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儿细想了一遍,觉得此言有理,那态度这才好转了些,宁玖见她如此,忙笑着问道:“凡儿姑娘,你且同我说说,我们八斗院的怎么就都不是好人了?”
    “怎么就是好人了?”凡儿哼道:“殿下虽然嘴上不说,可我心里都明白,你们西宺的皇帝明面上说要请他去那八斗院陪读,暗地里还不是时刻让人盯着,打着读书的名义将我们殿下关在那破地方,当真是明君呢!”
    她语气里透着讥讽,将这事说的有理有据,细细一琢磨,倒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难道说那八斗院读书是假,用来囚禁质子倒是真的?
    这般想着,心头倒是升起几分同情来,心想怪不得那神秘人偏偏给了她这么一个身份,莫不是故意送她来的早些,好让她借此在八斗院助萧燃一臂之力?
    那这责任有些重大了……
    只是她这事是一桩没做成,如今却是连累了萧燃为此受伤,不该!当真是不该!
    “我也不同你说了,反正我多说几句,殿下又要生气,他还从未对我发过火,今日却为了你们责骂我,往后这质子府人来人往,我再不说就是了!”
    宁玖见她闷着头在一旁生火,忙笑着过去帮忙,被她嫌弃了一通也不退却,好言哄了一通,这才将这丫头搞定。
    宁玖从她口中套了许多话,大抵也知道了些来龙去脉。
    原来萧燃本是东宑的三皇子,那一手的好书法却是早已闻名,只是他母妃乃是一介侍女出身,身份低下,虽凭着个儿子被封了个妃位,却也时刻被人打压着。
    都说母凭子贵,可奈何萧燃自小懂事,勤奋好学,却也比不过皇后所诞下的太子来的尊贵,别说是跟着沾光了,每日都要提防着他人算计,好在萧燃不争不抢,倒也得皇帝喜爱,也不至于让嫉恨他的那些皇子轻易动手,只是这东宑与西宺缔结友好协议时,他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被力荐成了质子的人选。
    与其说是做质子,倒也不如说是阶下囚,萧燃才来这封荥城第二日,皇帝便让人将他请进了皇宫中,一番歌舞佳肴款待,酒过三巡,西宺皇帝只问了些东道主关心的客套话,便与他话起了家常,只说自己有个顽劣的儿子,不学无术,宫中没有哪一个太傅能教得了,倒不像萧燃,小小年纪便饱读诗书。
    萧燃从进宫的那一刻心便是提着的,听皇帝那般说,只觉事情不妙,果然,皇帝又闲聊了几句,便说起一事来。
    “朕前不久在城西设立了一座书院,名曰‘八斗’,想来招纳天资聪颖的少年进去,朕万分渴望咱们西宺多出几个陆离那般的青年才俊,翰林院慕才久矣!”
    “公子燃既是东宑国的少年英才,不知可否赏个脸,为我那不争气的老八做个表率?一来也好打消这闲暇时光,二来公子燃初来西宺,想必也无好友,那地方都是读书人,也好打交道。”
    萧燃听他说完此事,心头那石头更是沉了下去,他心中虽千万分无奈,可面上却也不敢表露初来,心想着自己初到封荥城时曾拒绝过皇帝送侍女过来伺候,于是对他这个提议也不好再拒绝,几番客套之下,便也只好勉强答应。
    宁玖听凡儿说完,只觉震惊。她原本是没想过一个八斗院竟是这么个来历,如今知晓后,又想起魏凌霄当日那话,顿时了然。
    同是皇子出身,到了这西宺,萧燃便要给他做陪读,便是有再大的本事,怕是在魏凌霄那纨绔子眼里,都不值一提吧?
    从厨房出去后,宁玖满怀着心思折返回了正厅,此刻萧燃正与林月桓下着棋,见她过来,不禁笑着打了声招呼。
    宁玖踌躇着走了过去,见他只披了见外衣在身上,不禁关切道:“故羽师兄怎么都不多穿些?这受了伤的人身子都有些虚,可别感染了风寒才好。”
    林月桓在一旁抬了眼道:“九九,你当真是关心故羽师兄,怎么也不关心关心我?”
    “你说来看故羽师兄,倒是过来缠着他下棋来了,我都从厨房忙了一圈回来。”
    “九九你会下厨?”林月桓惊讶道。
    “我会的东西倒也多,就是不知道景芜师兄你有没有口福了。”
    林月桓笑道:“那今日我可要沾了故羽师兄的光了。”
    这般说罢,那厢凡儿已经端了饭菜上来,林月桓也不念着如今在别人家中要稍加克制,一番大快朵颐,只把旁边看着的凡儿弄的直翻白眼。
    “景芜,九九是得了先生的准许在家修养,你今日过来,该不是逃了书院的课吧?”
    “那自然不是的。”林月桓道:“我特意得了先生的准许过来看看你们,又怎么能算逃课?我又不是那魏凌霄。”
    这好端端的又说他做什么?
    宁玖叹了一声,还没开口,林月桓又道:“这次他又闯了祸,被皇上罚了一顿,连关了三天才让出来,真是太解气了!”
    皇帝罚魏凌霄?怕不是故意做做样子吧?
    如若不然,也不会屡次三番让他闹出那么多事情来。虚设一座八斗院,明面上是为翰林院招揽人才,暗地里却是用来限制东宑皇子自由的牢狱,这西宺的皇帝,当真是不简单!
    倒是可怜了萧燃,明明白白的看清这一切,却不得不深陷其中难以抽身,看来这协助质子回国,并非那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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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玖在家修养了大半个月,宁老爷才让她重新回了八斗院,隔日她便收拾了一通往八斗院跑。
    才进了贤正堂,没想大家差不多都已经到了,她杵在屏风边上,林月桓却是快一步过来迎接她,兴奋道:“九九,你可算是回来了!”
    宁玖探着头往里头瞧了一眼,视线落到萧燃桌案,林月桓瞧出究竟来,忙笑道:“你与故羽师兄也算是心有灵犀,他昨日刚回来的,今日你便也回来了。”
    宁玖笑了笑,几步走到萧燃身侧,道:“故羽师兄怎么也不多休息几日?”
    萧燃转身过来回道:“在家中待着实属无聊,这好了一些便想着回来了,只要不是久坐,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故羽师兄定然是想念书院的紧。”林月桓笑着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塞了个盒子在宁玖手中。
    宁玖一愣,问道:“这是?”
    “这是送你的礼物,故羽师兄也有的。”
    敢情他们两个受个伤回来,这待遇都不一样了?
    “我也不会挑东西,何况那些用钱买来的玩意也太俗了些,于是我便自己做了这个,虽有些丑,但确实是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九九你可莫要嫌弃。”
    宁玖迟疑片刻,忙将视线落到手中那小巧的盒子上,她小心打开,看见里头躺着一枚竹签,被雕刻成了个小人的形状,虽不够精致,却也可爱得很。
    笑着将盒子合上,“谢谢景芜师兄。”
    林月桓笑着挠了挠脑袋,“你们若不嫌丑,往后读书时可做书签用。”
    宁玖轻笑,道:“景芜师兄的心意我收到了。”
    林月桓浅笑,又道:“那九九你现在身子完全好了么?”
    宁玖点头,与林月桓一道回了桌案处落座,林月桓正与他说着话,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脚步声,两人一齐回头,只觉面前人影晃过,没一会,眼前桌案上已多了一个明黄色锦盒。
    “他这是什么意思?”林月桓朝着魏凌霄的后背撇撇嘴,小声在一旁嘟囔了一句。
    “……”
    宁玖干愣了几秒,看着桌案上那个看起来与眼下情况格格不入的明黄色锦盒,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伤了人连句道歉的话也不会说,昨日故羽师兄回来时他也这般甩下一样东西,被故羽师兄退了回去也没见他说什么致歉的话,今日还来这一套。”林月桓支着下巴哼道。
    宁玖从他话里听出了重点,忙靠近了些,问道:“他昨日给故羽师兄东西了?”
    “可不是给了,一柄金如意,好大的手笔,不过故羽师兄也瞧不上那东西,又还与他了,你且看看你这里头是什么?我倒要看看他能再搞出什么花样来。”
    说罢便要伸手过来拿,宁玖忙将东西推开,小声道:“这样不太好,既然不打算收,那便不该拆开看。”
    万一那小子又胡扯耍赖皮怎么搞?
    上次那金叶子她都没怎么着,不过就是过了过萧燃的手,魏凌霄便说那金叶子不是他的,可不是摆明了说她没好生看管着?
    还是谨慎些好,暗地里将东西还回去,一来也不拂他面子,二来也省了落下个麻烦。
    那珠串项链可是个宝物,一般都不会轻易变化的,那日校场之上,魏凌霄与林月桓赛马,靠近的时候那珠串项链闪了红光,而后那白马便疯了一样,导致她与萧燃双双坠马,这可不是在告诉她,魏凌霄这人危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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