飞天不下战场的神话,在他这儿早就打破了!
    没有半分心里障碍。
    所以……
    他想动手的时候。
    就直接就上手了!
    不但上了手。
    他还想试试。
    能不能砍死这个抄袭狗,出一口恶气。
    连只猴子都没有。
    装你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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