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睡得比较死?简直就是睡过去了好吧!”白粉衣气鼓鼓道,“我还想着,你挺会照顾人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轻雅呆呆道:“你又没说你早上要喝水,而且,你不是会御水术吗?应该随时能喝到水呀。”
    “御水术的水能喝吗?!”白粉衣气得不行,奋力聚气一个水球朝轻雅丢过去,道,“你给我喝一个看看!”
    轻雅下意识地接过水球,瞧了瞧,就往嘴里送。
    “哎!不能喝的!”白粉衣给他吓了一跳,大叫道,“你不知道纯水是不能喝的吗?你会爆体而亡的!”
    轻雅一呆,道:“是吗?”
    “我是玩御水术的,难道我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喝吗?!”白粉衣真要给他气死了,有气无力道,“这是纯水!纯粹的水!不能喝的!那个叫什么,什么渗透压什么的,反正是燚叔叔说的,回头叫他给你细讲。”
    “哦,这样啊。”轻雅瞧了瞧手里的水球,丢在一旁,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白粉衣翻了翻眼皮,连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软塌塌地摊在地上,继续闷气。
    “你不能睡在这里。”轻雅赶忙跑过去,把白粉衣抱起来,道,“我带你回房间。”
    白粉衣弱弱地喘息着,本能地把身子盘上了暖和的轻雅身上,然后挂在上面不下去。轻雅本想把它放在暖和的被窝里,但是白粉衣就是挂着不下去。想了想,轻雅觉得这样也不算碍事,就先这么样,让它趴在自己身上休息算了。
    “阿雅。”旁边,梁满微笑道,“早饭正在做,还请稍待片刻。”
    轻雅一呆,道:“你已经做了?”
    “是。”梁满应道,“粉衣姑娘就劳烦您照顾一下了,我去看看灶火。”
    轻雅呆呆道:“哦好的,你去忙吧。”
    梁满应声退走。
    轻雅一脸懵逼地瞧着梁满,又低头看了看累得直犯困的白粉衣,忽然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转头往院子的一角看过去。
    那边,似乎有什么身影闪动了一下,就无法察觉了。
    轻雅疑惑地盯了一会儿,也懒得想太多,寻了个椅子在院中坐下,若有似无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圈院墙。
    院墙外。
    荆燚忍不住弹了百展骠一个脑崩儿,低声道:“让你那么急,差点把我给暴露了,就不能小心点吗?”
    “万分抱歉。”百展骠认错,而后迅速递上一枚信笺,道,“崶夏那边回信了。”
    荆燚接过,一目十行地扫过内容,皱了下眉头,道:“走,换个地方细说。”
    “好。”百展骠应声,还没抬脚,便见百纹聪从树梢上跃了过来。百纹聪张口便道,“燚大师,段钦平求见,身边还带了一队羽林卫兵,以及亲翊在此处的负责人。”
    荆燚一挑眉,道:“既然来了,那就见见,带路。”说着,对百展骠道,“我不方便露面,你来代劳,我来旁听。”
    “是。”百展骠点头,道,“那崶夏那边?”
    “没事。”荆燚眼珠一转,笑吟吟道,“无非就是暴露一下,枭锐在西北大军的暗桩而已。”
    百展骠一怔。
    “我记得,在那边当暗桩的人,应该是你们枭锐副将吧。”荆燚笑吟吟道,“这么算起来,你们枭锐大将和副将都在那里,足够保证崶夏土著平安无事。至于入侵大军,看朝廷的意思就得。只要他们不对崶夏人出手,我们就不用反击。”
    百展骠迅速掂量了一下轻重缓急,道:“好,那我现在就传令过去。”
    “不用,他们又不傻,自然知道轻重。”荆燚笑吟吟道,“那边的事情,就放心交给他们去办。咱们的首要任务,是帮我这小徒弟擦屁股。不然的话,恐怕会牵连整个乐师会呦。”
    百展骠和百纹聪对视一眼,拱手应令。
    荆燚轻松一笑,几人一道,往外走去。
    院里。
    轻雅默默注视着荆燚的方向,微微皱眉。
    其实,轻雅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打仗,不过,他清楚的记得,那天他离家出走的时候,崶夏城的血腥浓郁。
    打仗,会死人的。
    这点,轻雅有强烈的认知。
    “轻音。”
    轻雅悄悄呼唤。
    应声,一团白雾从耳后飘出,停在眼前,蓬然扩大。稍等片刻,化作灵偃模样的轻音自白雾中现身,出现在轻雅面前。
    轻雅怔了怔,不适应地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吓我一跳。”
    轻音微微点头,看不见木质面具后的表情,不过感觉上,它是在笑的。
    “呃,那个,哦对,我找你有事。”轻雅结巴着想了想,道,“我想知道,单玑那边,还安全吗?”
    轻音点头。
    “哦,安全就好。”轻雅松了口气,道,“你帮我守着她,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知道吗?”
    轻音有些不耐烦的点头。
    “哦,对,我说过好多次了。”轻雅尴尬地笑了笑,道,“不过,师父这边也需要有人帮忙,我不能一个人悄悄回去。所以,单玑那边麻烦你了,我这边有师父保护我。”
    轻音不屑地哼了一声,抬手一招,凝聚一团白雾藏在轻雅耳后。
    轻雅一呆,抬手摸了摸耳后的蓬软,笑然道:“本来不想让你两边跑,如果你……那个,我是说,那就麻烦你两边跑喽。”
    轻音点头,询问地瞧着轻雅。
    轻雅怔了怔,道:“没别的事了,你帮我保护单玑就好。”
    轻音点头,化为白雾消失。
    轻雅松了口气,低头摸摸还在睡觉的白粉衣的头,稚气一笑。
    千里之外。
    毕方谷,小木屋里。
    轻音默默看着桌上并排放置的乐雅本体和单音琴身,伸手抚弄了一下单音的琴弦,转身出谷。
    谷外,崶夏城,马铺小院。
    单玑一边努力端着浆糊碗,一边努力地用脚拨拉君子兔,道:“这个不行吃的,不行!”
    君子兔长得胖嘟嘟毛绒绒的,它稍微顿了顿,眨巴了一下眼睛,继续够着单玑的衣裙往上扒拉,非要够单玑拿着的碗。单玑无可奈何,只能把浆糊碗拿下来,递给君子兔看。君子兔往浆糊碗里瞅了瞅,伸着鼻子可劲儿嗅了嗅,嫌弃地撇撇嘴,走了。
    “早说了不行吃的,你不信,现在知道了吧。”单玑重新端起碗来,乐呵乐呵的跑到屋里,找到肜可美,道,“姐姐,浆糊煮好了,赶快把窗户纸贴起来吧。”
    “好啊。”肜可美放下针线活,拿来窗户纸比着窗子,道,“先贴角落,确定了位置再刷四边,免得褶皱了。”
    单玑乖乖照做,把旧的窗户纸弄下来,贴了新的上去。转头,就发现旧的窗户纸被君子兔给咬了。
    “小君子!”单玑连忙抢那窗户纸,道,“这个不是普通的纸,上面刷了油,你不可以吃油,会死掉的!”
    君子兔被吓了一跳,鼻子一抖一抖的快速喘息了一阵,直勾勾的瞧着单玑。稍等了一会儿,君子兔见单玑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就继续凑上前去,一口叼起一块旧的窗户纸,转头就跑。它也不跑远,就跑到旁边的小椅子下面躲着,用屁股朝着单玑,吭哧吭哧地咬着抢来的旧窗户纸。
    单玑哭笑不得地扯了扯嘴角,一嘟嘴,指着君子兔对肜可美撒娇道:“肜姐姐,你看它,好像我会跟它抢吃食似的,什么意思嘛。”
    肜可美好笑地瞧着那大胖兔子,道:“没事,兔子也不傻,真不能吃它就不吃了。对了,等下转移去隐居点的时候,你可得看好了它,不能让它乱跑,知道吗?”
    单玑一愣,道:“我也要转移吗?”
    “是呀。”肜可美好笑道,“方才你应该听到宦先生说了,所有人都要离开崶夏。等他们把商贩全都送走,咱们这四户常驻民就要去隐居点了。”
    单玑默了默,转头瞧着新换了窗户纸的窗户,道:“肜姐姐有布吗?要白色的,结实点,我想做一对儿包袱皮。”
    “白色的包袱皮?”肜可美怔了一瞬,宠溺一笑,道,“有。你准备绣花吗?彩线也有。”
    单玑笑眯眯地点头,道:“还是肜姐姐了解我,彩线也要。”
    “好,我来准备。”肜可美笑颜道,“你乖乖的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单玑点头,目送肜可美离开。
    屋门一关,一股白雾旋风而来,隐约显出一个人影。而后,脆声一鸣,白雾散去,轻音现身。
    单玑一呆,诧异地瞧着轻音道:“你是……乖乖琴吗?”
    轻音点头。
    “哇塞,你怎么变成人了?”单玑有趣地凑上前去,这边捏捏,那边瞧瞧,道,“还挺像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变活人?”
    轻音摇头,道:“天道历法,择优而为。吾奉人主,应化人形。”
    单玑眨眨眼,道:“所以说,你变成人了?”
    轻音努力描述道:“幻化而成,并非真人。形有所似,实无所似。”
    “哦。”单玑恍然道,“我懂了,你变种了。”
    “……”
    轻音被噎住了。
    它只是幻化外观,外观而已,不是变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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