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徐家姐妹双双被送入医院已经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了,按理说,唐苏苏本该去医院的,她却偏偏来到了徐家。
    她在外敲了敲门,不久就见杨翠玉满眼通红地过来给她开门了。
    再次见到唐苏苏,杨翠玉难掩惊讶,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说道:“唐小姐,抱歉,家里出了点事,不方便接待你。”
    唐苏苏用带着几分诱惑的声音问:“别急,我来只是想问杨女士一个问题。”她与杨翠玉对视,看着那女人浑浑噩噩的眼神,勾唇一笑,“你究竟想要保住大女儿,还是小女儿呢?”
    杨翠玉神色一滞,“你、你在说什么?”
    “我可以让你的小女儿恢复正常,也可以让你的大女儿醒过来。而你只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你愿意试试么?”
    杨翠玉半晌不说话,唐苏苏看看她,慢条斯理道:“你可以好好想,究竟要救哪一个。”
    “你……不是在骗我吧?”杨翠玉双手攥紧衣摆,眼睛直勾勾盯着唐苏苏,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话,却又有种破釜沉舟的架势。
    唐苏苏并没有因为她的质疑而露出不满,反而很耐心地对她道:“我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我会先把人救活,再来找你索要代价。”
    “不能两个都救么?”
    唐苏苏笑了声,“两个都救当然可以,就怕你付不起代价,我这里,可是不能赊账的。”
    “如果要救甜甜,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可以用六十年寿命来换。”
    杨翠玉一哽,“那……天天呢?”
    “只要二十年。”
    “为什么会差这么多,甜甜她……”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唐苏苏截断,“她是什么情况,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救人,和救非人,价钱当然不同。”
    她的话让杨翠玉脸色大变,小女儿的变化她知道的一清二楚,自从吃了大女儿拿回来的偏方,小女儿脸上的伤一天天的好起来,甚至气色都好的不得了。
    原本以为家里的矛盾会就此结束,谁知道,那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小女儿的脸好了,可是身上却长出了如鳞片一样的癣,一层一层的,看着让人作呕。
    可无论怎么样,那都是她的女儿啊!
    杨翠玉咬着牙,红着一双眼对唐苏苏低声道:“两个,我都要救。”
    “当然没问题。”唐苏苏眼睛弯了弯,“承惠,八十年寿命。”
    第161章 图什么
    契约之后,杨翠玉右臂上出现了梅花痕迹,只是一阵刺痛就消失不见。
    这莫名出现的痕迹让她神色拘谨起来,看向唐苏苏的目光带着一股敬畏。
    “来吧,先看看你小女儿。”
    杨翠玉闻言赶忙让开身子,将唐苏苏迎进屋里。
    徐甜甜此时正毫无知觉地躺在木板床上,身下铺着的浅蓝色的床单已经晕染上了血色,她身上的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也沾染着斑驳血迹,裸露在外的手和脚上的伤痕已经凝固,从伤口来看,当时她恐怕用了非常大的力气来抓挠自己。
    杨翠玉只是看了一眼小女儿眼泪就下来了,呜呜咽咽的声音,听的唐苏苏心里有些烦乱。
    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当初如果不是为了我,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她们姐妹!”
    “和你有什么关系?”唐苏苏偏头,话语中难掩好奇。
    杨翠玉抹了把眼泪才道:“我那时候病的重,家里也没钱了,甜甜学习不好就先辍了学在家照顾我。有一天,天天去医院看我的时候,突然跟我说从一个大夫手里拿到了偏方,能治好我。”
    唐苏苏神色微动,没有打断她的话,安静地听了下去。
    “我当时已经不想活了,为了让她安心就把那东西吃了下去,结果病真的好了。但是很快,天天就跟我说,拿到这个偏方,是有代价的。那个大夫给了她两个手环,说叫子母环,一个让她妹妹带着,一个让她带着。天天让甜甜先挑,甜甜就挑了母环。
    带上了手环,有一天甜甜说她想去上学,结果天天就不去学校了。后来我才发现,只要带着手环,无论甜甜说什么,天天都听她的。她们姐妹关系原来很好,可自从带了手环,什么都变了。”
    唐苏苏对此不置可否,没有平等的关系,谈何感情。或许之前她们姐妹的关系是真的很好,但是带上手环之后,改变是必然的。
    谁会和能够被自己随意奴役的人讲感情呢?
    倒是杨翠玉口中的手环唐苏苏还有印象,应该就是她们姐妹俩手上的红绳。
    不过……
    “既然手环一直带着,为什么徐天天能够伤到徐甜甜,并且划伤了她的脸?”
    杨翠玉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从那天开始,甜甜说的话,天天再也不听了。甜甜曾经气得想要把手环扯下来,可是那根手环好像长在了她身上一样,用劲稍微大一点她就哭着喊疼。”
    “那徐甜甜的脸是怎么恢复的?”看起来,那对手环确实诡异,甚至连狗蛋都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
    “是天天,她又去求那个给她偏方的大夫,大夫给了她一种药,说是吃下去脸就能恢复。甜甜吃下去之后果然好转了,不到两天时间脸就恢复了。”
    杨翠玉说的很详细,几乎把她知道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似乎是憋得狠了,满腔的话只能说给外人听。
    她还在不断的说着自己两个女儿从小感情多么好,唐苏苏只是漠然地听着,心里生不起半点波澜。
    “你先出去吧,我看看她。”她上前先掀开了徐甜甜的衣袖,瞬间皱起眉,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开口把杨翠玉给赶了出去。
    杨翠玉生怕自己打扰了她,一手捂着嘴,退到了门外。
    唐苏苏随手将房间的门关上,把狗蛋从头顶上揪下来,拎着它晃晃,“这种情况还有得治么?”
    几个小时前,听祁阳说起人和妖物同化的痛苦,她也不过是一笑了之,如今见了真正的例子才知道祁阳话里的意思。
    就这幅样子,便是活个几百年,谁会愿意?
    “幸亏她同化失败了,如果成功了才是真的没救。”狗蛋抬抬小爪,踏着空气走到徐甜甜头顶,在她额头上拍了一下。
    就见徐甜甜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干瘪,皮肤从白转青,看着着实吓人。
    虽然她看起来好像比之前更惨,不过一直环绕在她身上的那股黑气却慢慢聚集起来,从身体各处凝结在她的小腹处。
    直到她的脚尖也彻底变了色,那团黑气直接破腹而出,带起一股强烈的腥臭味。
    唐苏苏一时不察,差点被熏晕过去。再看狗蛋,早就抬了爪把鼻子给堵住了。
    那团黑气里仿佛裹着什么东西,狗蛋并没有细究,张嘴吐了口气,那团黑气就凭空烧了起来,蓝色的火苗在空中燃烧了几十秒,最终消失干净。
    狗蛋这才落了下来,在徐甜甜小腹的伤口处踩了踩,从伤处开始,她的皮肤再度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同时她身上的鳞片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唯一多出来的,就是她脸上的那道深深的刀疤。
    “来回折腾了半天,一点没变。最后耗费了她母亲六十年寿命,你说她图什么呢?”狗蛋从她身上跳下来,站在她手边,一边扒拉她手腕上那个红色的麻绳,一边跟唐苏苏吐槽。
    唐苏苏似笑非笑,“她要是不折腾,我们哪来的便宜可占。”
    杨翠玉被人当做尸岁的培养基,凭空多出近百年的寿命。而他们,不过是将一切推回正轨。
    她不认为自己是在做好事,但她的确救了杨翠玉的命。丢掉多出的寿命,半死半活的熬个十几年,总比被人练成丹药要强吧。
    至于那个背后之人,没道理有人随时找她的麻烦,而她却不能反击。
    一天之内,先后拿到了近六百年的寿命,狗蛋已经恢复了近八成实力,好歹也是上古神兽之一,别的不敢说,护住她还是可以的。
    狗蛋歪歪小脑袋,咧嘴喵呜两声,有点幸灾乐祸,“要是那个人知道好容易培养的太岁被我们废掉了,不知道会不会气炸?”
    “将来总有面对面的机会,到时候你可以问问。”唐苏苏也跟着笑了笑,又问:“看出手环有什么异常了么?”
    “绳结,麻,兽血,这些材料历来是巫惯用的,巫术的传承几千年前就断了,所以它具体有什么作用,我也不知道。”狗蛋亮出爪子抓了两下,那红绳依然牢固地捆在徐甜甜手腕上。
    “没关系,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第162章 福运
    狗蛋听见唐苏苏的话后忍不住吧唧一下嘴,别人或许都不知道,但是徐家里唯一一个与那个神秘医生有接触的人,徐天天真的不知道么?
    所谓的子母环,是她拿出来的,也是她让她妹妹主动挑选的。只听这个名字,就没人会选子环,她却心甘情愿,究竟是为了全姐妹之情,还是另有目的?
    等了好久,屋里却一直没有动静,杨翠玉焦急地在外面转来转去,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去敲门问下情况的时候,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唐苏苏走了出来,朝她点了点头苏,“人已经恢复了,进去看看吧。”
    杨翠玉先是一愣,随即冲了进去。
    她抖着手把女儿的衣服和裤子掀起来,上面果然再没有一点让人恶心的鳞片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这几天的遭遇,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如今,梦散了。
    “唐小姐,我……谢谢,谢谢你。”杨翠玉朝着唐苏苏深深鞠了一躬。
    唐苏苏侧了侧身,语气淡淡,“平等交易,谈不上谢。走吧,去医院。”
    杨翠玉有些迟疑地看了眼还没醒过来的小女儿,唐苏苏看出她的担忧,又补充了句,“她至少要到晚上才能醒过来,放心。”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杨翠玉再没有迟疑,锁好了房门,跟着她一起去医院了。
    徐天天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徐甜甜只是个小姑娘,但吃了妖物的肉之后,瞬间力气会变得很大,她全力一砸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眼里,明明是徐天天的状况更严重,可是杨翠玉匆忙赶过来竟然只是为了带回皮肉伤的小女儿,把大女儿扔到了医院手术室里,一点都没有关心。
    虽说在医院呆久了,什么奇葩的家庭都见过,但身为俩孩子的亲妈,偏心到这个地步的还是少见。故而她一露面,负责徐天天的医生和护士都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杨翠玉之前担心小女儿的异常被人发现,只能顾着一个,等到了医院,感觉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些鄙夷与愤怒,她才后知后觉。可她什么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低着头站在唐苏苏身边。
    主治大夫转身看了眼杨翠玉,冷着脸道:“先去把住院费交了。”
    杨翠玉唯唯诺诺地点头,犹豫地看了唐苏苏一眼,见她点头了,这才跟着小护士一起去交款。
    留下的大夫看了眼唐苏苏,皱着眉问,“你也是家属?”
    “不是,我是她以前打工店里的老板。听说她出事儿了,过来看看。”
    一听唐苏苏这么说,那大夫的脸色顿时转好,一边看监测数据,一边跟她说:“你一个外人都能过来看看,也不知道当妈的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把自己姑娘扔到医院不管了,手术都做完了才过来。”
    唐苏苏冷眼看着病床上头上缠着纱布的徐天天,淡淡回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不是看谁伤的重,谁就是对的。”
    大夫显然被她的话惊到了,眼珠子瞪了瞪,“怎么?还有什么内情?”
    “估计您不知道,前阵子她妹妹才从医院出去。”唐苏苏扯扯嘴角。
    “嚯!”本来只是随口鸣个不平,结果还听到了更深一层的八卦,大夫的好奇心顿时起来了。等杨翠玉回来,对她的态度也不像刚才那么冷淡了。
    耐心地跟她讲了一遍注意事项,那大夫就拿着病历本走了,看他脚步匆匆,估计是去打听消息了。
    搁在往常,唐苏苏也没什么兴趣替人打抱不平,不过杨翠玉对她来说,和之前的客人稍微有些不同,毕竟这一次她算是狮子大开口了,既然对方花了大价钱,她当然要为客人分忧。
    “唐小姐,大夫说天天可能醒不过来,还、还能治好么?”杨翠玉还在为医生话里话外的意思而担心。小女儿那个,算是邪症,而大女儿这个却是伤,她真的能治么?
    “当然可以,不过医生毕竟下了诊断书,她要是突然醒过来,未免吓人了些。这样吧,我分次数来看她,保证让她在一个礼拜之内醒过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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