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帅帐,小言忙去打水,重新给史子砚包扎伤口。瑶瑶拿出一粒碧血丹,端茶喂给史子砚。史子砚道:“瑶瑶,你去看看堂兄怎么样了?”瑶瑶道:“他还是老样子,没什么事情,倒是你,被金龙啸震伤,这会子怎么样了?”史子砚道:“瑶瑶,我们得快些为堂兄接续经脉。”瑶瑶道:“我会尽力。不过,你得快些养好伤,因为没你不行。”史子砚点头。小言道:“公子不要着急。”梦雪下阶,呵斥道:“什么不要着急,再迟些他....他就....”史子砚忙道:“伯母宽心,有我在,定然不会让堂兄有半点闪失。”史子砚见陶欣在一旁已经哭成泪人,就说道:“小言你扶堂嫂出去吧。外面只有堂姐一人在把持,你去帮她。”小言包扎好了,就去扶陶欣出去。
    史子砚道:“瑶瑶,现下无事,你把《身问》拿出来,我们一块看看。”瑶瑶道:“你伤成这样,还是休息一下吧。”史子砚道:“我没事。”瑶瑶指着史子砚的胳膊,道:“还说没事,都这样了,还没事。”史子砚道:“不相干,哪里就娇贵了。”瑶瑶说道:“那我去了。”史子砚看着瑶瑶出了门,起身向梦雪说道:“伯母,大敌当前,我去外面看看。”说完,一揖,出去了。
    到了傍晚,史子砚回到自己的厢房,倒了茶,坐在桌旁,从怀中掏出从宿柳先生那里顺来的书看。一会儿,小言端着盘子进来,见了史子砚,微嗔道:“公子,你跑哪了,我找了几次都找不到你。”史子砚忙上前接着,笑道:“就是到附近转转。”小言拉史子砚坐下,笑道:“这是我给你熬的粥,熬了好久呢。”史子砚尝了一口,笑道:“真好喝,这是什么粥呀?”小言道:“补血养气的,公子快趁热喝了吧。”小言瞅见桌上的书,问道:“公子在看什么书?”史子砚放下碗,说道:“小言你看,这本书一定内藏玄机,只是我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来。”小言道:“你把粥喝完我再看。”史子砚连忙端起碗,一气喝完了。小言笑道:“逗你玩也当真。”小言拿了一方手帕给史子砚擦擦嘴角。小言拿了书,看封面上写着“征南录,陶望著”。史子砚道:“我折起的那一页应该会有不同之处。”小言翻开看了几页,说道:“都是些官样文章,公子从何处得来的这部书。”史子砚道:“昨天晚上我见宿柳先生在一堆书中找出这一本,翻了半晌,喜道:‘找到了。’我一时好奇就把它拿了来。当时他看的就是我折起的这一页。”小言翻到那一页,读了一遍,细细的摸着那页纸,说道:“这本书既然是从宿柳先生那里得来的,这个陶望想来就是陶家的先祖,当年他跟太祖南征北战,可着实威风。”小言把书拿起来,单挑出那一页在灯下一照,笑道:“公子,你来看。”史子砚凑过去,见书页内隐隐有个红色金刀的图形。史子砚道:“这把刀好眼熟呀。”小言道:“原来是这样。”小言把书合上,放在桌上,掏出虎骨小刀,割断装书线,把那一页挑出来。小言把水盆端过来,将那页纸浸入水中,不到片刻就有浮墨散出。小言拿了毛笔在纸上刷了两刷,竟从那张书上又揭出一张纸来。史子砚看的惊异,笑道:“竟有这般奇事。”小言将那张纸铺到桌子上,说道:“你那里知道他们当官的勾当。”小言沾干了水迹,那上面的血刀图形愈发清晰,一旁有字,名曰血凤刀,其下有注,释名曰刀身如血凝,名之血,其焰有飞凤,啸如凤鸣,遂名之曰凤,定名血凤刀。不知其所来也,乡野传闻,娲皇氏曾以此刀斩神鳖之足,盖谬矣。史子砚道:“看来陶公望对这把刀也是一知半解,其他书页说不定也有东西。”小言道:“说的也是。”两人合力将其整理出来,里面果然有异事一件。
    当年太祖亲征云南,损兵十万,折将数百,太祖也险些命丧云南。这样一件大事史书上却只寥记数笔,只说太祖威德隆厚,亲征云南,驱除邪魅,开化民风,使边鄙之民归于王化。太祖有感此地龙兴凤祥,遂定陵于此。这样的记载未免太过简单,其中缘由颇耐人寻味。陶公望作为太祖驾前神策子对这件事情却耿耿于怀,不敢与外人道,只得暗记于此。
    当年,太祖自岭南起兵,历百余战,经二十载,平定中原。太祖于长安循天命,奉万民之请,登基为帝,九州来贺。太祖施行仁政,三年天下大治,民风归厚。唯独云南边鄙之民,不奉上令,不行王化,奉妖邪,循旧制,故步自封。太祖即令大将军刑鸿率军十万南下,提领边事。不到三个月,大将军邢鸿战死,伤亡三万余众,只得兵退贵州。传至京城,龙颜大怒,又点三万精兵命大都督王月、郑铢先行支援。太祖亲率御林军随后,陶公望也随侍驾前。太祖刚到云南,大将军王月就被削首,悬于辕门之下。太祖惊怒,急召武林大隐灵虚仙长、天蚕道人前来助阵。太祖兵临城下,见敌方只三百将士,个个身长丈二有余,当真骇人听闻,其中有男有女,皆做农夫装扮,排列开来,其威势万军莫敌,似有先民之遗风。敌方大将是一个年幼的小人,虽说小,但也与常人无异,他不着锁甲,只披一件玄色大氅,手执一柄血色大刀,红光焰焰,气势震人。太祖命大将龙琼出阵。龙琼舞着方天画戟冲入阵中,刚到敌将跟前,不到一招,只见红光一闪,龙琼的首级已在那大将手中。太祖又命鲍仝出阵。鲍仝执了双鞭进入阵中,不敢贸然上前,绕了三圈,佯攻过去,敌将岿然不动。鲍仝受辱,大吼连连,冲将上去。敌将起手,一刀斩出。鲍仝连忙跃起两三丈,还未落地,就被一个巨人赶上,手捏了脑袋,摔在城墙之上,成了一团。太祖震怒,纵马出阵,挺龙魂枪先出龙啸九天,再出战龙于野,后转金龙探爪。敌将连躲三招,笑道:“你这三招却也不坏,只是破绽百出,待我明日再破你这三招。”太祖拍马而回,两军收兵。
    次日天明,两军对垒。敌方大将来到阵前,叫道:“昨天那个将军,你出来。你的枪法虽好,只是今天要毁矣。”太祖挺枪直入,又以龙啸九天起手,转到战龙于野。敌将叫道:“小心了。”举刀直劈而下。太祖忙转金龙探爪来挡。那敌将刀按下,绕过龙鳞枪,刀尖一颤,分击太祖双肘。太祖一惊,龙魂枪脱手。那敌将一刀砍下,太祖身着的龙鳞甲竟被削开一道口子,重伤坠马。郑铢之辈立时一拥而上,救回太祖。那敌将纵马冲入阵中,所到之处,无人能挡。他麾下的三百勇士摧枯拉朽,数万将士丝毫不起作用。那敌将率人冲入大营,如虎狼咆哮,颠破一切。陶公望等人只得弃营带着太祖逃奔贵州。那些勇士却似不疲不乏一般,追着太祖直到贵州边境。五万大军逃到贵州时只剩不到三千余众,当真是惨烈异常。
    三千残部带着太祖回到贵州大营时,太祖已经奄奄一息。御医看视太祖伤痕时,胸前却只浅浅一刀。这样小的伤痕怎么会让太祖全身筋脉尽断,血脉贲涨,昏迷不醒呢?御医也束手无策,只得先为太祖续接筋脉。过了三日,太祖仍未好转,众人正急,天蚕道长和灵虚仙长一起到了。灵虚仙长看过太祖后,说道:“皇上体内盘踞着一股炙热的劲力,需用极寒之物方可散解。”天蚕道人说道:“可巧,日前我寻得一块寒玉,坚如磐石,阴寒无比,或可一试。”天蚕道长从袖中取出一块璞玉。灵虚仙长看了,说道:“姑且一试。”灵虚仙长将璞玉置于太祖胸口,加混元劲力与其上,过了许久,方才化解那股炙热的劲力。灵虚仙长为太祖调息数日,太祖方才痊愈。
    太祖痊愈后,又纠集军队前往云南。敌方那员大将见到太祖惊而问之:“你怎么还活着?”太祖不答,即令全军冲锋,合数员大将之力围攻那名敌将。天蚕道人见那员将领着实悍勇,亲自下阵。天蚕道人运起一道阴寒掌力侵入敌将内围。那员大将平刀削出,刀刀不离天蚕道人。天蚕道人也着实有些本事,双手运着两道真气,一退一进,和那员敌将周旋。那员敌将自刀光中瞅了一眼天蚕道人,笑道:“是你送上门的。”说罢纵放红光,于刀光中生出飞凤一只,冲天直上,盘旋三圈,铁羽利爪伤人无数。寒蚕道人被那飞凤抓了一下,就此魂归九天。灵虚仙人心下道:“世上竟真有这般事情,看来当真是自己浅薄无知,白活数十载。”灵虚仙人遍观战场局势,进言说:“太祖,敌人身高巨大,力大无穷,看样子寻常刀剑也伤他不得,纵使再有数万军队也是无济于事。今日暂且退兵,等来日找到退敌良策,再行征伐。”太祖自那日受伤之后仍心有余悸,不得已下令退兵。那员大将也收了飞凤法身,退回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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