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说:“的确,鲜少有人会在这种地方开宗立派。此处离魔界太近,土壤下方有少量魔气涌动,寻常作物根本存活不了。不过有个宗派,建在深山之中,他们用灵泉培植出的种子,异常坚韧,说不定能在这里栽种,我可以替你打听打听。”
    逐晨朝他道谢,全通客气道:“哪里哪里。”
    二人聊得还算投缘。可全通实在受不了余渊那帮修士似有似无的崇拜眼神,大感莫名其妙,总觉得此地有坑,留下货物后,借口告辞。
    ·
    有了修士帮忙,逐晨的房地产事业得到了质的飞跃。
    这帮修士憋着劲儿,想把活尽快干完,好早些回去。
    他们不懂,这个世界上,只有耕不完的地,没有累不死的牛。逐晨的宏图大业远着呢,哪里会只有几栋木屋?
    逐晨看着他们日夜蛮干,心里头有点不忍,可又不好意思告诉他们实话,打击他们的热情。
    ……她可真是一个带恶人。
    在强力外援的支持下,不出几天时间,五十几栋小型木屋顺利落成,只差最后收尾。
    逐晨临睡前,发现搭建房屋的任务,系统已经提前判定完成,不由欣喜大笑,点击领取奖励。
    【踏风·中级】
    逐晨以为这个咒法,按照描述来看,应该是项御剑术,可真按照功法研习了下,又觉得不大像。
    不止是御剑,似乎还能御风,同上一项技能一样,内里相当玄妙。
    大抵是有了固风的经验,这一次,逐晨学得很快。
    灵气运转了两周天后,已经差不多初窥门道,临近天亮时,适应了大半。
    逐晨走出木屋,召出瀚虚剑,飞上半空就地实践。
    风不夜送她这把神兵,她其实用得很少,瀚虚虽然不抵抗她,却也不是非常听话。加上逐晨的御剑术学得不精,每每御剑上空,灵气难以平稳,剑身就会左摇右摆,抖动不止。
    逐晨做好准备,慢慢吐息,运转灵气,施展踏风,令剑停留在一米左右的高度。
    这一次,瀚虚剑没有任何异动,随她心意,稳得如履平地。
    逐晨眉毛惊讶上挑,还是第一次在独自御剑的时候体会到这种放松的感觉。
    清凉的晨风扑打在她脸上,她站直身体,目视前方,开始飞行。
    因为还是初学,逐晨不敢冒进,生怕一个意外摔下来,自救不及。于是先跑两圈,再飞上去一点点,这样逐步提升。
    半个时辰过去后,逐晨胆子大了起来。
    她站在树梢上,眺望着远处连绵的天际线,突然想感受一下速度与激情。
    她掐好手决,在念咒前,暗暗叨了两声,不知道瀚虚剑这样的兵器,疾飞时能有多快,可不可以赶得上一辆跑车。
    起得早的余渊修士已经过来了,站在附近,默默旁观逐晨练习御剑。
    他们以为逐晨是风长吟的师姐,修为应该比他厉害才是。众人察觉不到,是她在刻意伪装。
    此时见她小心翼翼地腾空、盘旋,觉得十分诡异,还想朴风山学习御剑术的方法可真是新奇,竟然要谨慎到这种有过错的地步。
    正在他们失了兴趣准备过去砌墙时,那剑突然破空飞去,如流星般留下一道残痕,迅速消失在视野内。
    几人迅猛扭头,望着魔界的方向,一句“天爷”差点脱口而出。
    他们朴风宗学御剑术,都这么跳跃的吗?!吓死个人了。
    下一刻,又一道身影从竹屋飞出,紧跟着逐晨的足迹,追向魔界。
    ·
    逐晨在瀚虚剑刚动的时候就后悔了,巨大的惯性险些将她甩飞出去。好在固风这道法决她已学得炉火纯青,第一时间用了出来,帮她控制身形。
    逐晨回过神,赶紧放缓速度,驱使瀚虚停下。
    阴风呼啸,黑云漫天。
    逐晨喘了两口粗气,观察周围,才发现自己又到了魔界边缘。
    还好,刹车及时,没有冲进边界。
    逐晨抹了把了冷汗,双腿有些发软。她怕风不夜担心,赶紧调转方向,准备回去。这时,远远的,空中传来了几声高亢的喊叫。
    逐晨觉得这声调太过熟悉,像是某种冥冥中的召唤,让她无法抗拒。她捂着胸口,循声找去。
    果然,就在不远处,有五六只黑雏鸡,排着长队,沿着平坦的沙地尽情奔跑。
    领头的那只巨鸡毛发稀疏,但个头最为强壮。两腿又粗又长,屁股又挺又翘,高昂着的头代表了它身份的尊贵不凡。
    这……这不是梦里的场景吗?!
    逐晨看着阿秃那层新长出来的毛,感动不已。她正准备认亲,前方阿秃似有所感,脚步停顿了下,回头朝她望来。
    那双漆黑浑圆的眼睛锁定住她,狠狠震了震。
    逐晨知道它还认得自己,深情呼唤:“阿秃——”
    阿秃发出一声极其高亢的鸣叫,浑身羽毛炸起,蓬松成一团圆球,疯了一般转身就逃。
    逐晨一扫留在原地的几只黑雏鸡,没有移情别恋,只追着阿秃而去。
    “阿秃!”逐晨宣誓道,“我养你啊!阿秃,我有钱了!以后我养你啊!”
    阿秃幸福的尖叫几乎能传到十里之外,跑出了人生最快的时速记录。如果不是逐晨学会了新的御剑术,恐怕只能与它擦身而过。
    这是什么?
    这就是命运啊!
    第20章 一更
    黑雏鸡原本就是在魔界边缘活动,见逐晨要追,第一反应就是冲进边界。
    逐晨与它只剩一步之遥,想刹车也来不及,干脆心一横,加速追去。
    在冲破界碑边缘的时候,迎面扑来的大量魔气,一股脑地灌入她的口鼻,顺着她的经脉飞速游走,让她的视野有一刹那陷入彻底的黑暗。
    等她重新睁开眼睛,视力又恢复了正常。
    这种感觉异常陌生,但不算难受,像是被水从头到脚淋了一遍,再自内而外生出一股阴森的寒气。然而,除却稍许的呼吸困难外,并未出现明显的不适症状,她行动依旧自如,灵力也仍在运站。
    逐晨放缓呼吸,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呼啸风声,转头好奇打量四周。
    虽然只有一步之隔,但魔界犹如镜花水月中的另一面世界,孕育着截然不同的人情风景。
    黑雾似浓烟滚滚,卷着细小的沙尘在空中飞扬。高悬在上的太阳,散发着一道诡异的红光,在轮廓外形成浅淡的光晕,又被厚重云层遮挡住大半。
    逐晨看见了荒凉的石道和残颓的断壁,看见了疯长的野草与高耸的树木,各种零碎的画面拼凑起一个荒废的旧城,并不似她从前设想的那样凄凉,明显有过生活的迹象。
    阿秃以为已经甩脱追兵,脚步不由慢了下来,它回头确认一眼,发现逐晨竟然还在,差点突破种族障碍,原地腾飞而起。
    逐晨被它的动静唤回了神,再次喊道:“阿秃,你不要跑啊!”
    阿秃保持着尖叫,一心朝深处冲去。它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魔力,对方一定要跟自己生死相随。
    树影婆娑一阵,两位魔修从暗处冒出脑袋,静静看着一人一鸡在前后追逐。
    青年小声道:“这剑御得倒是很好,只是为什么要追那只黑雏鸡啊?”
    “大概是被……被啄了屁股?”
    “哦……那还挺可怜的。”青年了然点头,“瞧瞧毛拔秃了都不放过。”
    黑雏鸡的喙坚固非常,是它除了翅膀以外唯一有攻击力的武器。而黑雏鸡虽然一身乌黑,却大多臭美,珍爱羽毛。遇上敌人,怕打伤了自己的翎羽,只敢靠嘴去啄。
    魔界生物打架自然凶狠,习惯从最致命的地方入手,黑雏鸡翎羽最长的位置就是尾巴。推己及人,遇上人类了,它们也喜欢啄屁股。
    在魔界被黑雏鸡啄过的屁股没有成千也有上百,每个下场都十分凄惨,偏偏成年黑雏鸡跑得飞快,大多数人追不上,只能自己咽下这个苦果。
    看看,这回连外边的修士都招惹了,甚至不惜冒死前来。这黑雏鸡可真是活该。
    边上的同伴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压着他的头往地上按去。
    逐晨也察觉身后有道凛冽的剑气,危险的本促使她当场停下,紧跟着一道金色的剑光从她身前飞过,准准擦着阿秃的头颅,刺到地上。
    阿秃脑袋用力往地上一扎,高高撅起屁股,不敢再动。
    逐晨趁机过去,将它拽住。回过头,刚刚叫出“师父”二字,已被人勒住腰身,身形急速后退。
    阿秃发出一声死不瞑目的啼叫,无法抵抗,被粗暴地拖出魔界,摔在地上。
    逐晨冲出界碑,刚刚站稳,风不夜便劈头盖脸地训斥道:“我提醒过你没有?不要靠近魔界,不要同魔界的人打交道!你为何不听我的话?你可知魔界里都是些什么东西?以你的道行,稍有不慎,就是有去无回!”
    他说得严重,表情更是冷厉,逐晨不由呆住。
    她手里还捏着阿秃的一截鸡翅膀。这小魔兽身上的羽毛重新长出来了,却都是柔软的绒毛,体温透过浅浅的细毛传到她的手心,十分温暖。
    她收回手,错开视线,小声道:“我只是去追它而已,想着很快就出来了……”
    风不夜见她委屈示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逐晨此番违例,他觉得还是应该给个教训,否则下次重蹈覆辙,他未必能及时赶到。于是沉着张脸,面色不善。
    他视线一转,落到黑雏鸡的身上,想起逐晨几次三番都是为了这么一只鸡,简直荒谬,那无形的怒火就一把把烧了过去。
    阿秃:……?
    这也怪它?你们人类不要太过分啊!
    风不夜问:“你去追它做什么?”
    逐晨瞥了瞥趴在地上装死的阿秃:“我想养它,它看起来挺乖巧的。”
    阿秃已经开了灵智,她不好当面说真话。
    唉,其实也是真话的,她确实想养阿秃,不过是顺道有些别的打算。比如让它的兄弟姐妹,贡献出一点毛来。这叫礼尚往来,可谓双赢。
    阿秃不相信她的鬼话,小心转过头,在两人之间巡视。
    它畏惧风不夜,也很识时务,知道这人讨厌自己,若此时妄动,真有可能一剑挥出劈死了事。
    风不夜见这小东西还敢打量自己,当即冷哼了声。
    阿秃愣了下,重新把脑袋窝到翅膀里,想了想,觉得自己才最委屈。
    这得是造了什么孽啊,出来跑个步而已,居然能两次遇上混世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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