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李信海与王湘竹两个人商量了明天离岛的事之后,两个人回到小木屋,李信海科直五内俱焚。
    此时此刻,已经傍晚,陶然儿已经安排下人准备了一桌酒饭,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
    在席上,李信海和王湘竹强颜欢笑,然后各自的内心却如同压了一扇沉重的铅门,十分痛苦。
    吃完饭之后,王湘竹就回屋休息去了,因为她的内心实在太痛了,她没有勇气再面对李信海,看到陶姐姐和李信志那么相爱,她就控制不住心酸地想,假如她和李信海有这么一天就好了!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在白天的金色太阳下,看到的李信海赤裸的古铜色的上半身就浮现在她的眼前,她情不自禁地想起,假如白皙瘦弱的自己在他的身体下面,将会是多么销魂,想着想着,眼泪就从她的眼角如同小河一般静静流了下来。
    王湘竹回屋之后,李信海却仍旧坐在桌子上,一杯一杯地喝着酒,他面沉似水,心事重重。
    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回响:“她明天要走了!她明天要走了!她明天要走了!”
    陶然儿看到天色己晚,便对李信海说道:“信海,这几个月你也累了,快点回屋休息去吧。”
    李信海征了征,意识到是大嫂对他说话。他抬起头来,手里握着酒杯,看了陶然儿一眼,想着大嫂与王湘竹从小一块长大,湘竹对大嫂好像特别崇拜,湘竹坚持着要离开,他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求助于大嫂了,这样一想着,李信海便离开坐席,跪在了陶然儿面前。
    大嫂曾经有意要撮合他和王湘竹成一对,大嫂可一定要好人做到底。
    陶然儿呆了一呆,看了李信志一眼,她对李信海说道:“怎么下跪了?”
    李信海涨红着面色,对陶然儿诚恳又急切地说道:“大嫂,请你一定要帮我!”
    陶然儿对他说道:“唉呀什么事起来再说,你放心,只要是正当的事情,大嫂一定想办法帮你。”
    李信海知道陶然儿曾经是名动天下的女军师,论到谋略,天下第一,她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人,所以自己束手无策的事情,她肯定能想出办法。
    因此,他点点头,站了起来,找到一把椅子坐下,当着李信志和陶然儿的面,将他如何认识王湘竹,如何爱上她,以及这几个月相处的点点滴滴全部说了出来,他也说了王湘竹的心路历程,她一开始痛恨他,后来又要暗杀他,再后来,仿佛明白她哥哥是天底下人人痛恨的大恶人,她放弃报仇。
    末了,李信海苦着脸迷惑不解地说道:“大哥,大嫂,我实在是不明白,在路上看到她放弃报仇,晚上也不再暗杀我了,甚至在我照顾她的时候,她表现得十分感激,总之,这一路行来,她与我相处得很好,后来也经常关心我,我甚至有一度误会她和我一样,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可是今天白天,我带她到她哥哥的坟前,她痛哭失声,哭了很久,后来她就说她明天要走,要带着王思明的骸骨回长安!大嫂,我喜欢她,想娶她为妻,想一辈子照顾她,我不想她走,大嫂,我已经没有办法了,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李信海说完这些,涨红了面孔,不过他急得好像要哭了似的,无奈地看着陶然儿和李信志。
    李信志摸了摸下巴,对李信海说道:“二弟,看样子,这王姑娘对你的仇恨仍然没有化解,你也是傻,她哥哥王思明其实是我杀的,你为什么要安在自己头上,我明天一大早就去告诉王姑娘,她哥哥其实是我杀的,她要找人报仇,就找我报仇吧。”
    李信海立马说道:“不,大哥,你是我大哥,你杀的就是我杀的,你不必说了,反正在王姑娘的心中,已经认定了是我杀的!”
    陶然儿笑了起来,一方面她因为李信海和李信志的兄弟情深感动,另一方面,她是女人,其实在白天的观察当中,她早就明白王湘竹对李信海有情意,李信海那个笨蛋,居然以为王湘竹还在仇恨他,唉,男人真是笨得够可以的——
    她对他们两个人微笑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人都去睡吧,信海,我保证,明天啊,湘竹不但不会走,而且会与你拜堂成亲!”
    听到大嫂这么说,李信海的眼睛如同星星般闪闪发光,他激动地说道:“大嫂,此话当真?”内心满满的激动欢喜,可是仍然有些将信将疑,大嫂难道是神仙吗?这么厉害?
    陶然儿笑眯眯地说道:“当然,你马上去准备拜堂成亲用的红烛双喜字还有鞭炮烟花吉服什么的,要一应俱全,明天就在这个小岛上成亲。湘竹那丫头,身世飘零,在这个世上,又没有一个亲人了,所以婚姻大事,一定要给她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
    李信海震惊地站了起来,满面欣喜地看着陶然儿,仍然将信将疑。
    李信志也看着陶然儿对她提醒道:“娘子,话不要说得太满,这个岛上物资不太好采购,别让信海空欢喜一场,白忙活一场。”
    陶然儿笑眯眯地看着李信海,对他说道:“二弟,你看大嫂,从来办过一件不妥当的事没有?”她微微笑着,表现得信心十足。
    李信海笑着说道:“没有。”他的心乐得要开花了。
    陶然儿挥了挥手,对他们说道:“那你们两兄弟快去准备结婚的东西吧,我去看看湘竹。”
    “遵命!”李信志微笑说了一声。
    李信海容光焕发,他对陶然儿激动地说道:“大嫂,这事要是成了,我一定重重谢你!”李信海说这话时,简直在手舞足蹈。
    陶然儿哈哈大笑,去了王湘竹的房间。
    房间的蜡烛还亮着,陶然儿便知道王湘竹肯定没有睡,呵呵,任何一个女人,碰到这种事肯定睡不着,因此,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唤了一声:“湘竹,你睡了吗?”
    王湘竹果然没有睡,一直在床上流眼泪,听到陶然儿的声音,立马擦了擦眼泪,答应一声,披衣起床来开门了。
    陶然儿走了进来,看到王湘竹面孔湿湿的,眼睛红红的,知道她肯定一直在流眼泪,立马,内心的想法更加笃定。
    她笑眯眯地坐了下来,对她说道:“湘竹,我来,是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王湘竹扬起一道眉毛,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切水落石出,还有什么秘密?
    陶然儿对王湘竹说道:“我要说的秘密就是其实你哥,不是李信海杀的。”
    什么?!王湘竹呆了一呆,好像头顶响了一声焦雷,原本给陶然儿倒茶的手抖了一抖。
    陶然儿便竹筒倒豆子似地将当年她看到王思明非常残暴,决定铲除他,所以设局与江东孙赫武联盟,让王思明与她成亲,然后东征,再与江东孙赫武暗中联盟,在舟山城设了一个局,让王思明中了空城计,引八十万大军进城,孙赫武再从城外包抄进来,来了一个翁中捉鳖。
    末了,她缓缓说道:“所以,湘竹,虽然在这个小岛上,你哥哥试图杀死我时,信志及时赶到,杀死了你哥哥,但是真正杀你哥的人其实是我,你要恨就恨我吧。”
    陶然儿站了起来,走到王湘竹面前。
    王湘竹瘦得形销骨立,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裳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她楚楚可怜,比林妹妹看上去还要像林妹妹,别说李信海,就是她陶然儿,也会生出怜惜之情。
    王湘竹虽然听了这其中所有的事实真相,但是听完之后,对于陶然儿却仍旧没有恨意,反倒,对于陶然儿无比地佩服起来,她痛苦地想,同样是女人,为什么陶姐姐如此聪明强大,而她却如此蠢笨无用?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她要是像姐姐这样聪明就好了,那么,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
    陶然儿对王湘竹诚恳说道:“湘竹,你知道我今天晚上为什么会来找你吗,因为是李信海要我找你的,他说你明天要离开这里回长安去,他喜欢你,爱你,他害怕你离开,所以要我劝你。”
    什么?陶然儿的声音不大,可是这些话,听在王湘竹的耳朵里,却如果春雷一般,震憾着她的神经。
    她震惊的抬起头来,满腔欢喜,耳边仿佛响起细细的音乐,双脚仿佛踩在五彩云端。信海居然爱上了她!就像她爱他一样,她的眼里有欢喜的泪珠在转动,知道自己深深爱着的人也爱着自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两情相悦就是这样的美好。
    此时此刻,她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儿!
    看到王湘竹眼里激动欢喜的泪光,她便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错,湘竹这丫头早就爱上信海啦,可惜信海这个笨蛋不知情,陶然儿对王湘竹微笑说道:“我还听信海说,你一直在恨他,因为他说是他杀死了你哥哥,但是事实上,是信志杀死的,不不,如果不是我欺骗你哥哥在先,如果不是我利用你哥哥的感情,那么,你哥哥也不会死,你们王家也不会倒台,你也不会家破人亡,另外,湘竹,是我叫信海来长安的,所以攻占长安,攻入王府,让你家破人亡,搬空王家的国库,这些罪恶,你都应该算在我的头上,而不是李信海的头上。”
    陶然儿说到这里,从衣袖中猛地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明亮的烛光下,刀身寒光闪闪,她递到王湘竹的手里,她对她说道:“我当时这样做,是因为我想结束乱世,我不想老百姓天天提心吊胆在血里泪里过日子,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个先来,我也不想我的儿子长大之后,又要像我和他的父亲一样上战场,而你哥哥非常残暴,他滥杀无辜,当年,长安城暴乱时,他不但没有帮我平定暴乱,反倒在百姓里面搞连坐,诛连九族,凡是与暴乱之人有一点点捕风捉影关系的人,他都要杀光所有人,放火烧毁他们的房子,收回他们耕种的田地,所以要结束乱世,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杀掉你哥哥,而且,你哥哥所拥有的一切,其实是我们明朝的,我是明朝的长公主,是继承者,我有理由从你哥哥手里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替我父亲报仇。我的话说完了,如果你要杀我,你就杀吧,我希望你不要恨信海,他是爱你的。”
    陶然儿说完这些,就闭上眼睛,引颈待戮,她心里笃定王湘竹不会杀她。
    果然,双肩颤抖的王湘竹看了一眼手上锋利的小刀,就闪电般地将它扔在了地上,仿佛那不是一把刀,而是灼人的烈火一般,她流着泪摇头说道:“姐姐你不必说了,你做得没错,你很伟大,你是百姓的大救星,我不会恨你,我哥哥最后惨死,那也是他罪有应得。”
    陶然儿睁开眼睛,看着流泪的王湘竹,对她问道:“那你还恨信海吗?”
    王湘竹呆了一呆,对她说道:“我没有恨他,我已经很久没有恨他了,我再也不会恨他了,自从我在长安的街头,看到所有的百姓对于我哥哥的死拍手相庆之后,我就没有恨过他,百姓都说杀死我哥哥的人是他们的大恩人,大英雄,我怎么能成为苍生的罪人?”
    陶然儿呆了一呆,迷惑不解地问道:“那你明天为什么要急着离开。”
    王湘竹的眼泪涌了出来,她哭着说道:“姐姐,我与你从小一块长大,我也不瞒你,我急着离开,是因为我也爱上了信海,我觉得自己是王思明的妹妹,而他是海上王,我配不上他,我不想再痛苦了,所以要急着离开,请你不要告诉信海。”
    哈,陶然儿失笑起来,原来如此,这傻丫头,什么叫配得起,配不起,爱情最好的理由就是两情相悦!
    她伸出手,紧紧地握住王湘竹的手,对她劝慰说道:“什么配得上配不上,我与信志在一起时,我只是一个被贱卖的女奴,当年相府操家,我们全被拉到街上卖身的事你忘啦?他只是一个农民,江南穷得饭都吃不饱,后来经过我的努力,江南变得富有强大,你看信志,现在爱我爱到骨头里!嘿嘿嘿,我很幸福。湘竹,你现在虽然一无所有,但是幸福生活可以靠自己亲手打造的,信海纵横海上多年,也三十多岁了,应该成亲了,你要是想让他幸福,就答应他,不要离开小岛,好好地陪伴在他身边,爱他,照顾他一生一世。”
    王湘竹的脸红了,对陶然儿小声地说道:“可是我——”
    陶然儿握着王湘竹的手摇了摇,对她说道:“什么可是,就这么定了,明天不要走了,等你们拜堂成亲后,再让信海送你回长安,将你哥哥的骸骨带回去。”
    湘竹的心结已经打开,特别是听说李信海也深爱着她,请陶然儿来当说客,就改变了想法,她快乐地说道:“一切凭姐姐作主。”声音细若发丝,一张俏脸通红,不过却满心快乐。
    陶然儿大笑起来,对她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明天你就准备好做新娘子吧。”
    她愉快地想,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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