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传来失望的叹息声,轻雅只是一笑,并未回头。
    几步之外,鞠善轺等在路口。
    轻雅淡淡看了一眼,往旁边让了让,继续往前走。
    “稍等。”鞠善轺挥手一拦,道,“明公子,可否赏个脸,听我说几句?”
    轻雅一顿,想了想,抬头道:“说吧。”
    鞠善轺作揖行礼,道:“学生鞠善轺,希望拜您为师,学习琴艺。”
    轻雅呆了呆。
    鞠善轺敬然。
    轻雅稚气道:“你说完了?”
    鞠善轺点头。
    轻雅闪开半步,继续往前走。
    鞠善轺一愣,追了过来,道:“您还没有答复?”
    轻雅脚步未停,稚气道:“你说了,我已经听了,你还要怎样?”
    鞠善轺强忍着怒火,放低姿态道:“学生希望,您能教我学琴。”
    轻雅一笑,道:“不教。”
    鞠善轺认真道:“郝络涵能给你的报酬,我可以付给你双份。”
    轻雅摇头。
    鞠善轺咬牙,道:“五份也可以,只要您肯教我学琴,付多少钱我都给。”
    轻雅一笑,道:“多少钱我都不教。”
    鞠善轺皱眉,道:“为什么?您既然能将倒数第一教成全班第一,若是教我,绝对能甩开旁人一大截!”
    轻雅走到没人的地方,站住,抬头看着鞠善轺道:“我自己还没出师,没办法去教旁人。”
    鞠善轺目光犀利,道:“您明明教了那倒数第一!”
    轻雅稚气道:“你错了,我没有教他琴,我是教他曲。”
    鞠善轺一怔。
    轻雅微笑,道:“这里学的曲子,都是师珏的版本,我教他的,也就是这个风格的曲。”
    “这怎么可能?”鞠善轺不信,道,“你的曲子,明明是燚大师的风格!”
    轻雅稍顿,微笑道:“我有我自己的风格,只是因为你先演奏了燚大叔的风格,我才跟着演奏他的风格。”
    鞠善轺脑子一动,惊然道:“等下,你竟然对两位大师的称呼如此亲密,难道你认识他们?”
    轻雅微笑,并不应答。
    鞠善轺怔然片刻,猜测道:“你是珏大师的徒弟,还是燚大师的徒弟?”
    轻雅转头,淡然离去。
    鞠善轺没有再追,而是惊然愣住。
    这孩子,真是深藏不露!
    轻雅淡然一笑,倦了。
    这种争锋斗气,真是没意思。
    哎,还不如来几个杀手溜达溜达,揍他们一通,理所当然,还能锻炼身体,简直一举两得。
    轻雅一边走一边看,沿路除了对自己指指点点的学生外,没有半分杀手的影子。
    无聊透顶。
    轻雅脚下一动,在一小片惊呼声中,以轻功跃起,飞檐走壁,落到学士居附近。
    咦?
    方才似乎有什么流光在眼前划过。
    轻雅又跳了一次,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结界防御,笼罩了学士居整个院落。而刚刚看到的那抹流光,正是结界枢纽的炁芯。
    那是什么?
    竟然比玉石的含气量大,那是什么东西?
    轻雅好奇万分,随意地敲了敲门便跑进了学士居,兴奋道:“尚学士,您的结界炁芯是什么材质的?看上去好漂亮哦。”
    尚彦兮正在和赵芾媛吃午饭,闻声,微微惊讶道:“你能看到?”
    轻雅跑到近前来,指着学士居五层楼的中间那层,兴奋道:“能看到啊,闪着,呃……像紫葡萄皮一样的光芒?就是那里!”
    尚彦兮闻言一怔,顺着轻雅所指看过去,果然,正是自己结界炁芯的位置,惊讶道:“你竟然会观气?”
    轻雅点头,道:“当然会啊,不看到气,怎么能练气。”
    尚彦兮愕然片刻,慈祥笑笑,道:“那是水玉。”
    “水玉?那不是玉石。”轻雅眨眼,道,“我用的就是玉石,但没这效果好。”
    “这的确不是玉石。”尚彦兮好笑,道,“所谓其莹如水,其坚如玉,是谓水玉。说是玉,其实是一种由水凝结的精华,也叫水精。”
    轻雅呆然点头,道:“这个水玉,在哪里能弄到?”
    尚彦兮笑笑,道:“你弄不到。”
    轻雅稚气道:“很贵吗?”
    “不是贵,而是这东西受朝中管制,民间很难拿到。”尚彦兮笑笑,道,“老夫这一块,还是为先皇效力之时,承蒙皇恩赏赐所得。仅此一块,正好用作结界炁芯,甚为方便。”
    轻雅恍然点头,道:“那这东西,圣乐坊有吗?”
    “圣乐坊是皇家乐坊,当然会有这些东西。”尚彦兮笑笑,道,“不过,乐坊不比其他官职来得重要,只有大司乐和少司乐才能得到这种规格的赏赐。你若想在圣乐坊弄到这个,恐怕还要花上不少年月。”
    轻雅郁闷地想了想,好奇道:“能让我看一眼吗?我保证不乱动,就是想知道下那个水玉长什么样。”
    尚彦兮笑笑,道:“炁芯附近气场太强,你去了,恐怕会与之互相干扰。”说着,尚彦兮从旁边拿来一块碎石,道,“这是水玉的边角料,你拿去玩吧。”
    轻雅道谢接了过来,翻弄着瞧了瞧,道:“这就是水玉?一半玻璃一半玛瑙?”
    尚彦兮好笑道:“那不是玻璃,是水玉。从成分上来讲二者区别不大,但是玻璃的储气量,远不及水玉的储气量。至于周边的玛瑙,是水玉的芽床,水玉基本是在玛瑙上凝结出来的,不过相较玛瑙而言,相当少见。”
    轻雅看着手中的碎石,想了想,弄了点气往水玉碎石中探了一下,惊然发现这么仅是一点碎石,都比他精心挑选的玉石储气量要大,真是不可貌相。
    嗯?
    轻雅仔细观察着这种气感,忽然觉得似曾相识。
    对了!
    是玉器行!
    当初买那个玉石的时候,似乎旁边就有这种感觉的东西。当时专心挑玉石,没注意其他,结果就那么错过了!
    天呐,他真是笨死了!
    轻雅猛然转身,准备去把那东西买回来。
    脚步一顿。
    袖子被一只小手抓住了。
    轻雅心头一跳,回头,这才发现是赵芾媛拽住了他的袖子,便顺势停了下来。
    赵芾媛强忍着心头的恐惧,小心地看着轻雅,表情微微发抖。
    轻雅呆了呆,又看看尚彦兮,恍然,连忙说道:“抱歉,我忘了你刚来,还不认识他。那个,你不用怕,他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
    赵芾媛死死抓住轻雅的袖子,害怕地不撒手。
    轻雅奇怪地偏头,对尚彦兮道:“您欺负她了?”
    “岂敢。”
    尚彦兮慈祥地笑笑,道:“老夫正在与她用膳,顺便等你回来。”
    轻雅一呆,这才发现他们正在吃饭。饭菜的水准轻雅也不懂,闻起来倒是挺香。这没什么不对呀。轻雅不解地看看赵芾媛,不明白她到底在怕些什么。
    赵芾媛小心地看了一眼尚彦兮,对轻雅道:“明姐姐说,让我跟着你走,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乱跑。”
    轻雅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我要出去一趟,你跟我走。”
    “不急。”
    尚彦兮笑笑,道:“等用完膳,老夫随你们一同出去逛逛。”
    赵芾媛忍不住一个颤抖。
    轻雅诧异地看了看赵芾媛,不悦地看看尚彦兮,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这么怕你?”
    尚彦兮慈祥地笑笑,道:“老夫什么都没做。”
    轻雅不信地看着尚彦兮,道:“不可能,就算是陌生人,媛媛也不会怕成这样,多半是你做了什么。说,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尚彦兮笑笑,道:“绝对没有。”
    轻雅不懂了,直接对赵芾媛道:“他有没有欺负你?你跟我说实话,我帮你。”
    赵芾媛想了想,摇了摇头,为难地看了看满桌的饭菜,求助地看向轻雅。
    轻雅一呆,道:“你是觉得,他想用这些毒死你?”
    赵芾媛没有否认。
    轻雅扬眉,转目看向尚彦兮。
    尚彦兮笑笑,道:“老夫每样菜都吃了一口,以证无毒。”
    轻雅看看饭菜,再看看赵芾媛,微微皱眉,道:“媛媛,你不能这么无理取闹。这些饭菜都没问题,而且尚学士都帮你试过毒了,你怎么还能不放心?”
    赵芾媛欲言又止,有些委屈。
    “小雅,你说得过分了。”尚彦兮笑笑,道,“一个人出门在外,又遭过追杀,会这么谨慎过度,并不算是无理取闹。你要明白,她不是你。她不会武功,毫无自保之力,会这样小心畏惧,也是正常。”
    轻雅一滞,体谅地点头,缓和了声音,道:“要不这样,你若信我的话,我再试一次毒。这样,你总能放心的吃了吧?”
    赵芾媛摇头,道:“你别走。”
    轻雅一呆,在桌旁坐下,道:“好,我不走。等你吃完饭,我再出去。”
    赵芾媛点点头,乖然开始吃饭。
    轻雅根本不饿,毫无胃口地看向尚彦兮。
    尚彦兮只是笑笑,客气地陪着赵芾媛用膳,遵制守礼。
    轻雅左右看看二人,想了想,只好等他们用膳过后,一起出门采购。
    日照朗朗,天暖和煦。
    马蹄匆匆,车轮碌碌。
    轻雅小心慢行,一边注意着不要撞到人,一边忍不住想着方才的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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