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玖点头,心道自己也正想去一趟质子府,便也顺了林月桓的意。
    萧燃正在修整院中花草,见两人突然造访,甚是惊讶,一边让凡儿准备茶水,一边忙招呼着两人进屋。
    “故羽师兄当真是好闲情,将那些花花草草照顾的那般好。”
    林月桓打趣道:“院中那紫色的花是什么?我好像只在故羽师兄这院子里见过。”
    “那是东宑的紫铃铛,凡儿那丫头当初从东宑带了些花种过来,本来也没想到能种活,景芜师弟若是喜欢,那我送一盆给你。”
    “那敢情好。”林月桓笑道,“那我一会儿走的时候带一盆。”
    萧燃轻笑一声,道:“你们二人今日怎么一道过来了?”
    “九九是被我拉过来的。”林月桓道:“我近几日总安不下心,书也看不下去,眼看着就要初试,这不过来同故羽师兄取经来了。”
    “那景芜师弟方才那盆紫铃铛可要的好。”萧燃道:“我们东宑的紫铃铛有静心安神之效,我平常都是放一盆在卧室。”
    林月桓大喜过望,“真的?那我可是要到宝贝了。”
    “效用还是有一些的,不过若是心中烦躁,还是想法子解开了才好,心宽则万事阔,景芜师弟最近与灵霄师弟走的近,怎也没跟着学上一些?”萧燃打趣道。
    “他?”
    林月桓闻言摆手,笑道:“可算了吧,他也就平时日装模作样的,最近还不是被心结所绕,借酒浇愁!”
    “借酒浇愁?”萧燃闻言一愣,眼睛若有若无的往宁玖身上瞥了一眼,问道:“他最近可是遇到什么忧愁之事?”
    “不知道,那家伙平日里话多,自己遇到什么事就跟个闷葫芦一样,无趣得很,最近就往我家画舫里跑,我看他也看烦了。”
    宁玖在一旁听到魏凌霄时不禁愣了愣,也不好表现的过于关切,只干脆沉默,听着两人议论此事。
    然而,林月桓话说到关键却停住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说他,故羽师兄,你与九九先聊,我去院中看看你说的那紫铃铛。”
    萧燃笑着点头,待林月桓出了门去,这才转头看了宁玖一眼,道:“你若担心,还是去看看他罢。”
    宁玖回神,道:“我担心他做甚。”
    说罢又道:“故羽师兄,有一事我要同你说。”
    萧燃顿了顿,问道:“何事?”
    宁玖道:“我思来想去,那玉符你还是不能轻易给东宑的使者。那可是你现在手中最关键的一步旗,你若将它交于别人,岂不是满盘皆输?”
    萧燃愣了片刻,道:“可那也是我回东宑唯一的途径,如今我父皇重病,我作为人子,还在异国他乡,如何能安心?”
    “可万一他们拿到东西对你下手怎么办?”
    “他想要王位,我不与他争,他若是还想安心登上王位,便不会在此刻要我性命。”萧燃轻笑一声,道:“九九,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不过这事,你大可放心。”
    可那项链都暗示了,她如何能放心?
    “可是……”她迟疑片刻,道:“这局棋,还是太险。”
    想了想,又道:“既然他们要玉符,那我们便给他玉符,可我们也不能让他拿捏着,这真玉符,师兄还是得自己保管。”
    “你是说要造假?”萧燃一愣,随即道:“那玉符乃是东宑罕见的麒麟血玉所制,且不说难造假,便是真能造假,那也得费些功夫。”
    “师兄信不信得过我?”
    萧燃道:“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
    “师兄且听我说。”宁玖道:“我们家做的是珠宝生意,寻一块玉倒也非难事,便算是伪造,也有办法的,师兄可否让我看看你那玉符?”
    萧燃顿了顿,点头,转身往案边走去。
    宁玖随后跟了过去,见他从案台上的锦盒中翻出一块暗红的玉,不禁凑上去看了一眼。
    “这玉符一共有两块,皆是以麒麟血玉所制,两块玉以虎为形,却都不是完整的虎形,持这两块玉的虽无实权,却拥有至高身份,我这一块,乃是离开东宑时父王亲自交给我的。”
    宁玖闻言,视线落到他手中的玉上,果真见那是被分做一半的虎形玉,便连下头那刻印也只有半边。
    “还有一半,在我二皇兄手中。”
    萧燃道:“他要登王位,除非是拿到我手中这半块玉,我以这玉为筹码,他想不应都难。他虽厌恶我,也不至于急于一时,质子无缘故丧命西宺,他便算是有两块玉也无法顺应民心,他不傻,想必也不会冒这个险。”
    “可我还是觉得不可太过冒险。”
    “九九……”
    宁玖抬头,视线才与他对上,便觉撞进朦胧雨雾中,她正要开口,却听他道:“我很感激你为我考虑,可这次你若是帮我,那便是与萧烈作对,他身边眼线无数,此事自是瞒不过他,我真不想你陷入这泥坑中。”
    他声音微颤,眼中情绪波动,却是感动万分。
    “师兄莫要多虑,我帮师兄也有自己的目的,师兄且宽心,只不过此事我不便将我父兄牵扯进来,所以可能会耗费些时日,师兄且等我消息。”
    “好。”
    萧燃温声说道,伸手将玉符交给宁玖。
    掌心一凉,却是那玉落到手中,这可是价值非凡的玉符,宁玖颇有些小心翼翼,正要收手,却觉掌心一热,她一愣,呆呆的看着萧燃抓住她的手,颇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视线如同一道火光,将此刻氛围烘的有些灼热,宁想抽回手,又怕不甚将那玉符打碎,正要开口,萧燃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九九,不管你帮我是为了什么,我会为了你好好活下去。”
    他将手收回,嘴角带着一丝轻笑,道:“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宁玖被他的视线看的有些窘迫,点了点头,便将视线落在手中的玉符上,拿那玉符打量了几眼,道:“这雪玉确实是罕见,我虽寻不到一模一样的,但是用其他玉以假乱真,先唬弄过一阵子倒是也不难。”
    “这麒麟血玉在东宑也极为罕见,若是以一般雪玉伪造,倒是能瞒过一时,只是这印章底下的刻印做工精细,怕是不好模仿。”
    宁玖闻言,忙将那玉倒了过来,看到那底下那刻印时,却是愣了愣。
    “怎么了?”萧燃问道。
    “没什么,我总觉得这印有些熟悉。”
    说罢竟是认真的思虑了片刻,又道:“师兄,借你纸一用。”
    忙拿着那玉符去案边,寻了张纸,对这上头印了下去。
    拿开手时,纸上印出一道红色印记,上头印的字不是那种规规整整的,像是什么符号,有些杂乱,却教人有种熟悉感。
    “我父王偏爱徐公书法,以画作书,这字是他临摹徐公之书写的个萧字,你说熟悉,可是也常临摹徐公书法?”
    “那倒没有。”宁玖摇头,“就是觉得这东西好像在哪见过,可是这突然又想不起来。”
    “既然如此那便不要想了,或许是记错了。”
    宁玖点头,才将东西小心收了起来,林月桓便笑着进来,怀中还抱着一盆紫铃铛。
    “故羽师兄,这东西好像还真有静心之效,我刚刚就抱着闻了闻,觉得心里头的烦闷还真少了不少。”
    就算是灵丹妙药也不是这般用的吧?宁玖忍不住笑出声。
    “景芜师弟,这花虽有安神静心之效,可也不适宜直接去嗅,景芜师弟拿回去放在离床榻较近的地方便好。”
    萧燃道:“你每两日给它洒些水,无需太多,只一捧便够,千万莫要多了,它虽是放在房中,却也不能一直不见太阳,每隔两三日拿出去晾一晾,一两个时辰便够。”
    “这般麻烦啊?”林月桓道:“怎么比小姑娘还娇气,罢了,师兄你且一道儿都说了,我来记一记。”
    说罢将东西放到案台上,忙拿了纸和笔要一一写下。
    “诶,这是什么?这印章怎么只印了一半?”
    原是说的她方才所印下的那个。
    林月桓倒是没有多问,只将萧燃方才说的那几点都记了下来,末了又问道:“可还有别的?”
    “只需注意这些便够了。”
    林月桓闻言忙将纸折了几下收起来,道:“就这几样也是够我折腾的,你们也知道我不是那般细心的人,这东西拿回去,那可是要我命了。”
    两人闻言皆是一笑。
    宁玖调侃道:“你府里那么多下人,总有几个细心的,你将这法子给他们说了,让他们帮你照看便是。”
    “那倒也是。”林月桓道:“不过我府里那些我还是不怎么放心,一个个粗手粗脚的,我还怕他们将我这紫铃铛照顾死了。”
    说罢又感叹道:“要说这细心,莫姑娘倒是最细心的,可惜她只在画舫里头,可惜,可惜了。”
    “……”
    宁玖一愣,像是被一记艳阳照在心头,突然看清了某个黑暗的角落。
    她想起来了。
    萧燃玉符上面那个刻印,她的确是曾见过,只是当时一晃眼,她也没有去留意,方才被林月桓提到莫玉荇,她才恍然。
    那个印记,她在莫玉荇无比宝贝的那个箱子中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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