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忽然想起,那年柳长风从罗刹回晨曦的时候,自己,也曾像安妮这般,追在他的身边,哭泣的说着就算死,也不能分离。
    时过境迁,在回首之时,本来以为早已放下的执念,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重新出现。
    如此熟悉,心,依然也会痛。
    情深莫过于年少轻狂。
    再回首,泪眼朦胧,云遮断归途,曾经那些美好的愿景,再也找不到人诉说了,唯有用手里的剑,去终结这一生的痛苦。
    这里的结局,已经注定了,留下来的人,都是要死的人,能跑,则跑,所以当谣言出现在军堡中的时候,她并没有下令去阻止,反而顺其自然,对那些逃跑的士兵,也没有过多的追问。
    绝望的阴云,在军堡上空浮现,如同一座大山,压在每一个重甲骑士的心里。
    无人能够做到坦然赴死,除非他是圣人。
    即使是她自己,扪心自问,真的不想跑吗?可天下之大,家国破灭后,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容得下她呢?
    所以,她选择死。
    选择死在柳长风的长枪之下,至少,能让瞬间绽放的血色,另其刻骨铭心,而后成为对方的梦魇。
    让他在每个夜晚辗转,每个清醒十分的时候,去看着,身边,有这么一抹倩影,宛若幽灵那般在看着他。
    让他的呼吸中,有自己的气息,让他每一次看到鲜血的时候,眼前出现的,都是自己死亡的画面。
    她为自己做好了决定,但不能提别人做好决定。
    生命是自己的。
    帝国没了,规则还有何用?
    ……
    计划展开的很顺利,
    第一夜,逃离过来的基因战士,稀稀疏疏的几个人,第二夜,呵,好家伙,竟是成群结队过来的了。
    到第三夜的时候,军堡中的基因战士,几乎全部跑了过来。
    当然,也有个别重甲骑士混在基因战士中,想要蒙混过关,结果被范保罗发现后,直接抓出来当众处死。
    这么一来,便从根本上断绝了重甲骑士的念头。
    一时间,数万大军人心惶惶,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唯一的期望,便是自家的圣骑士,能够留下来,保护自己。
    可他们却不知晓,号称罗刹帝国的冰之蔷薇,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决心,他们,不过是无人可怜的弃子罢了。
    ……
    这天,阳光正好。
    柳长风起身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了对面冒起来的炊烟,而且,还隐约闻到了酒和肉的香味。
    范保罗双眼一亮,道:“柳帅,这会儿是进攻的最佳时机,要不要末将率领部队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用。”
    这一次,柳长风选择了制止。
    范保罗微微一愣,似明白了什么,跟着转身,深沉的看向对面军堡。
    原来,这是断头饭啊。
    行,你们慢点吃,争取多吃点,这样,到了地下,也不至于做个饿死鬼,他是同情对方的,可同情有什么用呢?
    灭国之战下,手染的鲜血,早已成了化解不开的仇恨,唯有死,方能解脱。
    日上三竿。
    那边,军堡大门徐徐展开,
    英姿飒爽的蔷薇,身骑白马,肩批代表着她家族的紫色披风,在数万大军的守护下,走了出来。
    而这时候,
    柳长风这边,备战多时,两军出寨,庞大的部队,席卷天边乌云,滚滚而来。
    咚!咚!咚!
    战鼓声,不绝。
    两个光膀子的虬髯大汉,卖力的锤动战鼓,声声连绵,犹如催命的锁魂音,清晰的传达到蔷薇的耳中。
    罕见的是,这次,是明面上的对垒,不存在阴谋诡计。
    似乎,想堂堂正正的在战场上来杀一次。
    失去基因战士的庇护,这数万重甲铁骑,无非就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可即使是知道要死,他们也没有后退半步。
    本就无路可退了。
    他们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祈祷着神明庇佑己方,能够在这场大战中活下来。
    蔷薇看到了人群中的柳长风,他还是那么风采绝世,一席金色甲胄,在人群中,格外耀眼。
    二人遥遥对望,目光中在空中交汇,没有想象中的火花,也没有仇深似海,反而显得平静。
    使得整个战场,透露出诡异。
    终于,
    蔷薇先动了。
    做为罗刹帝国的圣骑士,她几乎是骤然间,便原地化作一个巨人。
    冰之蔷薇。
    药剂中混合的冰冻属性,和她的身体天然结合,这也是的她发挥出来的力量,比之寻常圣骑士,要高上半筹,这无与伦比的冰冻之力,几乎在从她体内扩散的瞬间,四周,便飘零着出了淡淡的白色结晶。
    不得不说,哪怕到了,她,依旧很美。
    一起绝尘,率先本部战场,而后抬手向前一挥:“杀!”
    “杀!”
    “杀!”
    “杀!”
    数万人如同洪流,冲击而出,从对面奔赴而来,
    范保罗擦拭着手里的长枪,道:“开炮!”
    简单直接,
    既然拥有先进的武器,那何必还如同对方那般直接在战场上冲锋呢?
    炮弹在人群中炸开,很快,大地便成了一片红色,到处都是火焰,直接在人群中形成了一片火海,阻隔着他们的冲锋。
    蔷薇瞳孔一缩,庞大的身躯瞬间跳上高空,想要寻找炮兵团的位置,她虽然一心赴死,但并不是自杀,至少,也要战斗到药剂消耗以后的最后时刻。
    看到这,
    柳长风下令了,道:“所有炮口,全部瞄准圣骑士,务必,将她镇压在原地,其余的步兵,随我冲锋。”
    命令下达后。
    本来到处开花的炮弹,忽然停了下来,而后,再次炸开之时,全部落在了蔷薇身上,冰火在半空碰撞,恐怖的能量波动,荡漾在四周,直接导致了下方的人成片死亡,这不仅有他们的,也有对方的。
    宛若自杀式的冲撞,可没有人会停下来。
    “以前,总觉得情人相见,应该是拥抱着喜极而泣的。”柳长风突然笑道,身边的侍卫秉着呼吸,不敢接话。
    “今儿个才发现,原来,想象和现实真的不一样,她要杀我,我也要杀他,这,无关儿女情长。”
    话语一落,他猛地抬起头,道:“把那口大口径狙击枪组装好,今日,本帅,要亲自射杀圣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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