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雅点头,想了想,道:“这样的话,谷里是不是也危险了?”
    宦牧笑笑,道:“这倒无需担心。自然之力,远比人为之力要可怕得多。”
    轻雅乖乖点头,想了想,道:“所以,因为外面有这些危险的东西出现,才要我赶快回去?”
    “当然不是。兵器战车一向是朝廷管制之物,民间绝不会常见。”宦牧好笑,道,“叫你回去,是因为旁的事。”
    轻雅等了片刻,见宦牧没有要说的意思,才道:“不能说的事?”
    “状况未知,尚不好说。”宦牧笑笑,道,“你放心,等状况明朗了,我肯定会讲你听。”
    轻雅笑了一下,道:“大叔,单玑就拜托你和师父保护了,我……还不想回去。”
    宦牧皱眉,道:“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你怎么还如此任性?”
    轻雅默了片刻,打了个哈欠,道:“大叔,你不要玩夜探了,快睡吧,有事明早再说。”
    宦牧皱眉,道:“小雅,你不要任性,必须跟我走!”
    轻雅不语,转头睡了。
    宦牧无可奈何,只能叹了一声,在旁边浅睡守卫。
    转眼,清早。
    辰时,天明。
    轻雅乖乖拿着装了衣服和食水行李,一脸不情愿地往秉勤草堂走去。
    旁边,宦牧牵着轩骊淡然笑笑,道:“好了,你别闹脾气了。等我跟尚学士说过,立刻带你离开。”
    “哦。”
    轻雅应声,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宦牧笑笑,道:“想说什么,还是当面跟单丫头说比较好,不然,心里的疙瘩一直都在,谁都不舒服。”
    轻雅默然片刻,想了想,道:“大叔,一匹马要多少钱?”
    “按当下的市价来看,十几两而已。”宦牧瞧了轻雅一眼,道,“我说的这是普通的,若是好马,会按马论价。像轩骊这样的,卖家不识货,按次等马的价格出的。不过,前辈照顾他们,给了一百两,算是半价赚便宜了。”
    轻雅掰着手指算着数目,道:“大叔,我想把骝驭买回去,钱应该够。”
    宦牧笑笑,道:“你要养吗?”
    轻雅点头,道:“大叔教我养。”
    “嗯,那可以。”宦牧笑笑,道,“等下问问他们卖不卖,不卖的话,你可不能发脾气。”
    轻雅笑了一下,乖乖点头。
    说话间,二人来到秉勤草堂侧门前。
    守门人看到宦牧,本想质疑陌生人的来路,却不知宦牧从哪儿弄来一个通行腰牌,亮了一下,守门人就不得不放行了。
    轻雅呆然眨眼,小声道:“大叔,你怎么有这个?”
    宦牧笑笑,道:“提前准备的。”
    轻雅呆了呆,偏头不解。
    宦牧笑笑,道:“泷平有我们的消息站,那边势力较多状况微妙,我就不带你介绍了。像这种仿冒的通行腰牌,就是他那边负责准备。”
    轻雅稚气点头,道:“居然有这种用途,我还以为只能收集消息呢。”
    宦牧笑笑,道:“消息就是消息,具体要怎么用,视情况而定。”
    轻雅点头,学到了。
    从侧门而入后,二人沿着回廊走向学士居。
    学士居在射御场的东南,一个小院就相当于整个先生居的占地。站在门口,就能看到里面有一个个木桩靶子,轻雅看就觉得手疼。
    “咦,怎么没有人?”轻雅奇怪地朝里面张望了一下,道,“平时,我都是这个时辰来拿鬼画符的。”
    宦牧笑笑,道:“书院学士挺朴素的,连个仆人都没有。”
    轻雅点头,道:“他说,那些毛手毛脚的人会碰坏他的东西,所以,这里没有仆役,连学生和书童都是不让进的。”
    宦牧好笑,道:“你也不能进?”
    “啊?哦,他说我可以进,但是我进去干嘛?又不好玩。”轻雅继续探头瞧了瞧,道,“这里不在的话,可能在藏书阁。咱们牵着马,不能直接过去。要不,咱们先把马寄存在马厩里,等下再过来拿?”
    宦牧笑笑,道:“也好,顺便见见你说的骝驭是什么样的。”
    “嗯!”
    轻雅点头,带着宦牧往马厩去了。
    从学士居往西,直走过去就是马厩。不过,此刻时辰还早,射御场上没有人,马都在马厩里,根本没有空位来放其他的马。
    轻雅稍微张望了一下,道:“要不,我把骝驭放出来,让它自己在外面吃会儿草,咱们把轩骊暂时放在骝驭的位置上休息。如何?”
    宦牧没有应声。
    “嗯?”
    轻雅抬头看看宦牧,却见宦牧看向旁边。轻雅呆然顺着宦牧的目光看过去,立刻看到一辆手工的榫卯马车,而马车的旁边,是尚彦兮在检查马车的细节状况。
    “哇哦!”
    轻雅兴冲冲地朝着马车跑了过去,有趣地绕着马车转了一圈,道:“好漂亮的马车,感觉很坚固呢。”
    尚彦兮微笑,慈祥道:“喜欢吗?”
    轻雅笑眯眯地点头。
    “喜欢就好。”尚彦兮慈祥微笑,道,“等下把骝驭牵出来试车,顺便量下轭具的尺寸,这样,一辆马车就完成了。”
    轻雅两眼放光地盯着马车,越看越是喜欢。
    尚彦兮泰然笑笑,转头看向宦牧,道:“飒尔,好久不见,汝当安否?”
    宦牧一凛,拱手行礼,道:“飒尔见过师父。”
    诶?
    轻雅一愣。
    诶——
    什么飒尔?:
    什么师父?!
    轻雅蒙了。
    尚彦兮慈祥微笑,道:“飒尔,你脸上这疤,也该想办法去了。不然,无论去哪儿,都是累赘。”
    宦牧微微皱眉,道:“回师父,这疤是个教训。留着它,算是个警醒。”
    “警醒到没觉得,就是太过显眼了。”尚彦兮好笑,道,“你一进泷平,老夫这里就收到数条消息,说有古怪之人进城,请求留意。你这样,着实太招摇了。”
    宦牧暗惊,道:“师父说的是,飒尔受教。”
    轻雅目瞪口呆地在旁边看着,插不上话,就干脆默默闭嘴。
    “小雅。”尚彦兮慈祥微笑,道,“你之前说有师父,是说飒尔吗?”
    轻雅摇头,一顿,惊讶道:“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虽然老夫素来看不起那些自命清高的音乐人,但能在乐师大会拿下第五之位,也算有些本事。”尚彦兮泰然微笑道,“不愧是老夫看上的孩子,果然天赋过人,很好,很好。”
    轻雅吃了一惊,连忙退到宦牧身边,道:“大叔,他知道我。”
    宦牧笑笑,道:“师父有自己的情报网,知道这些并不稀奇。”
    轻雅眨眨眼,道:“但你怎么不知道他是你师父?”
    宦牧眉头微皱,道:“的确不知道。”
    “小雅,飒尔不知道,也很正常。”尚彦兮泰然微笑,道,“自老夫罢官之后,改名换姓,考了文官,而后告老还乡,便隐居此处。是以,外人就算听了老夫姓名,也必不知道老夫就是老夫,如此而已。”
    若真是如此而已,宦牧的情报网不可能不知道消息。
    轻雅眸光一闪,看来,尚彦兮的情报网,要比宦牧的情报网,好上一些。
    果然是个厉害的人。
    忽而,有马声嘶鸣。
    轻雅偏头,道:“是骝驭,我去放它出来。”
    “你去吧。”尚彦兮微笑,道,“正好,老夫想与飒尔说几句。”
    闻言,轻雅犹豫着看看宦牧,又不太信任地看看尚彦兮。
    宦牧笑笑,道:“你去吧,我没事。”
    轻雅想了想,快速跑进了马厩。
    尚彦兮慈祥微笑,道:“飒尔,既然来了,不如留下如何?”
    “抱歉,飒尔还有不得不做的事。”宦牧敬然道,“而且,飒尔还要带小雅同行,请师父应允。”
    尚彦兮微笑,道:“你是好孩子,他也是个好孩子。你们时日尚多,何必呆在山野江湖之中受苦?来老夫这边,保证让你们过上仕途显贵的日子。”
    宦牧一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师父体谅。”
    “唉,说什么道不同。道在哪里,你真的看见了吗?”尚彦兮笑笑,道,“譬如昨日,九公主在中都郊外遭遇杀手埋伏,生死不明。这消息,你们还没拿到罢。”
    宦牧笑笑,道:“虽未曾得到消息,但这结果,算是意料之中。”
    尚彦兮有趣一笑,道:“执行暗杀任务的人,可是你枭锐禁军的部下。你到现在都没拿到消息,难道不奇怪吗?”
    宦牧笑笑,道:“中都至此,最快也要有三日之遥。却不知,师父如何得到的消息?”
    尚彦兮一顿,哈哈大笑,道:“不愧是飒尔,聪明得很。不过,你若去问问歆韵府的明姑娘,她那里,应该已经拿到确切消息了。”
    宦牧一怔,微微皱眉。
    一声马嘶!
    骝驭奔至!
    “哎呀,你别跑!”
    轻雅快步追了上来,道:“大叔,你小心!别让骝驭咬到轩骊!”
    正说着,骝驭嘶鸣一声,扑上前去就要咬轩骊!
    轩骊咀嚼着草叶,抬起头来看了骝驭一眼,目光中满是不屑和轻蔑。见骝驭扑了过来,轩骊淡淡侧身一闪,骝驭一下子扑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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