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旁站着的师爷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铎也强压了唇角的笑道:“来人啊,照金姑娘说的去做。”
    话音一落,地上躺着的那个人抽抽得更厉害了,本来已经翻上去的眼珠子突然转了下来,冲着抱着自己的黑瘦汉子一个劲地眨眼睛,不但眨眼,还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全身上下继续抽,但是抽的频率明显和刚才不太一样。
    眼看一直抱着自己的“大哥”张口结舌的顾不上说话,那个病人急得拿手就照大哥的身上猛掐了过去。
    “唔……”黑瘦汉子强忍了痛,不停地冲着怀里抱着的“弟弟”眨眼睛,意思是忍一忍,千万忍一忍!万不能在这个时侯穿帮了。
    这一切,坐在高处的张铎和站在近处的金一秤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两个人全都在绷紧了肚皮强忍着笑。
    不一会儿,下人真的打了一瓢粪过来,金一秤赶快捂着鼻子赶快往一边闪。
    两个衙役走进来,把那个人抬到堂外,一个人把他的的身子给捋直按紧了,另一个人用棍子撬开了他的牙,举着满瓢粪就往那人嘴里倒。
    只听得“嗷”的一声,一直昏倒在地四肢抽搐的人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蹿到几步以外,抠着自己的嘴巴就狂吐不止。
    他那哥哥捂着鼻子气得直跺脚,那个白胖老板这才算是回过神来,扯着那黑瘦的男人就打:“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原来你是伙同你那弟弟一起假装中毒来讹我的啊,你害得我把我们家卖羊肉的事儿都给当堂说出来了,往后……往后我还怎么做生意啊?你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混蛋,我打死你这个混蛋!”
    那个黑瘦汉子抱着头,一边躲一边还嘴:“你打我?你还敢打我?你又好到哪儿去了?挂着狗肉的招牌卖羊肉,你也得一并受罚。”
    台上的张铎早已忍俊不禁,努力正了正颜色,一拍惊堂木道 :“肃静!”
    眼看着刚才那个人吐得胆汁都出来了,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却也不抽也不吐白沫更不翻眼睛了。就由几个衙役捏着鼻子把他给拖回堂内,连带着另一个黑瘦汉子和那个胖掌柜的也一起给带了进来。
    案情很快真相大白了,那个黑瘦汉子和他那个装病的弟弟,就是两个惯犯,时常各地流蹿着到各个生意好的酒楼里头假装食物中毒讹诈,一般遇到这种事情,酒楼的老板都是出上几个钱破财消灾了事。
    可是这一回偏就巧了,这两个人一说起吃狗肉中毒的事儿,那老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紧张,满脸的难言之隐。
    这两个人当即就以为他的狗肉里面铁定有问题,不如直接把动静闹得大一点,就此多讹点银子。
    可是实在想不到,这个缺心眼儿老板之所以表情复杂,是因为他是挂着狗头卖的羊肉,这般奇葩的作假方式,实在是叫人始料未及。
    那个人原本想要死撑到底的,可惜大粪一到了嘴里,他就再也装不下去了,直接把所有能招的全都给招了。
    到了晚上,张铎把这件案子说给嫂娘听,直把所有人给笑得前仰后合的,眼看着向来端庄温雅的李氏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阿福奉了一杯茶水递到她手上:“大少奶奶,喝口茶顺顺。”
    李氏抬手展了展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又问:“要说这案子里面,最有趣的就是这火锅店掌柜的了,若是你卖的是羊肉你直说便好了,何苦天天拿着贵肉充贱肉,反倒叫自己落了把柄?”
    张铎笑道:“这个人说他祖辈经营的都是狗肉馆子,万一被人知道他是用羊肉充了狗肉,怕是祖宗们这么多年经营下来的招牌一下子就倒了,所以就一直不敢说。”
    李氏又问:“可是,府医不是当堂诊出来那个人的确是中了毒吗?他怎么又会突然没事的?”
    张铎把眼睛看向金一秤。
    金一秤笑了笑:“夫人有所不知,毒物也是分很多种的,有的毒物一入口是直浸入到脾胃,有的毒物则是损害肝脏,有的毒物是坏了肾水,这些直接破坏脏器的毒药是最厉害的也最难解。
    但也也有一种毒物是走的皮肤和经脉,表面上看去,中毒的现象最为严重,毒素也最容易被人验出来,但是治疗的方法反倒最为容易,因为它毒的位置最浅,也最容易解。那个人就是提前服下了这种毒药,但是他把剂量掌握得很好。一开始府医用银针刺下那个人的穴位的时侯,银针马上就变黑了,按照常理来说,就是代表他中的毒很重,但是实际上,他中的毒也只是留在这两个部位而已,并未伤及内里。让医者可以试出毒性却又不足以致命,只要出了公堂,他立时服下解药,这些毒立时就可以解除掉,人也就马上康复了。”
    李氏连声道:“果然是世道险恶,这些人为了讹人钱财,还当是什么样的手段都敢用啊。”
    张铎在一旁道:“这一回,金姑娘又在公堂上立一大功。”
    金一秤笑着谦虚:“哪里哪里,我也只是看出来那个人中毒的表症和正常情况不同而已,这个案情可以真相大白,还是依赖大人您慧眼如炬啊。”
    众人又说笑了一阵,张铎回书房看书去了。
    晚上金一秤就直接宿到了李氏房里,李氏交待了婆子给金一秤打水洗漱,自己沐浴完了之后就坐在床头梳理自己的头发。
    白天的李氏端庄优雅,梳着端正的“寡妇头”连头上戴着的首饰都只敢是乌木配素银的,耳环子上面连个翠色的珠玉都不敢有,衣裙也向来以素色为主,上面再绣上几枝寡淡淡的花枝子,连朵鲜艳的花朵都不敢有,整个人都看上去暮气沉沉的,再加上她个性内敛温雅,有好长一段时间,金一秤在心里都把她和自己的母亲放在一起比较。
    正在此时的灯下,李氏把头发披散开来,身上随意地披了一件寝袍,用梳子一把一把地梳着那头乌黑的长发,象牙色的皮肤被烛光映得透亮,柳叶型的眉浅浅地弯着,一双好看的杏眼微微地垂下,鼻梁挺拨,嘴唇单薄浅红。整个人看上去娇态十足。
    金一秤看着她,渐渐的,竟有些痴了。
    李氏梳好了头发,却见金一秤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笑着向她伸出手来:“一秤,你还站着干什么?可是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金一秤这才发现自己失态,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乖乖地脱了鞋子钻到被子里:“我在家也是和我娘还有我姐姐一起睡的,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就是怕夫人你不习惯。”
    李氏笑了笑,抬手帮她掩了掩被角:“一秤,你是怎么到省城来的?你年纪这么小,你娘怎么放心叫你一个人出来闯荡?”
    金一秤叹了一口气:“这个事儿 ,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李氏看到金一秤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又觉得她可爱,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一身医术,满脸与年纪不相妨的深沉老道,偶尔脸上露出些孩子气来,看着就叫人心痛。
    李氏托着头静静地听着金一秤讲她的故事,从她和朋友在山里面经营起种植仙草的生意,到她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叫城里做药材的人眼红。
    再到自己的父亲意外死亡,被毫无血缘的兄长抢占了所有的家产,又被城里眼红自己的富商强夺了产业,无奈之下自己只有和朋友一起到省城找门路,而母亲和姐姐已经许久都没有联系上了。
    李氏听了她的话,心中更加怜惜这个孩子:“实在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可以做下这般事业来,你说那灵芝仙草真的也可以种出来的吗?”
    “可以种出来的,不但是灵芝仙草,就连人参首乌也都是可以种的。只是种地的地方要有讲究,空气质量越好,水源越干净的地方,这些草药种出来的的质量也更好。
    另外不能多上肥料,尽量叫它自然生长,这样种出来的药效不会比天然野生的差。我们村儿后面的黑峰山可是个好地方,山势高而险,毒物生长多,所以没有大型的猛兽,再加上山顶气侯寒冷,但是空气很干净,水源也干净,所以种出来的灵芝非常好,就连人参也长得不错。”
    李氏直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么多名贵的药材可以被种植出来,转而想到这个小丫头如此能干,却落得家业被夺无家可归的下场,心里不免又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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