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国柔氏,至情至义,家父残戮,却视人命为草芥,母氏沐族,温柔体贴,世人只言鲜花插在牛粪上,大概指的就是柔氏与沐氏联姻。
    龆年时拜沐族师祖,一门柔情似水,剑术入化,却代代不得善果。
    伐珍那日,三齐国度倾覆珍国,欲绞杀覆灭,屺岭荒芜之地,火纵交天,长箭呼啸,一路厉啸,撕破寒风,踏破铁鞋。
    珍国皇室凡氏凡无极登基,暴戾恣睢,豺狼成性,舞象之年,手段残暴,以至亲杀害为设立权威。
    伐珍那日,凡无极暴毙身亡,膝下之子,凡子荪登基,柔氏以死效忠,为逼凡子荪退位,柔氏嫡子被人所俘,流亡颠沛,母氏一族覆灭。
    勾起回忆的影子,将柔之藏掖在多年的痛楚揭开,他撇过头去,不敢直视道士的目光。
    “被俘后半年,我娘带着沐氏一族,杀出重围,将我救出,可她,却死了!”
    说这话时,柔之眼睑一闭,轻微叹了一口气,亦如将多年的颠沛之苦深深吐出。
    道士眼色一沉,深有悲痛欲绝,“王妃她……不想你深陷复仇。”
    言罢后,门闩一处乍动,纸糊门被推开了,白司寒一身浓郁血腥味便迎面扑了过来。
    周身冷厉雾气更是慑人,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但却看到榻上的人儿后,那道冷厉便如缥缈消散去。
    道士闻言到这股寒气,便知是谁来了,很有规矩的作揖。
    “夜溟王主!”
    白司寒摊了摊手,很是敷衍了事,显然很不耐烦的将他撇开,轻缓走到榻前,见葵凰溪面色有些苍白。
    朝着柔之蹙眉一问:“为何脸色还没好?”
    “身负重伤,恢复较慢,难以恢复。”
    白司寒脸色微沉,带着冰冷沉闷的气息。
    周围温度在渐渐降低了,道士忍不住暗自打了一个哆嗦,寒彻肌骨遍布全身。
    闻言,柔之微微一邹眉,从亵衣中取出一张药方。
    “这是活血的药方,恢复得快,每日服用两次。”
    白司寒挦过药方,赶紧命人下去熬药。
    他轻轻抚着葵凰溪的眉心,温柔如水,带着怜爱之情,只见那榻上人儿蝶翼睫毛颤动,杏眉也挑了起来。
    他更加不悦了,“小溪儿这是怎么了?”
    “你一身血腥味太浓,对病人影响极大。”
    柔之直白的脱口而出。
    白司寒抬起手下意识凑近鼻子闻了闻,气定神闲道:“不会很重啊!”
    一袭白衣,毫无瑕疵,却被炽热的鲜沾染淋漓。
    说血腥味不浓,是假的。
    柔之嘴角抽蓄了几下,一旁催促道:“赶紧去清洗一下,不然她会难受!”
    白司寒微怔,却考虑到了葵凰溪的感受,无论真假,他都要将一身血给洗涤干净。
    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后,道士得到了柔之的指令后,便也跟着消失去
    柔之拂起振袖,将扎在葵凰溪暗中的针灸取出,用悲柔的神情看她,“就算无望,我也想为自己所爱争取一次,请原谅我,小溪儿!”
    桃花笑尽吹风,在难寻觅,何处相守何来相聚。
    案上执笔,一丝卷轴,那日的醉影笑惊鸿,似在彼共醉兮时,想要偷偷弄墨涂画你睡靥。
    落地尘灰一行,朦胧身姿将案上那卷轴执笔的痕迹影添砥墨。
    天沉,梦长,遮下郎人无尽的悲凉。
    风雨破碎的茫茫人间,柔之何去何从,只为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他利用针灸将葵凰溪的记忆重塑,那张药方是他所犯下不可原谅的罪孽,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想要为自己所爱争取一次。
    敛了万般风华,脸上多了似白华之怨,他一手抵在拱扶手上,将砭疼的身子往里面靠。
    那张药方,是他刻意添上去的一种良药,效果更容易抹去葵凰溪的记忆。
    榻前,白司寒沐浴完后,将命人熬制的汤药端了上来,推入纸糊门,柔之的身影早就消弭了,唯有案上那漂浮不定的卷轴。
    他放下青釉,遂顺目光而去,瞥见漂浮的字体,隐约写着一些话,他不悦的邹眉。
    挥手一扫,将卷轴泯灭,他才满意的走到榻前,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将汤药送入葵凰溪口中。
    唇瓣紧闭着,汤药无法进入口中,又流至于衣襟上,白司寒手一忙,用振袖拭掉她衣襟的汤药。
    很是麻手麻脚的,又舀了一勺送入她口中,汤药更是不尽。
    他眉头一紧,将汤药一饮,在口中将汤药温度降低,倾身下去,便吻住了她的唇,皓齿间含着药香味。
    说是嘴喂药,但还是忍不住浑水摸鱼般的吃了她的豆腐。
    碍于身下脆弱的人儿有伤在身,他不忍心伤害,只是一点点温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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