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他是刚刚才接到了灵界的报告，说星君找他有事, 才赶过来的。却不紧不慢问道：“星君这么急匆匆地找我，这是有何贵干？”
心月狐不是第一次和这位万狼之王交涉。
上一次，小七在灵界闯了祸，擅自救下了小白狼，还是他和肖鹰谈判善后的。
而这一次，他是来质问肖鹰的：“狼王, 你在灵界也算个人物，应该听说了最近云溪水库出了个魔鬼吧？”
“听说过。”肖鹰道：“新闻上说，是水库里出现了个千年大魔头，还是上次那位姓林的小仙君把他收拾掉的？”
云溪水库古战场出了个大魔鬼的事, 已经传到了妖界。
千年大魔头可是很少见的, 所以这件事昨天就在妖界闹得沸沸扬扬。
心月狐道：“我要问的就是这件事。”
肖鹰冷笑道：“星君大人既然是那位小仙君的师父, 想必事发过程比我清楚, 怎么反而跑到灵族的地盘来质问我？！”
心月狐冷冷问道：“那水库的封印, 是不是你派人解开的？！”
“星君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肖鹰那过分帅气的面孔上带着一丝微笑，犀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让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心月狐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妖怪质疑，但他并不生气，只是分析道：“告诉王老师那湖底有妖怪的狼精，是你的属下，恰好那湖底的封印被人解开。这件事的源头就是你放出的消息，难道我还怀疑是别人干的吗？！”
“就因为这点理由？”肖鹰挑起一抹犀利的目光：“你确定那魔头的封印是我解开的？而不是我的属下好心办坏事？”
“我不仅怀疑是你干的。”心月狐走上前一步，对峙着他的目光：“而且我还怀疑，你想害小七他们父女。”
“哦，此话何解？”
肖鹰居然不否认心月狐的说法。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你设下了两个局。第一局在乱葬岗上，你表面上是对付小白狼，实际上，你知道小七已经收了小白狼当宠物，不会对他坐视不管。所以，你就故意引诱小七进入乱葬岗，好让那里的厉鬼逼着小七陷入绝境……”
肖鹰看着心月狐，不由得有些欣赏这个星君。
都说天上的神仙不谙世事，都是只会法术的白痴，可这心月狐就不一样。他是个聪明人。
心月狐继续分析道：“第二局就是云溪水库。你找到了林总前世的埋骨之地，解开莫尘的封印，让林总陷入危局，是不是？”
这就是他的分析。
狼王的动机很明显，只是有了小白狼这个幌子，大家一时间看不穿而已。
旁听的两个娃娃都震惊了：肖鹰这是为什么呢？！
林小七实在想不明白：“我和这头大灰狼又没什么关系，就是我救了小白而已。难不成，就因为我救了小白，大灰狼就要对付我和我爸爸吗？”
小白狼想了想，按照他对肖鹰的了解，对方不是做无用功的人。就压低了声音道：“小七，我有一种感觉……肖鹰可能认识你家里的什么人。”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没有错。
谈判还在继续，狼王是聪明人，知道怎么洗白自己：“星君大人说的这么有理，那我想问问：你有证据证明吗？”
肖鹰笑着反问道：“你不能空口无凭，就说我是针对那位小仙君发难。”
心月狐却不接他的话茬，只是道：“肖鹰，我知道你仗着你背后有狼族撑腰，所以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想跟神仙斗法。但让狼族灭亡，我们神族有一千、一万个法子……”
“哦？愿闻其详。”
心月狐露出一抹杀意来：“比方说，白狼王冤死六年无法昭雪，我可以申请让草原也大旱6年，算是对你谋杀白狼王的惩罚。那你这个狼王，还对得起你的子民吗？”
“……”
林小七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温柔的五叔叔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小小的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小手手也抓住了小白的衣袖。
啧啧啧，神仙与神仙之间的高端狼人杀，小娃娃还是不懂滴。
肖鹰却真的不怕神仙，怼了回去：“拿白狼王的案子当借口，这就是明摆着要报复狼族。你以为，二郎神殿下就允许你们28星君公器私用吗？”
“那，如果我告诉玉帝陛下：你故设迷阵，将他外孙女引入乱葬岗呢？！”心月狐拿出了大杀器，也亮出了他的底牌来：“想必，你也知道：谋杀天庭的小殿下，无论是人是妖还是神仙，都是大逆不道。这个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肖鹰目光稍一迟疑，问道：“证据呢？”
“还用得着证据吗？！”心月狐冷笑道：“陛下最疼爱小七，一点委屈都舍不得小殿下受的。你却引着她去了那种地方，既然你敢在她面前现出原身来，怎么还丢下她一个人面对漫山遍野的厉鬼？！”
狼王沉默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心月狐星君也亮起了底牌。
肖鹰得罪的起他们这28个低级别的地仙，但他根本得罪不起的是天庭的小殿下！
只要小七上天庭去玉帝王母面前哭一哭，说一说她在乱葬岗上的遭遇，那么狼族就会有大难临头！
沉默持续了那么几分钟，肖鹰仰头看着天——
现在是人间的白天，也就是灵族的夜晚。
但无论是人间还是妖界，这头顶的天空之上，都有那么一群虚无缥缈的神仙居住。
千年以来，他经常在思考一个问题：她会居住在哪一片星空之上呢？
她既然给不了回答，他就逼着她现身——
“没错，这两件事都是我做的。”
眼看没有了遮遮掩掩的必要性，肖鹰也算开门见山。
他把所有的质疑都付之一笑：“而我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当她看到自己的女儿和丈夫陷入危难的时候，会不会下凡来帮他们？”
她的女儿和丈夫？下凡？！
心月狐大吃一惊：“你想让七公主下凡来？！”
他以为肖鹰和林家有什么过节，却没想到，他这么做，是想引诱出林家背后的七公主！
“不错。”狼王的语气中透露着几丝苍凉：“早在半年前的拍卖会上，当我看到那个叫林小七的小仙君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小七，和她长的很像。”
狼王说到这里，目光投向了两个孩子藏身的地方——
他还记得，冬至拍卖会上，笼子前，当那个孩子忽然出现的时候，她的面容就像是一道光，勾起了他最深沉的回忆。
小七长的十分可爱漂亮，她其实不太像平凡的保姆之女夏七七，也不像她那阳刚帅气的爸爸。她其实长得像七公主上辈子的模样——帝姬赵福萍。
那位徽宗皇帝的小公主，那堪称大宋第一美女的七公主，她就是小七这般的可爱迷人。
尤其是那孩子的眼睛，简直是福萍帝姬的翻版。
所以第一次看到小七的时候，狼王就知道，自己等待了一千年的期盼，即将有了答案。
听到这话，心月狐倒是想起来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曾经见过公主殿下？！”
“没错。”肖鹰淡淡道：“我不仅认识她，我还是她亲手养大的。”
***
那是一千年前，大草原之上的一场杀伐。
那时候，前一任白狼王的势力，还没扩张到呼伦贝尔大草原。
而各个狼族部落之间的斗争，总是伴随着你死我活的灭族与被灭族，血腥无比。
那时候，他父亲的灰狼家族才是呼伦贝尔大草原上的首领。
——早在1500年前，他爷爷就统一了呼伦贝尔草原上的十几支狼族部落，也统一了巨鬣狗、斑鬣等狼族的近亲部落。
原本他父亲和爷爷都以为：狼族部落的战争，可以告一段落了。直到有一天……前任白狼王从锡林草原上打来了。
白狼的灵力本来就高于他们草原狼族，于是在野蛮的扩张地盘的战斗中，白狼们踏平了整个呼伦贝尔大草原。
他的爷爷、父亲不肯屈服，倒在了那一任白狼王的爪下。
“当时，我才一岁大，刚刚才能记事，就被母亲叼着，从自家族人的尸体上逃窜了出去。”
肖鹰说到这里，眼中稍稍露出一丝的缱绻情绪——
他还记得那个满是星星的夜晚，母亲叼着他，跑过了无数的山峰，却总也跑不过白狼一族的追兵。
前任白狼王下令铲草除根，大家穷追不舍。
后来，母亲实在没办法了，就把他叼到了草原边上的一个破庙里，再向着反方向冲去……
这是母亲对他最后的爱。
那个夜晚似乎太过漫长了，他一直巴望着母亲离开的方向，幻想母亲和从前一样，只是出去一小会儿，就会带回来食物给自己。
但是天亮了。
外面的晨曦泛起了鱼肚白。
母亲没有回来，他迎来的是一个穿着道袍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朴素的道士衣服，她看到他也很惊讶，就抱起了他，细心地替他包扎起伤口来。
他看到她长的很纤细、很净白、面容端庄清秀，和草原上那些黑壮胖矮的女人很不一样。她的美令人陶醉，她那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更是他未曾体会过的温柔。
包扎好了伤口，那女人将他举高高，笑着说道：“……你这小狼崽子，怎么会跑到道馆里来呢？幸好遇到的是我，要不然，你肯定没命了。”
他睁大了眼睛，凝视着女子那清澈的眼神，第一次没有抗拒人类。
后来，他就留在了这个美女道姑的身旁。
他一直在等待着母亲的归来，然而天苍苍，野茫茫，日复一日，太阳东升又西落，唯独他的母亲失去了消息，消失于那个漫长的夜晚。
而陪伴在他左右的家人，就是这个神秘的道姑，她的温柔似水，她的一颦一笑，渐渐抚平了他失去了母亲的不安。
他原本以为，她就是一个草原上的普通牧民姑娘，落发成了女道士。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是中原王朝的一位亡国公主。
他还记得有一天，道观里来了一群衣着鲜亮的士兵，其中有个人道：“公主殿下，康王已经在杭州登基，请您回去主持大局。”
“我主持什么大局？”她头一次那么冷淡，反问道：“康王既然不肯替我父皇报仇，那我这个前朝的公主，回去又有什么意思？！”
“殿下！”那将军急了：“陛下他……”
“告诉你的陛下，”她冷冷回复道：“从前的七公主赵福萍已经死了，她的父皇、皇兄、母后、还有所有的家人全部都死了！我赵家的王朝灭了，那我此生就不再踏足中原！让他放心吧，我已落发出家，绝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的！”
那一天他才知道，她的真名叫赵福萍，是徽宗皇帝的亲女儿。但是曾经那么强大的北宋王朝，已经随着“靖康耻”宣告了悲凉的结局。
至于偏安一隅的那位南宋小朝廷的皇帝，则和她之间发生了不可调和的分歧。
——新上任的南宋皇帝，虽然名义上是她的亲弟弟，实际上，这位皇帝却是个“暖风熏得游人醉，只把杭州作汴州”的阿斗皇帝。
心月狐不是第一次和这位万狼之王交涉。
上一次，小七在灵界闯了祸，擅自救下了小白狼，还是他和肖鹰谈判善后的。
而这一次，他是来质问肖鹰的：“狼王, 你在灵界也算个人物，应该听说了最近云溪水库出了个魔鬼吧？”
“听说过。”肖鹰道：“新闻上说，是水库里出现了个千年大魔头，还是上次那位姓林的小仙君把他收拾掉的？”
云溪水库古战场出了个大魔鬼的事, 已经传到了妖界。
千年大魔头可是很少见的, 所以这件事昨天就在妖界闹得沸沸扬扬。
心月狐道：“我要问的就是这件事。”
肖鹰冷笑道：“星君大人既然是那位小仙君的师父, 想必事发过程比我清楚, 怎么反而跑到灵族的地盘来质问我？！”
心月狐冷冷问道：“那水库的封印, 是不是你派人解开的？！”
“星君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肖鹰那过分帅气的面孔上带着一丝微笑，犀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让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心月狐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妖怪质疑，但他并不生气，只是分析道：“告诉王老师那湖底有妖怪的狼精，是你的属下，恰好那湖底的封印被人解开。这件事的源头就是你放出的消息，难道我还怀疑是别人干的吗？！”
“就因为这点理由？”肖鹰挑起一抹犀利的目光：“你确定那魔头的封印是我解开的？而不是我的属下好心办坏事？”
“我不仅怀疑是你干的。”心月狐走上前一步，对峙着他的目光：“而且我还怀疑，你想害小七他们父女。”
“哦，此话何解？”
肖鹰居然不否认心月狐的说法。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你设下了两个局。第一局在乱葬岗上，你表面上是对付小白狼，实际上，你知道小七已经收了小白狼当宠物，不会对他坐视不管。所以，你就故意引诱小七进入乱葬岗，好让那里的厉鬼逼着小七陷入绝境……”
肖鹰看着心月狐，不由得有些欣赏这个星君。
都说天上的神仙不谙世事，都是只会法术的白痴，可这心月狐就不一样。他是个聪明人。
心月狐继续分析道：“第二局就是云溪水库。你找到了林总前世的埋骨之地，解开莫尘的封印，让林总陷入危局，是不是？”
这就是他的分析。
狼王的动机很明显，只是有了小白狼这个幌子，大家一时间看不穿而已。
旁听的两个娃娃都震惊了：肖鹰这是为什么呢？！
林小七实在想不明白：“我和这头大灰狼又没什么关系，就是我救了小白而已。难不成，就因为我救了小白，大灰狼就要对付我和我爸爸吗？”
小白狼想了想，按照他对肖鹰的了解，对方不是做无用功的人。就压低了声音道：“小七，我有一种感觉……肖鹰可能认识你家里的什么人。”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没有错。
谈判还在继续，狼王是聪明人，知道怎么洗白自己：“星君大人说的这么有理，那我想问问：你有证据证明吗？”
肖鹰笑着反问道：“你不能空口无凭，就说我是针对那位小仙君发难。”
心月狐却不接他的话茬，只是道：“肖鹰，我知道你仗着你背后有狼族撑腰，所以天不怕地不怕，甚至想跟神仙斗法。但让狼族灭亡，我们神族有一千、一万个法子……”
“哦？愿闻其详。”
心月狐露出一抹杀意来：“比方说，白狼王冤死六年无法昭雪，我可以申请让草原也大旱6年，算是对你谋杀白狼王的惩罚。那你这个狼王，还对得起你的子民吗？”
“……”
林小七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温柔的五叔叔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小小的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小手手也抓住了小白的衣袖。
啧啧啧，神仙与神仙之间的高端狼人杀，小娃娃还是不懂滴。
肖鹰却真的不怕神仙，怼了回去：“拿白狼王的案子当借口，这就是明摆着要报复狼族。你以为，二郎神殿下就允许你们28星君公器私用吗？”
“那，如果我告诉玉帝陛下：你故设迷阵，将他外孙女引入乱葬岗呢？！”心月狐拿出了大杀器，也亮出了他的底牌来：“想必，你也知道：谋杀天庭的小殿下，无论是人是妖还是神仙，都是大逆不道。这个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肖鹰目光稍一迟疑，问道：“证据呢？”
“还用得着证据吗？！”心月狐冷笑道：“陛下最疼爱小七，一点委屈都舍不得小殿下受的。你却引着她去了那种地方，既然你敢在她面前现出原身来，怎么还丢下她一个人面对漫山遍野的厉鬼？！”
狼王沉默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心月狐星君也亮起了底牌。
肖鹰得罪的起他们这28个低级别的地仙，但他根本得罪不起的是天庭的小殿下！
只要小七上天庭去玉帝王母面前哭一哭，说一说她在乱葬岗上的遭遇，那么狼族就会有大难临头！
沉默持续了那么几分钟，肖鹰仰头看着天——
现在是人间的白天，也就是灵族的夜晚。
但无论是人间还是妖界，这头顶的天空之上，都有那么一群虚无缥缈的神仙居住。
千年以来，他经常在思考一个问题：她会居住在哪一片星空之上呢？
她既然给不了回答，他就逼着她现身——
“没错，这两件事都是我做的。”
眼看没有了遮遮掩掩的必要性，肖鹰也算开门见山。
他把所有的质疑都付之一笑：“而我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当她看到自己的女儿和丈夫陷入危难的时候，会不会下凡来帮他们？”
她的女儿和丈夫？下凡？！
心月狐大吃一惊：“你想让七公主下凡来？！”
他以为肖鹰和林家有什么过节，却没想到，他这么做，是想引诱出林家背后的七公主！
“不错。”狼王的语气中透露着几丝苍凉：“早在半年前的拍卖会上，当我看到那个叫林小七的小仙君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小七，和她长的很像。”
狼王说到这里，目光投向了两个孩子藏身的地方——
他还记得，冬至拍卖会上，笼子前，当那个孩子忽然出现的时候，她的面容就像是一道光，勾起了他最深沉的回忆。
小七长的十分可爱漂亮，她其实不太像平凡的保姆之女夏七七，也不像她那阳刚帅气的爸爸。她其实长得像七公主上辈子的模样——帝姬赵福萍。
那位徽宗皇帝的小公主，那堪称大宋第一美女的七公主，她就是小七这般的可爱迷人。
尤其是那孩子的眼睛，简直是福萍帝姬的翻版。
所以第一次看到小七的时候，狼王就知道，自己等待了一千年的期盼，即将有了答案。
听到这话，心月狐倒是想起来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曾经见过公主殿下？！”
“没错。”肖鹰淡淡道：“我不仅认识她，我还是她亲手养大的。”
***
那是一千年前，大草原之上的一场杀伐。
那时候，前一任白狼王的势力，还没扩张到呼伦贝尔大草原。
而各个狼族部落之间的斗争，总是伴随着你死我活的灭族与被灭族，血腥无比。
那时候，他父亲的灰狼家族才是呼伦贝尔大草原上的首领。
——早在1500年前，他爷爷就统一了呼伦贝尔草原上的十几支狼族部落，也统一了巨鬣狗、斑鬣等狼族的近亲部落。
原本他父亲和爷爷都以为：狼族部落的战争，可以告一段落了。直到有一天……前任白狼王从锡林草原上打来了。
白狼的灵力本来就高于他们草原狼族，于是在野蛮的扩张地盘的战斗中，白狼们踏平了整个呼伦贝尔大草原。
他的爷爷、父亲不肯屈服，倒在了那一任白狼王的爪下。
“当时，我才一岁大，刚刚才能记事，就被母亲叼着，从自家族人的尸体上逃窜了出去。”
肖鹰说到这里，眼中稍稍露出一丝的缱绻情绪——
他还记得那个满是星星的夜晚，母亲叼着他，跑过了无数的山峰，却总也跑不过白狼一族的追兵。
前任白狼王下令铲草除根，大家穷追不舍。
后来，母亲实在没办法了，就把他叼到了草原边上的一个破庙里，再向着反方向冲去……
这是母亲对他最后的爱。
那个夜晚似乎太过漫长了，他一直巴望着母亲离开的方向，幻想母亲和从前一样，只是出去一小会儿，就会带回来食物给自己。
但是天亮了。
外面的晨曦泛起了鱼肚白。
母亲没有回来，他迎来的是一个穿着道袍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朴素的道士衣服，她看到他也很惊讶，就抱起了他，细心地替他包扎起伤口来。
他看到她长的很纤细、很净白、面容端庄清秀，和草原上那些黑壮胖矮的女人很不一样。她的美令人陶醉，她那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更是他未曾体会过的温柔。
包扎好了伤口，那女人将他举高高，笑着说道：“……你这小狼崽子，怎么会跑到道馆里来呢？幸好遇到的是我，要不然，你肯定没命了。”
他睁大了眼睛，凝视着女子那清澈的眼神，第一次没有抗拒人类。
后来，他就留在了这个美女道姑的身旁。
他一直在等待着母亲的归来，然而天苍苍，野茫茫，日复一日，太阳东升又西落，唯独他的母亲失去了消息，消失于那个漫长的夜晚。
而陪伴在他左右的家人，就是这个神秘的道姑，她的温柔似水，她的一颦一笑，渐渐抚平了他失去了母亲的不安。
他原本以为，她就是一个草原上的普通牧民姑娘，落发成了女道士。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是中原王朝的一位亡国公主。
他还记得有一天，道观里来了一群衣着鲜亮的士兵，其中有个人道：“公主殿下，康王已经在杭州登基，请您回去主持大局。”
“我主持什么大局？”她头一次那么冷淡，反问道：“康王既然不肯替我父皇报仇，那我这个前朝的公主，回去又有什么意思？！”
“殿下！”那将军急了：“陛下他……”
“告诉你的陛下，”她冷冷回复道：“从前的七公主赵福萍已经死了，她的父皇、皇兄、母后、还有所有的家人全部都死了！我赵家的王朝灭了，那我此生就不再踏足中原！让他放心吧，我已落发出家，绝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的！”
那一天他才知道，她的真名叫赵福萍，是徽宗皇帝的亲女儿。但是曾经那么强大的北宋王朝，已经随着“靖康耻”宣告了悲凉的结局。
至于偏安一隅的那位南宋小朝廷的皇帝，则和她之间发生了不可调和的分歧。
——新上任的南宋皇帝，虽然名义上是她的亲弟弟，实际上，这位皇帝却是个“暖风熏得游人醉，只把杭州作汴州”的阿斗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