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绣虽然把解药拿到了手,可是,她不敢大意。
    万一这不是解药,而是催命的毒药,那可怎么办?
    所以,在喂给杨震吃之前,必须先证实它没有毒。
    金神医被请了来检验解药。
    在得到金神医的肯定答复之后,修竹又牵来了一条狗,拿一粒解药先给这狗喂下去。
    观察了整整一天,发现这狗仍然活蹦乱跳的,没有任何中毒迹象,解药才被送到了杨震面前。
    看着清瘦了的江锦绣,杨震亮如星辰的眸子里闪出一丝柔情:“拿到这解药不容易吧?”
    江锦绣微微一笑:“是不容易。不过呢,你家那个宇文欢更加不容易。将来有一天,你不会怪我下手太毒辣吧?”
    杨震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在说啥啊?宇文欢如此蛇蝎心肠,想置我于死地,难不成我还对她有什么感情?再说了,宇文欢是个不肯轻易低头的人,这点我十分清楚。她就是受了什么苦楚,那也是罪有应得!”
    江锦绣点点头:如果杨震还对宇文欢抱有幻想,那也真是……太贱了!
    “杨震,咱们现在还只是暂时能松一口气而已。你别忘了,解药只能保得半年。可是你看,这瓶子解药能用一辈子吗?所以,还得找出最终解除这剧毒的法子才好!”
    江锦绣幽幽地看着杨震。
    杨震僵在那儿,一动不动。
    好一会子,他才说:“如果想要彻底解药剧毒,恐怕还得去找我的父皇交涉。”
    毕竟这种剧毒,是父皇不知几时给他服下的。
    就是宇文欢手上的解药,也是父皇给她的。
    只是,晓得他知道了真相,父皇会有何反应呢?
    会尴尬吗?会恼羞成怒吗?会变本加利吗?
    父亲用这种卑劣手段来对付儿子,当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举动。
    当这个父亲被揭穿时,他的嘴脸一定会很难看吧?
    最重要的问题是:父皇愿意拿出完全解除他身上毒质的解药吗?
    杨震心里没有底。
    而且,他被父皇派遣镇守边境,不得命令,是不可以擅自进京的。
    见不到父皇,在信中三言两语的,又怎么说得清这样复杂的事情?
    其实,杨震根本不想和自己的父皇谈这个问题。
    他用力摇着头:“不行。我……我不能……;我没办法……”
    江锦绣和杨震是心意相通,她安抚地拿手搁在他的背上,轻轻地说道:“那就不去求他。让金神医仔细研究琢磨咱们手上的解药,争取自制出彻底的解药来,你说好不好?”
    杨震看了江锦绣一眼,黯然无言。
    他的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愤愤不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父皇要这样对待?
    父皇甚至宁愿信任宇文欢,也不信任他!
    枉他披荆斩蕀,险些搭上性命,才得以攻进京城,摧毁杨雷的掌控。
    可是,当时他一门心思想救出父皇,再把政权归还,竟是半分私心都没为自己考虑!
    但最终他得到了什么?
    父皇的猜忌,远远发配到边境,权力中心连边都沾不上。
    甚至,他还被暗中喂下了剧毒!
    杨震觉得很没意思,很失落,很空虚。
    江锦绣无奈地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才好。
    她暗暗察看着杨震的脸色,握住杨震的手说:“没事,你还有我!”
    杨震忽然就红了眼眶,极力忍住泪,紧紧把江锦绣拥在了怀里。
    “我,很小就失去了母妃,我一直把父皇视作自己最亲的人……”杨震向江锦绣倾诉道。
    江锦绣抱着杨震的腰,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她想起她的小时候。
    爹和娘从来没有重视在乎过她。
    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个赔钱货,无关紧要的人,有她没她,日子都是一样地过。
    到后来,她是帮家里干活的人形工具,存在的价值,就是帮家里做那些永远也干不完的活。
    再后来,她是家里的摇钱树,除了问她要钱,平时是想不起她的。
    兄弟姐妹里头,除了江春杏对她好,没有一个拿她当亲人的。
    甚至,时不时地坑她一把,害她一回。
    但是,她不是也过来了吗?日子还越过越好。
    俩人相依相拥,都觉得彼此才是自己的依靠和后盾。
    在这个充满恶意和阴谋的人世中,毕竟还是有真情和真爱的!
    门外有人敲门:“主子,有要事禀报。”
    杨震恋恋不舍地和江锦绣分开,清了清嗓子说:“进来。”
    门被推开,侍卫行礼之后开口道:“主子,馨王妃忽然间消失无踪。”
    “宇文馨失踪了?”江锦绣十分地诧异。
    这个宇文馨生了个死胎出来,月子还没坐完,就逃走了吗?
    这些日子,王府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忙了个人仰马翻。
    因为杨震的生死,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和注意力;于是,完全忽视了宇文馨。
    当然,衣食方面,自有专门的人照顾她。
    但是,宇文欢和宇文馨的阴谋败露之后,想再过从前那样的日子,就不太可能了。
    侍候宇文馨的丫环婆子们,也不乏看菜下碟子之辈。
    见宇文馨失了势,似乎也没有咸鱼翻身的机会,就存着看不起,践踏之心。
    平日里不叫不动,一叫还满心的不愿意。
    宇文馨先前见事发,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
    现在见了这付光景,晓得自己在这个王府是没有立足之地了。
    她的靠山是宇文欢,宇文欢自身都难保,哪里顾得上她呢?
    再说了,宇文馨心里恨死了宇文欢,巴不得宇文欢更倒霉些才好!
    谁让宇文欢居然想置她于死地的?
    直到这个时候,宇文馨才看透了宇文欢的真实面目。
    哪里来的姐妹情深?
    哪里来的彼此信任,彼此帮扶?
    还不是互相利用,尔虞我诈?
    宇文馨不傻,她仔细分析过了:如果宇文欢的计划,全部得到实施的话,最大的收益人,便是宇文欢。
    她死了,以她的名义生下来的孩子,会落到谁的手里呢?
    当然是宇文欢啊!
    宇文欢带大了这个孩子,就有了母凭子贵的资本。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是蝉,宇文欢是螳螂,黄雀就是江锦绣。
    这个江锦绣,到底是怎样识破她们的计谋的?
    一个被囚禁的王后,为什么突然又回来了呢?宇文馨想不明白。
    但她十分清楚:这个王府,自己是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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