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厢房内室,两个时辰之后,叶经秋悠悠醒来,就见自己躺卧在地,一时不知辛媚何在。
    叶经秋觉得头脑一阵迷糊,仔细想了想,这才想到,先前自己与辛媚说结拜为异姓兄妹,辛媚欣然同意。
    不料二人饮下这厢房里所备之酒后,先是辛媚不胜酒力倒地,接着自己也觉得天旋地转,倒在地上。自己当时就猜测酒中必然是下了药,不然必不至如此。
    想想自己怎么着也算是九阶武师强者,哪能似此脆弱,一杯酒也承受不住?叶经秋又想,若是这辛家有心害我,只怕自己现在已经是万劫不复喽。
    只是先前,辛媚既是比自己先行倒下,是否她也比自己先自醒来?这样想时,转头一看,就见辛媚正躺在自己附近,只是她此时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叶经秋道:“辛妹,快点扶三哥起来。”
    “大哥且忍耐一下,小妹我现在也是全身无力,自己挣动不得。”说话时,满脸红云。
    叶经秋却未想到其他,就直统统地说道:“想是伯母在酒里做了手脚,连辛妹都被迷倒了。”
    辛媚心道:“傻子,你什么也不懂的。”口中却幽幽说道:“大哥,妹子我宁愿没被迷倒。”
    叶经秋听得心中突地一跳,却也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中叹息道:“娶你为妻,那分明是乘人之危,叶某岂能如此苟且?”
    叶经秋当下出语安慰道:“辛妹,你也莫急,待我复原,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不料辛媚听到“鬼地方”三个字,却是触动情怀,不觉地流下泪来。过了一会儿才含泪对叶经秋说道:
    “大哥,前日小妹妄自尊大,竟然对你动手,你可生气?”
    叶经秋道:“辛妹,说的什么话来?彼一时此一时,三哥我岂能如此小肚鸡肠,生你的气?”
    辛媚又道:“大哥,我那日弹唱的,乃是用意境攻击之法,叫做相思三境;当时才只使出第一境攻击,名叫相思悲境;第二境叫相思痛境,第三境叫相思恨境。”
    “呵呵,原来辛妹是意境攻击,用的是相思意境,愚兄受教了。”叶经秋笑道。
    “大哥,估计再有小半个时辰,我们身子便会复原,那时小妹要陪你破阵,以后还要陪你行走江湖一段时间——
    我这相思意境,你可得要先行熟悉了。小妹在这里给你唱后两境的曲子听听,你看怎样?”
    “有劳辛妹费心,你唱给愚兄听听。”
    于是辛媚清清嗓子,开口唱道:
    人瘦风寒,菊黄酒冷,自倚危槛曲栏。望穿秋水,目断是遥天。千里迢迢念念,风尘里,病远关山。独行处,眉头未展,捧心踏层棉。
    痛酸,抬步软,头重脚轻,泪血相掺。漫寻思都是,凄楚熬煎。如血丹枫落日,燃烧在,云外天边。知多少,相思化作,灰烬成暮烟。
    叶经秋听着这曲子,眼前似乎看见:
    一个孤独的相思女子,思念成疾,痛捧心口,却是独自倚栏,寓目天外,眼中泪下,全是血滴。
    伊人脚步踉跄,在凄凄暮色里,病骨支离,弱不胜衣,令人观之心痛。
    料来若是有琴声之助,凭辛妹这相思痛境,只怕要让被攻击者情痛如醉,心碎如痴,束手就擒,坐地待毙。
    凝神听来,叶经秋缓缓说道:“辛妹,这就是第二境相思痛境吗?”
    辛媚道:“大哥说的对,这正是相思痛境。”
    “你再唱那第三境的来给我听听。”叶经秋道。
    辛媚答应了一声“是”,却又“咦”地一声,挣扎站起,轻轻说道:“我却是先一步好了。”
    辛媚说着就上前来把叶经秋扶起,扶他端坐椅子之中,这才唱道:
    冻地冰天,青坟芳草,春风催放丁香。看萧郎醉,漫说隔阴阳。但忆蓬莱旧好,都是这,昔日红妆。曾记否,风鬟雾鬓,梳发小轩窗。
    堪伤,徒自是,归心似箭,客路悠长。恨行道迟迟,空对遗裳。郁郁佳城人在,如知意,且莫彷徨。纷飞泪,恨天不语,弄作两茫茫。
    ——这只曲子,叶经秋听了,似乎眼前见一片冻地冰天,愁云惨淡,枯草在寒风中瑟缩。转眼间冬去春来,又是芳草萋萋。
    荒郊野外,长杨道边,一座孤坟,而坟头上,几枝丁香如梦一般绽放清芬,轻轻摇动,如是佳人面目,不停幻化。一个男子置酒祭奠,独坐坟前掩泣,奈何佳人已逝,此时无力回天,唯有抱恨吞声。
    辛媚唱毕,坐在椅上,一时并不作声。叶经秋道:“辛妹,这相思三境的曲子太过伤情。只怕是杀人一万,自伤八千,于你自己也未必全是好处。”
    辛媚却道:“大哥,你觉得身子好了没有?”
    叶经秋试了试,便站了起来,虽然有一种别样慵懒的感觉,却也无碍,当即说道:
    “辛妹,三哥我感觉好多了——我们这就到大厅去。”
    辛媚说了一声“好”,就与叶经秋一道出了厢房。
    二人来到大厅,只见秦伯、小玉、并张妈李婶全在。这四个见了二人,齐声道:
    “回禀小姐,老夫人说羞与姑爷相见,带了少主人先行离去了。”
    叶经秋喝道:“休得胡说,我与辛妹已经义结金兰。”
    辛媚却不阻止叶经秋,只不作声。
    秦伯、小玉并张妈李婶四个,面面相觑。半晌,方由秦伯开口道:“叶客官,我家老夫人有令,就令小姐陪叶客官前去破阵通关。”
    叶经秋道:“此事叶某自己来做。辛妹你且去寻找伯母并磊弟。”
    “我母亲与弟弟现在已经不知走到了哪里,又如何能找到?何况这大道沙海的阵眼,若不是我亲自前去,大哥,你独自很难通过。”辛媚对叶经秋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并前去。”叶经秋听了辛媚的话,知道此时不宜劝辛媚离开,就此答应了。
    秦伯却又上前,递过一本书来,叶经秋一看,却是《刘海诀》。
    其实这本书所记功法原名叫做《五行金身诀》,本是五行道开天世尊门的基础功法。刘海教过其村人,教过李子清。
    李子清亲手抄录,并题名为《刘海诀》,自然是有其良苦用心所在。此时叶经秋看到书名,不觉一怔,似乎要想起什么,却又想不起来什么;只把书拿在手中,一时沉吟住了。
    辛媚在旁边说道:“大哥,你且看看书中讲的是什么?”
    叶经秋如梦初醒:“哎哟,我一时走神了。辛妹,我们先去看看如何通过阵眼吧。”
    “大哥,有小妹在,通过阵眼并非难事。你且看一看这书;我也借这个空儿跟秦伯小玉他们再多聚一会儿——
    出阵之后,我与他们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
    “如此也好。”叶经秋当下就看起书来,打开书页,叶经秋一目十行,读来并不费力,只觉得这书中所说功法,自己极为熟悉似的。中间偶有一二处理解费力,但略一思考,便也明白。
    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叶经秋已经完全明白了书中所说功法的要义。叶经秋情知此系五行功法,比先前修炼的《太和诀》高明多了;自己既已看过,便觉得就能施展。
    叶经秋立即盘坐于地,试着修炼体验。
    叶经秋运行真气时,只听全身骨骼一阵子响,自己明显地觉得肉体强度大增,真气在丹田中更加浓郁,境界上涨,自己虽不明白到了什么地步,但进步极大,这是毫无疑问的!
    若是叶经秋对于真道武师的等阶有认识的话,应当知道自己如今是在顿饭时间内,跨了两阶,境界上达到了真道武师五阶,也就是真武五阶了。
    叶经秋收功已毕,徐徐睁开眼睛,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发现辛媚正坐在对面椅子上端详自己,秦伯、小玉等皆已不见。
    辛媚见叶经秋醒来,便说道:“大哥进步好快!我们出发吧。”
    叶经秋点头称是,于是二人出了大厅,辛媚在前头带着叶经秋,转入后院。
    到了后院,叶经秋展眼一看,只见后院中主体布置是一处小湖,推开后院之门,人就站到了湖边。
    但见这小湖虽不大,看起来不过是个半亩方塘,却是给人一种烟波浩渺之感,似乎人就是站在无边大湖之畔。
    叶经秋看看脚下近岸处,是一只小船,要到湖那边,须得乘坐小船过去。
    叶经秋仔细观察,料这小湖也是阵法设计。
    此时辛媚说道:“大哥不必查看阵法,我们只须乘船过湖即可。”
    叶经秋听她这么一说,就要登上小船,却被辛媚一把拉住:“大哥且慢,我有话说。”
    叶经秋一愣:“辛妹,有何事?”
    辛媚笑道:“大哥你有所不知,我与你同时上船,才可能同济此水,而且你我二人须得绑在一处,才不至于半路离散。”
    叶经秋心思纯粹,并无多想,很痛快地说道:“竟然要这样,就依辛妹,但要怎样绑住?”
    辛媚道:“大哥,我伏在你背上,你用这根带子从腰部把我俩绑牢了,就不至于半路分散开了。”
    辛媚说罢,递过一根带子,看来辛媚对这阵法必是很熟悉,也早有准备。不过叶经秋仍然没有多想,当即半蹲下来,辛媚则是整个人人也就往叶经秋背上伏靠上来来。
    发现辛媚趴到了自己的背上,叶经秋心中坦然,就依辛媚说的做,左手握住带子一端,右手拐向背后,把另一端弟给辛媚。
    辛媚接过,反手将带子绕过自己的后腰,又将这端递给叶经秋。
    叶经秋接过,将带子两端拉在一起,用力束紧,却觉得后背上的感觉颇有些怪异——叶经秋不由得脸一红。
    辛媚恰在此时说道:“大哥,要打个死结才行!”
    于是叶经秋打了个死结,随即说道:“辛妹,好了!”
    ——转眼间,二人作好了准备,辛媚说了一声“好了就出发!”于是叶经秋背着辛媚,一跃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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