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妄言只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不可思议,他从来只看过蛊王到处杀人的,没看过蛊王专门过来帮忙的。
    这蛊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吴妄言心说。
    ……蛊王如果这么好说话,他何必要千里迢迢的跟着六扇门的人跑这么个地方来受苦呢?
    “华队长呢?”赵烨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咱们是不是应该叫华队长下来?”
    他说完转身就出了屋子。
    远远的另一条街上,红豆和阿折已经站在那过了很长时间了,红豆看了看天色,喃喃道,“时间有点晚了……谁能想到会突发状况啊。”
    对面的阿折手中的刀一直指向她,她就好像没有看见一样,继续挺慵懒的道,“好像不能继续跟你再玩下去了。”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对面的阿折静静地看着红豆,过了许久后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红豆声音很温柔的道,“我是红豆啊。”
    阿折并没有接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刀,然后朝着红豆冲了过去。
    红豆并没有多言,只是在他即将靠近的时候,忽然躲闪了开来,身法轻巧的就像是一阵雾。
    两人交身错过的时候,阿折嗅到了红豆身上的一阵香气,看见了她那漂亮的眼睛,他忽然想起来了红豆跟他说过的话。
    她说自己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还有甜甜的东西。
    第264章 任务
    华荣月看着对面的阿折,忽然觉得这人也挺有意思的。
    大概五分钟之前,这位小帅哥还拽着她一路狂跑,手拽的死死的不撒开。
    结果一发现她的不对劲后,立即拿出了刀面对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折这个杀手当的还挺合格的,干脆利落,一旦发现不对劲立刻转换目标,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干脆利落的让华荣月都有点刮目相看。
    华荣月看了一眼阿折的眼睛,苦中作乐的想哎呀,好凶好凶,惹不起,惹不起……
    这要是按照故事里面标准反派的心理活动,她这会是不是应该赞赏的评价一声真是好眼神?
    华荣月倒是真想说说看的,要不是太中二,她就真的说了……
    其实华荣月的打算是阿折把她扔下和那些杀手们逃跑,然后她再出手的。
    华荣月是绝对不可能把天易楼的杀手全都留在这里的,她总得找个人去给天易楼带话,警告天易楼花船是个很强大的势力,同时再传达一下“蛊王不在花船手里”的这个意思。
    其实当时华荣月选的就是阿折这个小伙子出去传达消息,因为这里面她也就看阿折还算挺顺眼的,刚刚逃了的那几个杀手其实就算是出了全安镇恐怕也逃不出去,就在全安镇的镇子口,那里还有花船的人在等他们。
    虽然一般来说疯子是离不开自己的罐子的,但是全安镇它确实是有点不一样……最起码华荣月还真的没控制过这群人的动向。
    江连焕虽然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六扇门的人,但华荣月准备带着阿折再和他继续纠缠一会,关键时刻可以出手逼江连焕使点六扇门内部的绝招,把屎盆子扣在六扇门的头上。花船的人到时候会对这群人再一次出手,目标就是让天易楼剩下的那些杀手全灭,只剩下阿折一个人回去。
    这样阿折回了天易楼,就能把消息传到了,同时传回去的估计也有他们一行人在花船的恐怖经历,估计天易楼人听完了之后段时间内也不会闲的没事再派人来。
    ……就,华荣月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现在她有点毁不该当初的意思。
    她为什么嘴欠问了那么一句你要不要留下来陪我啊,为什么啊。
    就在她问完那句话以后,阿折拽起她转身就跑,华荣月整个人都惊了,她的计划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被全盘打乱,在“逃跑”的过程中无数次想把手甩开,但一想到甩开就会崩了红豆的人设,所以硬生生的被拽着跑了一里地。
    当阿折拽起“红豆”的手时,别说江连焕和吴妄言他们呆住了,就连华荣月自己还有花船的众人们也都呆住了,大家心中疯狂刷屏“好像没有这一段啊”,然后看着阿折带着红豆就这么一路小跑加大跳的逃之夭夭。
    华荣月现在其实挺不好意思的……但是她这会要是不出声制止一下阿折,她真的怀疑阿折会拽着她直接就钻了花街的哪个小屋子里了。
    老实说昨晚的哪个屋子她也是临时找的,因为本来就没人住,所以才一副家徒四壁的样子。现在让她再回去找,她真不一定能找得到……
    阿折一击不成后,依旧没有动,还是观察着华荣月的动作,华荣月看了看阿折的武功,确实不错,凭良心说在天易楼也算得上是个少年英才了,当然天易楼里的少年英才好像也没什么用。
    虽说局势因为阿折拽着她一路狂奔而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变化,不过华荣月还是稳得住的。她决定赶紧把马甲给撕了吧,这再不撕好像就要出事了,虽说华荣月本人挺喜欢吃瓜看戏,但她不太喜欢瓜出在自己身上。
    而且她其实觉得……她撒的这个谎好像有点闹过头了,虽然说不出接下来要发展成什么,但华荣月心中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她觉得应该得终止一下。
    华荣月看着对面的阿折,神色渐渐的从昨晚的那个临时捏造出来的“红豆”变回花船众人心中的花面模样。她终止的第一步就是先让自己变得跟“红豆”不一样。
    就旁观者来说,这个变化是十分惊人的。
    红豆其实更接近于上辈子华荣月没穿越时候的样子,华荣月演的时候蛮得心应手的,自己倒是不太能感觉到这个变化有多么的惊人,但在阿折的眼中,面前的人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阿折看着对面的红豆身上逐渐产生的变化,那种变化说不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好像从一个人渐渐的变成了一座雕像,一股令人压抑气息从她的身上传了出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阿折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红豆应该很强。
    强到什么程度?
    阿折意识到,面前的红豆有可能是他见过的最强的人。
    因为这种气势他是头一次在一个人的身上见到过,像山和海一样的感觉,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的眼神也渐渐的发生了变化,阿折心里这双眼睛一直柔情似水,似乎里面盛满了温柔,然而现在,阿折再看那双眼睛却几乎忍不住想要发抖。
    一种面对着比自己强大很多的人才会生出来的一种恐惧在他的心里逐渐的燃烧了起来,阿折忽然意识到红豆眼中的疯狂其实并不比街上任何一个人要少。
    或者说她疯的最厉害,所以才让人看不出来她已经疯了。
    花街上,屋子里的人们同样都走了出来,她们站在街道的两侧静静地看着他。
    阿折听见了自己狂跳的心脏。
    “红豆”的声音已经彻底的变了,从清亮的声音变成了一种低沉,且带有磁性的声音。
    然而,尽管声音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但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的缠绵。
    阿折从他的声音里还听出来了一丝熟悉的温柔,这种温柔和缠绵仿佛是刻进了这个人的骨子里的,但并不代表这个人是个温柔的人。
    尽管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像蜿蜒的花藤一样,柔柔的攀附在什么东西上,却能让人在缠绵之中不知不觉的被勒死过去。
    最温柔的声音里带着最冷的感情。
    也不知这是个多情人还是个无情人。
    花街上的人又变得多了起来,她们大都很自然的避开红豆和阿折两个人,阿折看见刚刚躲过了他一击的红豆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那一刀而上心。
    他找了个就近的栏杆,斜倚了上去,表情依旧是安安静静的看着还算半黑的天边,就像两人第一次相遇时那样。
    两个人的周围又变得空荡荡的,周围的女人们依旧在街道上成群结队的走着,但是都相当有默契的避开了他们两个人,就像看不见他们一样,时间一下子又倒流回了当时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红豆依旧还是静静地看着天边,过了很久,也可能是只有一会,他安静的看着天边的云彩道。
    “你曾经说过要救我出去的。”
    他似乎根本没有把刚刚阿折的那一刀放在心上。
    听见这句话,阿折的呼吸一滞,紧接着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了之前遇到的那个女人对他说过的话,还有之前自己曾经对花船的蛊王进行的一系列推论。
    整条街道上井然有序,明明都是疯子,却偏偏在按照着一种正常人的秩序在运转着,就像是有人在极力的压制着这个花船中的不正常,试图让它正常运作一样;
    明明是一个疯子们的聚集地,这里满街却全是漂亮的女人,穿着华美的衣服,戴着昂贵的首饰,丝毫看不出别的罐子中贫穷或者充满着厮杀的景象;
    昨晚相遇的那个女人说花船是疯子们的家,她说这话的时候,那种温柔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就像是把那位蛊王当做了自己的神灵一样;
    是的,神灵。
    阿折清楚能够将如此庞大的一个罐子管理好需要怎样恐怖的手段。
    他曾经以为这样的罐子的主人或许是个性格十分压抑的疯子,他曾经习惯了正常人的生活,所以才会故意捏造了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罐子,甚至还在心里嘲笑过对方的死板和古怪,就像一个老古董。
    可是就在刚才他忽然想明白了,或许这个罐子的产生并不是由于蛊王是个老古董,而是因为蛊王是一个太过干净的人。
    他想的太单纯,考虑的也很单纯,单纯的起因造就了一个四不像的罐子。
    正因为如此,花船上的人们才会把他当作是神灵,就像那天遇见的那个女人一样。
    阿折并不清楚他本人知不知道这一点,因为在他看来,他好像一直在排斥着疯子,他讨厌疯子的一切,努力的向往着正常人的生活,花船的人知不知道他们的神灵口中曾经说过“想要逃离这里”的话呢?恐怕并不知道。
    那个人说这话的时候,神智又是清醒的还是混沌的呢?
    可是如果他不是一个疯子的话,他应该会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阿折这会竟然觉得自己异常的镇定,他想好了今天要死在这里。
    因为他来时天易楼交给他的任务就是杀死蛊王。
    他本以为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的事情,现在机会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第265章 谎言
    机会都是转瞬即逝的,可能这一次不抓住,就永远也不会有了。
    杀死一个蛊王是多么难得的机会,这阿折也都清楚。
    蛊王是一种很残忍,很危险的存在,如果说杀了蛊王是天易楼给他下的命令的话,那么私心里,阿折自己其实也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蛊王的。
    他或许比其他人都更加的清楚蛊王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东西,所以这次天易楼才会派了最年轻的他来。
    花街上的人们将蛊王视做是他们的神,实际上蛊王确实是神,在他这种凡人的眼里是永远触及不到的神。
    他们一出手往往就会造成整个江湖的动荡,谁也无法伤他们分毫,因为到了他们那个地步,他们早就已经斩杀了无数的人。
    世上所有的恶鬼也没有他们恶,他们手中沾染的血腥,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数不清了。
    他们就是活着的恶鬼,所以阿折私心里曾经觉得即使是把这样的恶鬼送入地狱,好像也并不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
    就例如说面前的“红豆”。
    两人手拉着手在街上狂奔也只是不久之前的事,阿折还记得“她”柔软的手和身上的香气。
    他现在看起来的样子有多么的温柔,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像表面一样的温和,阿折知道他是会吃人的。
    单单是昨日在这花街上经历的一切就能让阿折明白,这个罐子的蛊王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罐子是最能反应出蛊王的真实模样的,因为罐子从来都不会说谎。
    所以即使面前的红豆手依旧是柔弱无骨的,身上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阿折也依旧清楚的很,“她”跟自己是不同的。
    阿折想起来了这一次来时天易楼对这个蛊王的猜测和各种判断,尽管蛊王非常神秘,许多消息都是未知的,但天易楼又是一个什么地方?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而一点准备都没有。
    蛊王喜怒无常,而且每一个蛊王的性格都颇为不同,他们脑子中的有些观念都已经是扭曲的,和常人不一样的了。如果说疯子也只是一个刚刚开始有锈蚀的铁器,那么蛊王的上面早就已经被铁锈覆盖,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
    面前的这个蛊王虽然跟其他的蛊王有很多的不一样,但有些地方终究还是共通的。
    就例如蛊王永远都是一些极顶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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