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心情。”
    荆燚笑眯眯道:“那孩子有心情学什么,我就教他什么。”
    明馨看着荆燚。
    荆燚笑眯眯看着明馨。
    明馨轻叹,道:“他去盛乐轩了,你去找他吧。”
    荆燚笑吟吟道:“你这是在赶我走?”
    明馨垂头,道:“反正你早晚会走,不如现在就走。”
    荆燚轻叹,道:“馨儿,你还在生我气呀?都十年前的事了,至于嘛。”
    “至于。”
    明馨噘嘴。
    荆燚一滞,轻叹道:“算了,你心情不好,我也不逗你了。小雅去盛乐轩,应该是参加赏琴会罢。那边清净,暂时不会有事,你也无需担心。不过这徵羽楼,在圣乐坊正式派兵过来之前,恐怕还会出乱子。馨儿,我不希望你有事,所以,我会在这里保护你。”
    明馨哼然撇头,道:“谁知道你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又留个纸条就走掉了。”
    荆燚无奈道:“好好好,我这次绝对会告辞了再走,好吧?”
    明馨不悦,道:“那样更讨厌。都知道你要走,还不如不相见。”
    荆燚无奈道:“照你这么说,人活着总会死,那还干嘛活着?”
    明馨猛然抬头盯着荆燚,气得鼓鼓的,都能看到眼泪在眼眶里聚集,马上就要流出来了。
    “好了好了,别哭嘛。”荆燚不耐烦地哄道,“馨儿,你也该习惯了,就是有这些相遇分别的变化,生活才变得多姿多彩啊。”荆燚挑眉,笑吟吟道,“而且日后重逢的时候,一定会很开心的。”
    明馨噘着嘴,小委屈道:“从徵羽楼出去的人,还没见过回来的。”
    “谁说的,我不就回来了嘛,真是的。”荆燚笑吟吟哄道,“你放心,只要有缘,总会遇到的,那都不是事儿。”
    明馨垂头,悄然抹泪。
    “别哭啦,洗洗睡了,挺晚了。”荆燚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只留下声音道,“好久没来了,我去观赏下梅花玩,你歇着吧。”
    明馨伤心抹泪,呆了一会儿,也就默然睡去。
    不觉间,旭日朝晖。
    日升东方,向西而落,便是一天。
    寒来又来,暑就不来,冻死个人。
    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偏偏有人不觉得冷,光着个小手拍在小溪流的冰面上,打着冰玩。
    此人,就是轻雅。
    “这溪流已经冻到底了,就算你拍破了冰,也没鱼可抓的。”
    宦牧淡淡站在一旁看着,负手而立,道:“而且你这么打,很可能会打坏你的手。”
    “可是这个好好玩啊。”轻雅继续有趣地拍着冰,道,“你看,里面有泡泡呢,好好玩哦。”
    宦牧不能理解那有什么好玩的,只是淡笑说道:“玩归玩,别弄伤了自己,不值当。”
    “不会的。”
    轻雅随口应着,继续拍着冰,忽然惊喜道:“啊!裂了裂了!哇,原来泡泡就是没有冰的空洞啊,我还以为是水。”
    原来他在玩这个。
    宦牧好笑地瞧着轻雅,看着他从小溪里抱起一块冰,研究着构造。除了笑,宦牧也不想制止什么,反正这就是一块冰而已,又不会怎么样。
    马蹄声。
    脚步声。
    兵刃声。
    嗯?
    轻雅为了拍冰抬起的手呆然愣在半空,转头往声来出看去。
    树影朦胧,相隔甚远,根本看不清人。
    “大叔,你看那边。”
    轻雅举起的手直接滑下来,一指,道:“那边有人打起来了。”
    宦牧看了过去,道:“好像是一伍官兵,在追两个骑马的江湖人。”
    轻雅一呆,道:“这么厉害,官兵跑着都能追上马了吗?”
    宦牧轻咳,道:“那马似乎被砍伤了,跑得不快。看样子,他们没有下杀手,是打算抓活的。”
    “去帮忙吧。”
    轻雅微笑,道:“不能老让官兵欺负江湖人。”
    宦牧笑笑,道:“小雅,突然碰到这种事,不知其中因果,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否则谁是谁非都分不清楚,随意救了,可能会帮了坏人。”
    轻雅眨眨眼,道:“不,肯定是官兵欺负江湖人。大叔,你要不去救,那我去救了。”
    “等下。”宦牧连忙制止,道,“江湖之中,不可莽撞。万一救了坏人,反而会害了你的。”
    轻雅不爽地抬头,道:“大叔,你号称崇岱万人敌,那边只有七个人,加两匹马。就算救了坏人,你也能制服他们吧。”
    宦牧轻咳,道:“小雅,我不希望你插手太多纷争。管好自己,就够了。”
    轻雅嘟着嘴,不爽地看向宦牧,忽然道:“官兵要杀人了!”
    闻言,宦牧足下一动,立刻向纷乱处奔了过去。
    轻雅有趣地看着宦牧跑过去,俏然一吐舌头,拍拍手起身慢慢地走过去,好笑道:“笨大叔,明明就是个好人,还不承认。”
    官兵举刀砍向其中一个江湖人,马匹受惊而跃,让江湖人躲过了那一刀,而马屁上挨了那一刀。马匹受惊大跃,一下子把江湖人甩了下来。
    “师妹!”
    另一个江湖人赶快从马上跳了下来,扶起了摔在地上的江湖人。
    五个官兵相互递了个眼色,五人将二人围在中间,举刀相向。
    “你们不许过来!也不许伤害我师妹!”
    那人大声喊道:“你们再靠近,我就是把这琴毁了,也不会给你们!”
    “哼!臭小子别不识抬举。你以为那琴是你想毁就能毁的么。”
    伍长冷冷道:“要不是上面让我们善待持琴人,我们哥几个早把你们俩杀了,何必费这么大功夫。”
    “别过来!”那人慌张地护着另一个人,道,“你们不许过来!”
    官兵哪里会听。
    伍长一个挥手,包围圈渐渐缩小,紧围那俩江湖人。
    突然,其中一个官兵瘫软倒地。
    那人倒下,露出站在那官兵后面的宦牧。
    宦牧的右手举过前胸,手指还保持着击打那人大椎穴的姿势,淡然挑眉。
    众人见状,皆是一愣。
    “什么人!”
    伍长一边大喝,一边迅速挥刀为令。
    官兵四人迅速撤去了包围圈,列成一排,举刀对准宦牧和那俩江湖人。
    宦牧淡淡看着退开的那四个官兵,不觉微微一笑。
    不简单。
    一共五个人,猝然被放到一个,而其余四人没有丝毫迟疑,迅速退开自卫。如此临危不乱,看来这些人还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而非充数的杂兵。
    宦牧再看那俩江湖人,一男一女,少年样貌。那女子抱着一个琴状的布包,而男子则一直护着女子。
    真是怪哉,这俩人都不会武功,至于用一伍精兵来追么?
    “大侠!救救我们!”
    少女见状,连忙向宦牧求助,道:“他们要杀我们,求求您,救救我们!”
    “嗯。”
    宦牧淡淡应声,道:“你们去把马匹牵好,这里有我。”
    “谢谢您,谢谢您!”
    少女迭声道谢,和少年一起,奔向马匹那边。
    伍长见猎物逃脱,顿时大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插手哥几个的私事!”
    宦牧淡淡道:“你是又是什么人?凭什么过问江湖之事。”
    伍长大笑掩饰紧张,扬声道:“老子是强盗!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宦牧淡淡道:“这里是官道。”
    伍长一愣。
    “而且你手中的花纹钢刀,绝非江湖之物。”宦牧淡淡地继续说道,“像这种品质的花纹钢,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大内专供之物。你们几个,是隶属于枭锐禁军,还是亲翊禁军?”
    伍长哈哈大笑,道:“什么禁军不禁军,老子不知道!兄弟们,此人碍事,给我杀了他!”
    兵卒得令,顿时挥刀相向,直扑宦牧。
    这一扑,不似刚刚围攻白丁的架势,阵势摆开,刀漏锋芒。
    一人挥刀砍向宦牧头颅,一人斩宦牧腰身,还有一人砍向宦牧下盘。伍长持刀观察宦牧,并没有贸然攻击。
    宦牧淡淡一笑。
    这进攻本应是毫无破绽,但是速度不一,自然就成了破绽。
    上面的刀锋先至,宦牧偏头,让开刀锋握住刀背,用力一扭,夺刀入手。伸刀一捅,刀柄正好打到那人胸口,把那人打得跌了出去。正是时,腰间刀锋又至,宦牧捏着刀身直接挥刀,用刀背打那人刀面,金属鸣响,对方刀被打偏。紧接着,脚下刀锋也至,宦牧依旧一个挥刀,把那刀锋打偏。随后,宦牧借力甩刀换握手柄,拇指轻抵护手,伸刀一指,指向伍长。
    伍长大惊。
    很随意的隔档,感觉没什么伤害力度,但是宦牧挡开的那三人,手腕均有不同程度的扭伤。残废还不至于,只是拿刀继续攻击怕是不行了。
    宦牧淡然一笑,道:“看来你们是亲翊禁军的人。若是枭锐禁军,他们会知道如何在隔档上减轻损伤。但你们亲翊禁军不在乎这点,所以只是稍微有隔档,就会受伤严重。”
    伍长立刻放下刀,后退半步,道:“好汉饶命,有话咱们可以好好说,不必非要打打杀杀的。”
    宦牧淡淡道:“你说。”
    伍长小心地看着宦牧,道:“其实,是这二人偷了我家主人的琴。是以,我等奉命追踪,只求安然拿回琴来,并没有要杀人。您也知道,若我兄弟几个想要杀人,他们早已死了多次了。”
    宦牧淡笑,道:“此言在理。”
    “大侠!您别听他胡说!”
    少女忽然叫道:“这琴是我师兄花了两千两银子买来的,根本不是偷的!而且,我们这琴买了有三日了,而他们是今日突然出现的。没有任何理由,突然就问我们要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来路!”
    宦牧淡笑,道:“你能否确认,这些人,不是你买琴那家的人?”
    少女犹豫着,暗中扥了扥少年的袖摆,道:“师兄,你觉得呢?”
    少年向宦牧拱手为礼,道:“实在抱歉,我二人买琴之时,没有注意过这个。不过,我买琴的时候要了收据,上面有卖家的印章,可以证明我二人并未说谎。”
    “是他在说谎。”
    轻雅姗姗来迟,呆然走到近前,抬手一指伍长,道,“他们是官兵,所以他们是坏人,肯定是他们在说谎。”
    宦牧轻咳,道:“小雅,不可任性。官兵不一定都是坏人,你不能一概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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