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毫无例外的,我再次跌落,唯一不同的是着地的位置由屁股变成了脸。
    然而,心底涌动的那股不甘,却让我愈挫愈勇——
    “啊!”
    “唔!”
    “嗯!”
    ……
    接连不断的跳跃过后,身体仍固执地停留在地面,似在刻意与我较劲儿。
    再抬眸,已是晴空万里,阳光普照,方才还遮天蔽日的大树,此时如一道栅栏一样,为那块寥廓的湛蓝镶上了一道狭窄的绿边儿。
    原来在方才的跳跃中,我已不知不觉地到了一处树木稀少的开阔地带。
    碧绿的草地从脚下一直延展到远方,草地中央,一个头戴斗笠、看上去与我有几分相似的物种正坐在湖边垂钓。
    湖水平静清澈,涌动着神秘的湛蓝色,在阳光下闪烁着精灵般起伏、跳跃的波光。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向那抹身影走去。
    不待我走到那人身后,他已转过身来,那张下巴上比我多了一撮白毛的脸,让我的心上一紧。
    “你是……”打量了我一眼,那人道。
    我怔愣地望着他,心中既欢喜又紧张。
    欢喜的是,他不仅外貌与我类似,说的话我也听得懂,他应该是我的同类;紧张的是,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哦,我知道了。天朝九龙夺嫡,战火纷飞,你是来深山避难的乞丐吧?”
    “……”天朝是哪里?乞丐又是什么?我不答,只是一脸疑惑地将他望着。
    而他却目露了然之色,好像已在心中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笑了笑,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不解地望了望他,又望了望鱼篓,几条红鲤鱼在里面活蹦乱跳地扭动着身体。
    名字是什么呢?
    手支住下巴,我全神贯注地思索起来。
    初次见面,他会问我什么呢?应该是和钓鱼有关的吧?他钓到了鱼,也就是有了鱼,所以问我有没有鱼。
    对,他问我有没有名字就是有没有鱼的意思!
    恍然大悟般,我欢喜地望向大伯,在他充满期待的眼神中,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也为了不让他“失望”,我道:
    “有鱼。”
    “哦。原来你叫有鱼啊!”大伯捋着胡子,一边思忖,一边笑眯眯地道,“这个名字真富贵,有鱼有鱼,年年有鱼。哈哈……”
    为了与同类生活在一起,我跟着大伯走向他所在的村落。
    在大伯的口中我得知,他所在的那个村落叫“望玉村”,村里的人是五百年前一位开国虎将的后人。
    那位开国虎将名叫冯云龙,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曾率五千人以少胜多,平定十万叛军。
    只可惜,自古猛将如美女,不许人间见白头。
    皇帝忌惮他的权势,便设计了一出“带刀入宫”的陷阱,给他扣上“意在弑君”的帽子,将其残忍杀害。
    一人获罪,九族连坐。他一百三十六口族人受这罪名连累,全部流放边关。
    在被流放的路上,一百多人不幸遇到魔兽,命悬一线之际,一仙女从天而降,施展法术杀死了魔兽。
    魔兽虽让他们受到了不少的惊吓,却也吓跑了负责押送他们的官兵,他们因此因祸得福,恢复了自由身。
    不过,因为是戴罪之身,他们不敢再回中原,于是便在这就地落户,在这偏僻荒凉的地方安了家。
    而那个救他们一命的仙女,便被族人们奉为护村之神,人们按照她的样子雕刻了一尊石像,立于村中央的广场上。
    但那个仙女并未留下姓名,只是逗留到这个人们全部落户后,为这个村子起了一个名字,望宇,便离开了。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据老伯说,她之所以为这个村子起名“望宇”,是因为她在等一个人,一个求而不得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她是在等一个人呢?”我不解。
    这件事已经过去五百多年了,知道这方面实情的人都已经殡天,老伯是怎么知道的?
    “老夫的祖先曾亲眼看见那个仙女坐在村口的巨石上不眠不休地眺望远方,且神情悲切,好不忧伤。”
    “看来,那女子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痴情人。”我道,不禁对那座石像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不知道那个能打败魔兽又有如此伤情过往的仙女,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石头砌成的房屋错落有致,一前一后分成两条街,炊烟在错落的烟囱上缭绕。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老伯身后。
    我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停下,只知道对于人生地不熟的我,与与他人相比,更为熟络的老伯是我唯一的希望。
    跟着老伯走进后街,只见几乎每间房子外面,都放着两个约摸两尺高的圆形石墩,石墩上偶尔坐着一个或两个人,看样子似乎在小憩。
    这些人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同类,我虽然有些初入人群的胆怯,躲在大伯身后不敢出声,但心底却是喜出望外。
    而这些人同大伯一样,都穿着式样相仿,且简朴素淡的衣服,虽然我不知这式样属于什么类别,毕竟初入人世的我对此毫无经验。
    见到老伯后,那些人无一例外地目露尊敬之色,直到看到跟在老伯身后的我。
    一瞬的惊诧过后,他们开始交头接耳地谈论起来,实则声音并没有压低,而是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咦,这个脏兮兮的小丫头是谁?”
    脏兮兮?
    闻言我打量了一下自己,见自己一身污渍方想起是方才跳跃的时候弄的。
    在走出冰洞之前我见过自己在冰壁上的倒影:
    一身上白下红的裙子,墨发被一根冰蓝色的凤头簪挽在脑后,并不污秽的。
    “是王郎中在路上捡的乞丐吧……”
    “一个乞丐有什么好捡的,莫不是长得好看?”
    大伯初见我时也说我是乞丐,乞丐到底是哪一类的人呢?
    “去去去,你把人家王郎中想成什么人了。”
    “那是为什么?”
    “收个干女儿给自己养老……”
    女儿我知道是什么,可干女儿是什么呢?
    “女儿怎么能养老?长大了就得嫁人!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指望不上的!要我说,王朗中是想收个徒儿,给自己打下手……”
    徒儿?闻言,我灵机一动,有了让自己加入这些同类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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