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玑怀疑地瞧着灵风,道:“几人?”
    “是。”灵风泰然一笑,道:“请姑娘放心,他们不会对姑娘不利的,有顽小子保证。”
    单玑打量着灵风,道:“这么说,师父是同意大造声势了?”
    “他确有此意。”灵风点头,道,“如今人手已够,有事无须姑娘费神,只消耐心等待便可。”
    单玑轻哼一声,道:“几人除了这位,其他人呢?”
    灵风目光一瞥。
    单玑转头看过去。
    “哇啊啊——”
    人还没看清楚,便听一道凄厉的哭声响彻整个大堂。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朝着哭声处看了过去。
    只见哭声处,一名中年男子,身着一袭书生长袍,非常不斯文地扒在宦牧身上,死劲抓着宦牧的衣袍,嚎啕大哭。
    “大哥啊,这些年你都跑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不来救我啊!我都快被她们欺负死了!”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是委屈又可怜地哭嚎道,“她们可坏可坏了,就看着我好欺负,算计了我一次不说,还算计了第二次,简直欺人太甚!要是大哥在就好了,他们肯定不敢欺负我!哇啊啊——大哥我好想你啊——”
    宦牧尴尬地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中年男子,很是哭笑不得,不禁咳嗽一声,以示提醒。可那男子就当没听见一般,一边哭着,一边念叨这十几年来受到的委屈。宦牧不忍厉声斥责,只能无可奈何地听着。
    “够了!”
    单玑听不下去了,皱眉厉声道:“嚎什么嚎?堂堂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在另一个大老爷们面前,哭诉自己被后院妇人算计的事,要不要脸?听着都可笑至极!”
    那男子闻言一滞,不料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嗽了起来,脸颊涨得通红。
    宦牧连忙给那男子拍背顺气,无奈对单玑解释道:“小苒他一贯不善处理内务,偶尔被狡诈妇人坑害几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要没被坑了命去,怎么都好。”
    “呵呵。”
    单玑盯了那男子一眼,怀疑地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灵风,道:“你确定这是有用之人?”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不能一概而论。”灵风淡定地应道,“跟随钟皇后出行之人,共有两名枭锐。其一,就是正在哭嚎的这位。其二,是那边隐匿在立柱之后的那位。这位擅长各国语言,外交文政。那位擅长匿行潜入,窃取情报。有他们俩在,再加上枭锐其他这几位,无论想做什么,应该都能商讨一二了。”
    单玑撇撇嘴,总觉得不是很靠谱,随意目光一扫,不经意间瞄到稍远处,单殊所在的位置。单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遥遥地坐着,安静地瞧着单玑的一举一动,不发表任何意见。单玑一眼瞅见,心中莫名升起一阵不悦,转过头来,恰好看向赵芾媛这边。
    赵芾媛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虽说不至于吓破胆,却也因此没了食欲,好是委屈。旁边,钟婉婷什么都没问,只是耐心地安抚着赵芾媛,帮她平复情绪。
    单玑哼了一声,抬手一指钟婉婷,道:“既然你们是一起的,那就一起滚出崶夏城。否则,我不介意一起杀了!”
    “有本事你杀啊!”赵芾媛缩在钟婉婷怀里,得意道,“我娘亲不会放过你的!”
    单玑闻言,下巴微沉,眼眸中精光骤现,已是动了杀念了。
    “且慢动手!”钟婉婷赶忙开口,赔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冒犯姑娘了,的确是她不对。我代她向姑娘赔个不是,还请莫要计较,饶她一命,可好?”
    单玑才不想饶过赵芾媛,浑身杀意一盛,就要出手。肜可美及时发现单玑的杀意,连忙把她抱紧,柔声安抚着,才勉强把她的杀意哄了下去。单玑停了手,不甘心地看了赵芾媛面前那碗鱼汤一眼,猛然抬手指着门口处,死死盯着赵芾媛,气得一鼓一鼓的,没再多说但意思已经明显。
    钟婉婷微怔一下,伸手端起鱼汤碗来,稍微闻了闻,点了点头,又稍稍抿了一口,心中已经了然。轻叹一声,钟婉婷抬手在赵芾媛额头点了一下,这才笑然对单玑道:“想来,小媛儿应该是不知道,这是轻雅给你抓的鱼。若是知道,她定然不会拿来做汤。”
    单玑一呆,气势不由得一滞。这个女子居然会观察入微,还真是不得了。
    “哎?这是小哥哥抓的鱼吗?”赵芾媛不可思议地崴了一勺鱼汤,吃了,咂么咂么味道,奇怪道,“鱼是挺新鲜的,尝不出来什么特别的呀。”
    钟婉婷笑然解释道:“闻这鱼的气味,能够知道鱼的品种,应该是镜湖的大白鱼。这种大白鱼,并不对外出售,只有水仙苑内部成员才能享用或是赠送。听闻消息,此时,轻雅一行人,应当在水仙苑落脚。其中,燚叔叔不是那种没眼力劲的人,所以,这鱼必定是轻雅送给单姑娘的。既然是轻雅送的,他必定不会假借人手,只会是亲手捞鱼送来。而这鱼汤的味道,却是小媛儿你的手艺。是以,此事的确是你错了。”
    赵芾媛闻言一窘,心头第一反应是,轻雅居然没有给自己送鱼,好伤心好难过。
    单玑哼了一声,道:“本来就是她的错,所以,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我不欢迎你们!”
    钟婉婷笑然道:“单姑娘,小媛儿已经知错,而我会盯着她不会乱闹。是以,还请姑娘通融一二,留我等在此处暂宿几日。等战事过去之后,我自会带着她离开这里。”
    单玑哼笑道:“我这边忙得很,没空照顾那种自以为是之人!”
    钟婉婷一顿,无奈地看了一眼赵芾媛,轻叹一声,又看向单玑,道:“我们既然敢来,自然是有所准备的,不需要姑娘过多照顾。只是,先前小媛儿失礼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单玑不悦道:“不好意思,我是小女子,没有什么肚量,只有小肚鸡肠。”
    钟婉婷一笑,伸手从身后的包袱里面拿出一小包东西来,放到桌上,往单玑所在之处推了推。
    单玑看了一眼,道:“这是什么意思?”
    “道歉,自然是有赔礼,才比较有诚意。”钟婉婷指弹石子,打开包裹绳结,指着包裹里的东西道,“这是我朝的新款火铳,旁边是少许弹药,以及使用说明。因为弹药不好保存的缘故,是以这次过来,携带数目不多。若是姑娘喜欢,日后只要提前来个消息,我自然会安排新的弹药给姑娘送来。”
    单玑在小包裹打开的瞬间,目光就被里面的火铳吸引了。她没有仔细听钟婉婷的介绍,而是挣开了肜可美,跑到桌前一把拿起火铳,不可思议地打量了起来。
    “这个火铳……”单玑眉头紧蹙,瞥了一眼灵风,道,“你把昨日缴获的那把火铳拿来。”
    “是。”灵风应声去拿,一瞬之后便将火铳递给单玑,道,“弹药只有五颗,都已经收于他处了。这是空置的火铳,没有填药。”
    单玑随便应了一声,一手抓着一把火铳,两厢一对,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这是……”
    钟婉婷看着两把火铳,眸光微敛,同样脸色一沉,道:“你怎么会有这个火铳?这明明是今年的最新款。”
    单玑正色沉声道:“这只能说明,御射禁军的火铳,在西域番邦这边也有流入。”说着,单玑冷笑一声,道,“也不知道你们这军火是怎么管的,听说大约有数千支火铳流落在外,竟然还能如此淡定的,拿着这东西到处送人情。是真不怕别人研究出来仿制,还是怎么的?”
    钟婉婷皱眉道:“那批火铳已经追回大半,还有少数难以追回,是因为出海船只难以寻回。至于仿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旦配比有差,定然会发生爆炸,没人有那么多条命来换钱。”
    单玑无所谓地扬了下眉头,道:“义父,过来看下,这火铳是怎么回事。”
    “是。”宦牧应声,将怀中挂着的人甩给诸葛堂,大步走过来仔细查看,道,“这是同一批次的火铳,管壁外面有统一的暗记,想来,应该是流落在外的那批火铳,不差。”
    单玑点头,对钟婉婷道:“还有多少火铳未曾追回?”
    钟婉婷尴尬地笑道:“后宫不得干政,具体数目我不得而知。”
    “还有大约两千支火铳,未曾追回。”应声的,是那哭鼻子的书生男子,连卿苒。只见他抹去涕泪,嗓音清亮道,“未追回的火铳,不止是因为随船出海,还有相当部分是被零散贩卖了。由于零散贩卖都是黑市交易,而且倒手次数不止一次,是以追回难度较大,只能慢慢来做了。”
    单玑诧异地瞧了连卿苒一眼,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有番邦军队零散购买,而后整合自用?”
    “有想过,而且,的确有此发现。”连卿苒赞许地看向单玑,如实应道,“我们会往这边来,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保护九公主,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流入西域番邦的百十来支火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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