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皇帝驾崩是国丧,陶然儿继承了中原的皇位,成了女皇帝,自然要披麻戴孝,送老皇帝一程。
    长安城接下来半个月,天天沉浸在一片悲伤的白色当中,宫里宫外,到处是一片悲泣之声,仿佛随着老皇帝的离去,王朝彻底倒台似的。
    天空阴云密布,让人心情无比压抑。
    陶然儿原本想给老皇帝轰轰烈烈地办一场法事的,结果刑宝绫告诉她一切从俭,因为没有银子。
    没有银子?!
    陶然儿愣了一愣,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她在江南,又凭着自己的本事让江南变得空前的富有强大,江南的国库里堆着金山银山用不完,她在江南从来没有少过钱用,没想到继承了中原的皇位,做了女皇帝,想给驾鹤西去的老皇帝办一场像样的法事也办不了。
    陶然儿一身孝服坐在那里,瞪着大眼看向刑宝绫,对她挑眉问道:“没有银子?”
    刑宝绫苦笑一声,对陶然儿无力地说道:“是啊,你不是不知道,王家已经架空朝政多年,我们在他的阴影下生活了二十多年,平时用度都是他拿着银子给的,他十分小气,我们一向都很节俭。”
    原来如此,陶然儿听到这里,长叹一声,想着刑宝绫,还有她名义上的额娘父皇真是可怜。
    坐在陶然儿身
    她对刑宝绫说道:“难道办一场象样的法事的银子也拿不出来吗?”
    刑宝绫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找你回来,花费了不少银两,我们手上已经没有任何积蓄了。”
    陶然儿震惊地张口结舌,办一场像样的法事的银子,一般稍微宽裕一点的人家都能拿出来,一个国家的皇后和太子妃却拿不出这一点银子。
    呵呵,一切都是空壳,她继承了一个穷得叮当响的皇位,真想说一声,拿去,我要这江山有何用?
    看到陶然儿脸上变色,站在一边的皇后这时候也哭着对陶然儿说道:“孩子,你父皇一辈子郁郁不得志,天天担惊受怕,从来没有过一天轻松自在的生活,现在他死了,你一定要给他办一场像样的法事,好好超度他的亡灵,让他投一个好胎,来生不要再生在帝王之家。”
    陶然儿点了点头,想着中原这个老皇帝可能像那个喜欢写诗词的李煜,喜欢当和尚的顺治皇帝吧,如果没有生在帝王之家,没有继承大统,而只是出生在一个中产之家,也许他会成为一代文人,一代诗人,一个词人,一个很好的画家,一个很厉害的木匠。
    看到皇后十分可怜,她对她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此时此刻,她想起江南国库的那些金山银山,想着要是能跟李信志借钱就好了。
    中原真是太穷了。
    这个时候,只听到一声“报——”一个太监匆匆跑了进来,跪在陶然儿面前,陶然儿征了一征,问道:“什么事?”
    太监呈上一个托盘,里面是一托盘金灿灿的金子,陶然儿心中一喜,想着自己正愁没钱花,寻思着找江南借钱,没想到就有人送了一托盘的金子过来,这么多金子,不但能给老皇帝办一场像样的法事,而且可以给他办一场像样的葬礼了!
    是不是李信志知道她回到中原没有银子使,所以叫人送来的?
    刑宝绫和中原的皇后看到这么多金子,也十分高兴,知道老皇帝的法事有了着落。
    陶然儿微笑对太监问道:“是谁送来的?”
    她想着信志啊信志,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在惦记我,你送金子来,肯定是有江南的细作知道我已经平安到达长安,给你报信了吧。
    然而,那个小太监却说道:“是王将军送来的。”
    王将军?!
    如同晴天霹雳,陶然儿呆了一呆,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仿佛进了冰箱的鱼,弹指间冻住了,她自然知道,王将军是王思明。
    她瞪视着那托盘上面金灿灿的金子,想着怎么办,王思明的金子岂可是能随随便便拿的,她办完了老皇帝的后事,接掌中原,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王思明,否则的话,让王思明活在世上,她自己随时可能会被他害死,没想到,她还没办完老皇帝的后事,王思明就自己出现了,而且“雪中送炭”地送来了一托盘的金子,王思明胆子可真够大的,而且居心叵测。
    想到这里,陶然儿手心冰凉,手背开始不停地出汗。
    刑宝绫也明白过来,与中原老皇后互相看了看,两个人一起走到陶然儿身边,异口同声地坚定说道:“这金子不能要!”
    陶然儿当然知道这金子最好不要,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别人的东西岂是可以随便拿的,然而,眼下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不用这金子,哪里还有钱?她曾经在江南用过的那些发家致富的法子,短时间又没有效果,她想让中原像江南一样富有强大起来,必须要三年的时光,现在天气炎热,古代又没有水晶棺材,尸体放半个月都要发臭,要尽快入土为安,所以短时间哪来的银子金子?
    因此,陶然儿仿佛没有听见老皇后与刑宝绫的话,微微一笑,对太监问道:“王将军呢?”
    太监声音颤抖地说道:“王将军想见您,他要小的告诉公主,如果公主不想见,他就回去,如果公主愿意见他,他就进来,刚才他一直在外面恭候着。”
    陶然儿看到太监面色苍白,浑身发抖十分害怕的样子,便笑了笑,对他说道:“行,那你就说本公主想见见他,让他进来吧。”
    末朝的皇后和刑宝绫立马劝道:“公主,危险,不要见他!”
    陶然儿心想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迟早要见的,王思明真想杀她,也不会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痛下杀手,留下证据,惹世人耻笑,他真要杀她,也必定是月黑风高之夜,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她,所以不如现在让他进来,看看他到底是何居心——
    因此,陶然儿微微一笑,对刑宝绫和末朝的皇后说道:“姐姐,还有娘——”
    末朝的皇后听到这个称呼,不由大喜,脸上带着笑,眼里涌出泪来,声音颤抖地对陶然儿说道:“你刚才叫我什么,你叫我娘!你终于肯叫我娘了——”
    陶然儿微微一笑,她之所以改口,一来是觉得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确实一生很可怜,第二个原因是自己也是可怜之人,穿越到这个乱世来,被逼着夫妻分离,母子分开,所以不如让她高兴一点,有时候对别人好了会有福报的。
    因此,她清了清喉咙,对皇后说道:“额娘,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刑宝绫和皇后点点头,退到陶然儿后面坐下,这个时候,王思明已经威风凛凛地快步走了进来。
    隔了数载重逢,王思明看到朝堂之上,坐着一个女人,一身白色衣服,肌肤似雪,眉目如画,知道是他朝思暮想苦寻不着的陶然儿,不由加快脚下的步伐,一阵风似的走入朝堂中来。
    远看陶然儿,如同姑射仙子下凡,走近一看,却见她有着乌云一般的秀发,紫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高挺笔直的鼻梁,肤如凝脂,脸上没有一丝暇疵,身材清瘦,气质高雅,更是让人目眩神迷,怦人心动。
    俗话说“女人俏,三分孝”此时此刻,陶然儿一身白色孝服,看在王思明的眼里,更加增添了风韵,他站在那里,灵魂早就飞到了陶然儿身上,久久不能归位。
    陶然儿隔着一定的距离看着王思明,发现几年不见,他的品味仍旧一如继往的恶俗,此时此刻,他穿着一身金光灿灿的锦袍,如同一个小金人似的,站在那里发光。
    真是比人戴着大金链子还要让人觉得恶心。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却在心底皱了皱眉头。
    王思明来这的目的何在?真的是好心好意来雪中送炭,送她给老皇帝办后事的金子,还是另有所图?
    与此同时,中原的老皇后与太子妃看到王思明走入朝堂之中,立马全身的神经崩紧,脸上罩着寒霜,如临大敌。
    王思明看了看众人,微微一笑,目光再次控制不住地落在陶然儿身上,他心想着,这中原的一众残余势力居然找回了陶然儿继承大统,真有两手,他之前真是太轻敌了,以致于犯下如此大错,王思明后悔不迭,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可吃的话,他估计会吃下满满的一大桶。
    虽然内心懊恼不己,脸上却堆满笑容,深情地看着陶然儿。
    如果是普通的女人,王思明风流倜傥,有钱有势,又是这样深情,其它的女人早就沉陷在他的温柔了。
    但是陶然儿不是一般的女人,面对着王思明的深情凝视,她十分大方自在,高高在上,像小仙女似的发着光,等着王思明先说话。
    王思明心中震惊,如果末朝只有老皇后和太子妃一众酒囊饭袋的残余势力,他进出皇宫如进出自家院落,想来就来,想去就去,谁要是敢惹他不高兴,不听他的话,那么他就使一个小计将他弄死,所以这些年,末朝的残余势力,作为王思明的傀儡活着,一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王思明脸上带着笑容凝视着陶然儿,却发现她平静地看着他,她紫葡萄一般的大眼内毫无谦畏惧之色,她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公主,在接见自己国家的臣子一般。
    反倒是王思明,在陶然儿平静如砥的目光下,内心莫名有些慌乱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她的臣子,自己一直在做的谋权纂位,是阴暗邪恶之事,这是不对的,要被天打雷劈的!
    想到这里,王思明不由冷汗淋淋,他咳嗽了一声,镇定一下自己,再次抬头看着陶然儿,发现她年轻轻轻,美不胜收,心里不屑地想,他才不是她的臣子,要做她的臣子,也只能做她的裙下之臣,他控制中原十多年,他才不会因为陶然儿回归兵权,将大好江山拱手相让。
    呵呵,刑宝绫和那个老皇后将传国玉玺交给陶然儿,将她从江南千里迢迢地带回来,无非是给他带回来一个心爱的女人罢了,他要是亲自出马,要让陶然儿回到自己身边,反倒没那么容易呢。
    因此,王思明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心头放松不少,看到陶然儿仍旧在等着自己说话,王思明拿起手中的扇子,朝着陶然儿拱了拱手,亲切地问候道:“妹妹,一别多年,别来无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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