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牧和瓦尔斯都不解其意,不过,既然是她的话,照做便罢。
    单玑说完,转回目光,直视阿訇,道:“既然,这位是孜亚王的眼目。那么,我是否可以认为,这个人所作所为,皆是孜亚王授意所为?”
    阿訇听着单玑的话,却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没听到一般。
    如此沉默了几息,单玑讥讽一笑,道:“嗬。看在你是瓦尔斯亲爹的份上,我才给你几分面子。既然你不想要,那我就不客气了。”
    单玑说着,猝然瞬步上前,近距离对上了阿訇的双眸,同时大喝一声,道:“摄魂反噬!”
    轰!
    阿訇猛然一震,双眸顿时失了光彩,眼球上凝聚出一层白雾。
    “意识交涉!”单玑再喝一声,退步远离,回到原先的距离,冷冷看着阿訇道,“说,是谁让你特地监视瓦尔斯,甚至还在崶夏城的井水中下毒?”
    闻言,瓦尔斯大惊失色,猛然向单玑看了过去。
    一旁,宦牧淡然平静地守在单玑身侧,一言未发。
    阿訇目光涣散,口中念叨着是听不懂的孜亚语。
    单玑默默听着,面上微微一笑。
    果然,想要无视语言的障碍,就要靠意识交流。当然,想要准确的捕捉意识涵义,需要对方努力的表达。显然,孜亚王并不想说出秘密,所以单玑一面接受着阿訇传递的意识,一面借助瓦尔斯和宦牧的心中默译完善表达。如此一来,单玑汇总出来的信息,便清晰明确了起来。
    “原来,是听信了你家小妾的谗言,真是笨到家了。”单玑撇了撇嘴,道,“你自己作为孜亚王,就没有自己的分辨力吗?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居然还能在王位上坐那么久,真是幸运哎。”
    阿訇默了默,继续无意识地吐出孜亚语。
    “懂了,只知道打架,打得了江山却守不住的那种。”单玑更是嫌弃,忽而眼珠一转,诡异一笑,道,“孜亚王,你被你的小妾骗了。你的王位,只有五皇子瓦尔斯才能延续。而你的小妾,想要夺取你的王位。她的计划是,先杀掉最优秀的继承人,再杀掉你。所以,倘若你不保住瓦尔斯,那么,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阿訇嘟囔了一句,含糊不清。
    “不信?好啊,那我让你亲眼看看。”
    说着,单玑一挥手,在自己面前用光影凝聚出了一个瓦尔斯的人影。
    瓦尔斯差点惊呼出声,好在宦牧及时发现,毫不客气地捂住了他的嘴,还警告地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么一瞬,瓦尔斯也明白过来,自己不该出声打扰,是以,不用宦牧再多说什么,就乖然闭嘴,装背景。
    阿訇看到瓦尔斯的人影之后,目光猝然变了。他挣扎着想要摆脱摄魂术,下意识地想要攻击那个人影。
    “如何?”单玑淡淡对着眼眸后的孜亚王,看他控制着阿訇念念有词,不禁嗤笑一声,道,“他有什么值得我控制的,我不过是减弱他的心里防备,让他做出他此刻最想做的事罢了。倘若,你还觉得是我在误导你,那你不妨自己试试。要是,你还能继续用摄魂术控制他,那么,才能证明是我在误导你,不是吗?”
    说话间,阿訇眼眸通红,猝地从袖中抽出短剑来,直接刺向瓦尔斯人影。
    噗!
    人影随着短剑刺入,做出喷洒出血液的模样,很是逼真。
    阿訇见状,顿时哈哈大笑,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继续用短剑往那人影上面刺着。
    没一会儿,人影便已经被血液覆盖,看不清模样了。但他毕竟只是个人影,所以没有倒下,就这么傻乎乎的做站立状。
    阿訇半迷半醒,无法识别真假,只是本能的网人影上面刺着,毕竟,这就是他的工作。
    是时,单玑轻笑一声,嘲讽道:“如何?被小妾耍弄的傻帽,你现在还觉得,这人是你的眼线吗?”
    叮!
    当!
    一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铃声响起,应声,阿訇猛然一震,却没有停下动作,继续刺着人影。
    嘭!
    忽然,那阿訇爆炸来开,变成分散的纸屑,飘飘落下。
    “哇噻。”
    单玑意外地看着那阿訇,道,“居然是傀儡纸人,这倒是之前不知道的。”说着,单玑抬手,看着一片碎纸落在自己手上,触指一捻,道,“不是神族的做派,也不是巫族的做派,有趣,难不成,还有其他地方,会用傀儡纸人的法术?”
    “这,大约只是傀儡术的延伸。”宦牧猜测道,“只要是死物,都可以操控。这纸人也是死物之一,能操纵也并不稀奇。”
    “哦?”单玑目光一转,看向瓦尔斯,道,“这么说,这傀儡纸人,是你孜亚斯坦的产物喽?”
    瓦尔斯怔怔看着破碎的纸人,心里异常惊讶。
    单玑挑眉,给宦牧递了个眼色。
    宦牧点头,用力握了一下瓦尔斯的肩膀,重复了单玑的问话。
    瓦尔斯吃痛回神儿,一边揉着肩头一边说道:“不错,这傀儡纸人,是我孜亚斯坦的异术。不过,这个纸人上,似乎还有其他法术。那个不是孜亚的东西,我并不清楚。”
    单玑嗤笑哼气,随手一指,道:“义父,你去查。”
    宦牧应声,收集了几块碎纸片,迅速离开。
    单玑随意地掸了掸衣裙,寻了个看上去干净的椅子,泰然一坐,抬头,直视瓦尔斯。
    瓦尔斯对上单玑的目光,心头顿时凛然,忍不住暗暗嘀咕。真不愧是小仙女,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势。瓦尔斯一边想着,一边皱眉反思。看来,这段时日真是玩疯了,是时候收收心,加紧练功了。
    单玑微微偏头,道:“你傻站着做什么?找地方坐吧。”
    瓦尔斯下意识地找位置坐了,而后才反应过来,道:“这里是我的客房。”
    “那又如何?”单玑摆出笑脸,道,“这里是崶夏城。”
    瓦尔斯也笑了,道:“燚叔叔不在,也有小仙童在。你嘛,还是乖乖的,不要随意惹事为好。”
    单玑哼笑一声,眸光一利,道:“你觉得,这种乖孩子的论调,适用于我这样,随意覆灭十万大军的人?”
    瓦尔斯笑僵,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恐惧。好吧,虽说眼前这个小丫头还不到十岁,但是,这一份泰然自若的气度,的确让人意外。若说那十万人真的是她干掉的,嗯,以前不信,现在是真信了。
    “行了,我不是来跟你废话的。”单玑看着瓦尔斯的反应,不待他回应,便开口说道,“我来问你,仙宗剑冢之人,你可认识?”
    闻言,瓦尔斯眼中迅速划过一抹厉色,而后,他笑容一展,很自然地掩饰住了方才眸光中的不自然,轻松应道:“怎么,他们惹着我们的小仙女了?那可真是花式作死了。”
    单玑一怔,相当意外地看着瓦尔斯,道:“毕方谷和你不熟。”
    “但我和毕方谷熟啊!”瓦尔斯颇为诧异道,“燚叔叔没跟你说,我可是自己人呐。”
    单玑眼皮一提,审视地看着瓦尔斯。
    “不是吧,燚叔叔这是想害死我啊。”瓦尔斯扶额了,道,“我是毕方谷驻西域小邦国据点的小头领,刺梨苑是我上线,所以,我真的是自己人。”
    “哦。”单玑无所谓道,“你是不是自己人不重要,我有事要你来做。”
    “做什么?”瓦尔斯兴致勃勃道,“是不是要踏平仙宗剑冢?太好了,我有地图,所有暗哨机关都标在上面,保证你们这次行动的存活率达到百分之百。”
    单玑眼皮一抽。看来,这位不光是自己人,还是荆燚亲手带出来的人。瞧这用词和语气,还有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简直和荆燚相似相同。
    瓦尔斯见单玑没有反对,便继续说道:“要说这仙宗剑冢,也是挺讨厌的。他们别的事不会干,杀人利器倒是卖的顺手。而且吧,这个剑冶双,说好听点,是个铸剑痴儿,说白了,就是个不正常的疯子。他只要铸剑,必定一次铸俩,凑成一双。然后,把其中一柄剑埋起来,另一柄剑当做成品展出。啧啧,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埋剑,不过把那么多好剑埋起来,也够暴殄天物的。”
    单玑默默听着,适时插嘴道:“这么说,仙宗剑冢卖的杀人利器,就是展出的这些剑?”
    “怎么可能。”瓦尔斯摆摆手,饶有兴趣地讲道,“那剑冶双虽然不管事,但是记忆力奇好。但凡他铸造的剑,他全都能记得。所以,摆在明面上的剑,那些卖剑的鼠辈一个都不敢拿,只能偷偷去挖被埋起来的剑,然后拿出去卖。毕竟,剑冶双记忆力再好,也不能每日盯着那些被埋起来的剑。”
    “而且,说来也奇。”瓦尔斯说着,故作神秘地顿了顿,耐心讲道,“那些卖出来的剑,各个都是杀人利器。就算持剑之人没什么武功,甚至只是个猴子,都能用剑杀人。好多人都说,这剑冢的剑邪门,可是无论是巫家的大少司祭,还是阿訇长老,都没看出来有任何问题。外加,这持剑之人,并不会因为用剑,而产生什么霉运或是血光之灾。是以,这剑冢的剑经常供不应求,一把剑就可以卖出天价去,惹人眼红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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