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恼怒地看着她, 似乎有忍痛杀掉她的冲动。
    还有力气瞪她, 可见疼痛并没有变得剧烈……
    颜知鸢回想先前呵斥九尾的状态, 用和刚才差不多的语气说“住手!”
    九尾“……我要杀了你。”
    颜知鸢根本不理他, 九尾哪像能爬起来的样子。
    尝试许多次, 才发现当她话语里带着惩戒的意味时, 九尾感受到的疼痛就会加剧……九尾越是不驯服, 越是想要反抗, 也会越来越疼。
    不对, 九尾这回给出的反应比上回见面时大得多。这种痛苦是可以累积的吗?还是因为, 九尾试图攻击她,痛苦才会来得越发地猛烈。
    她又要怎样做,才能让惩戒停下来呢?
    这并不代表她要喊停。
    此刻停下来,九尾狐多半会活活撕了她。主要是怕没注意的时候,说出某个词,直接停下惩戒……那就很危险。
    颜知鸢在九尾狐旁边蹲下来,撩起衣袖展示左手腕上的红点。
    “认得吗?”
    九尾狐张嘴咬她,却因浑身娇软无力,被颜知鸢轻松的用一根手指戳回地上。
    看来是不认得!颜知鸢知道桃花诅不是九尾狐的手段,却怀疑九尾狐有可能是同伙。发现可能性不大,感觉更心酸了——想我死的人是不是有点多?
    “我前生跟你有什么仇怨?你为什么要杀我?”
    九尾狐轻咬下唇,娇艳得如同一朵盛开的花,展露出的媚态令人脸红心跳。
    “哈……你一个卑微的人类,竟敢囚、禁我,折磨我,将我堂堂九尾神狐困在你的身边,令我失去自由。臭女人,你施加给我的疼痛足以让我永生铭记……人类的寿命真是短暂,既然已经死掉,为什么不死得更彻底一点。”
    长乐元君将被九尾弄晕过去的茶铺伙计、老板和歇脚的客人们弄醒,刚走出来就听到不得了的话,没忍住吐槽的欲、望“这是什么人、外的霸道总裁强制爱话本吗?”
    颜知鸢根本没注意到师父在说什么,她额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了。不是被九尾狰狞的表情吓到,而是因为尴尬。
    本以为前世渣归渣,好歹是你情我愿,没想到还带强迫的。瞬间觉得自己不是人,九尾想杀她是应该的……这么说也不对,她替前生背的锅已经够多,实在是背不动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我是说你认识的那个她,已经死过一次。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清楚。我放你走,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弥补你。九尾先生,我代替前世跟你说声对不起。你不要再跟着我,也不要想着杀我,成不成?”
    “我发过誓,再见面一定要杀了你。要我放弃?除非你亲手将放进我身体里的婚契取出来……”
    颜知鸢“……我还没满十八,你不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不知道什么,她打心底里排斥取回九尾体内玉佩的想法。
    总觉得取出玉佩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而且,她也没有彻底相信九尾狐的话。毕竟她没有前世的记忆,别人怎么说都行,无从考证的。
    不过是瞧着九尾疼得越发色、气,叫人气血翻涌的模样,才信了三分。
    正在有些犹豫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时,颜知鸢发现自己刚刚被九尾狐的指甲割断的头发,已经恢复如初,九尾狐鬓旁的一缕头发却出现平整的切口。
    ……难不成九尾对她的伤害都会转移至自身???
    颜知鸢若有所思,发现九尾又蓄积起力气咬她的时候,就没有躲开。
    九尾绝对是用力了,可她只觉得有点痒,反而是九尾狐的右手动了动,出现一个带血的牙印。妖怪的恢复能力很强,更何况是更加厉害的异兽,牙印很快就不见了。
    颜知鸢也确定九尾刚刚做出的要杀她的行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闹剧。
    “我要怎么才能停止对你的‘惩罚’?”
    她斟酌着,用了“惩罚”两个字。
    “哼……你会好心停下来,明明从前都是让我痛到主动钻进你的被窝为止。”
    听到这句话的颜知鸢感觉有点晕眩,请你不要再胡说了!雉鸡看我的眼神已经非常不对劲了。
    就连师父……师父她老人家都为了不让我尴尬,都走到一边捂住耳朵了。
    颜知鸢想起一个有关于白狐的梦,现在觉得那并不是一个梦。
    “我认输行不行……快说!”
    九尾狐嗤笑一声,被咬到出血的嘴唇轻启“说‘花好月圆’就能停下来。”
    “花好月圆!”
    刚能站起来的九尾狐泄愤似的咬了她一口,颜知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喷了一脸温热的血液,不是她的血,而是九尾的血。
    颜知鸢“……”
    这家伙好恨,差点把自己的脖子给咬断……谈恋爱吗?一脖子口水一脸血的那种?九尾狐身为异兽,并不需要修炼,生来就可以幻化成人。
    比起一直在努力做人的狐族,兽性更重。
    若他愿意的话,可以幻化成别人的模样,而且不会让颜知鸢的阴阳眼看到一点动物特征,他愿意显露九条尾巴,颜知鸢才能看见……这就是异兽,血脉力量强大。
    雉鸡化成的人形,在颜知鸢眼中,长着一头七彩的羽毛,眼睛的颜色也是五彩斑斓的,非人的特征很明显。
    等颜知鸢搽干净血的时候,九尾狐已经消失不见。
    巧的是老骗子也在茶铺中,醒得比较晚。一爬起来就看到衣襟上全是血渍的颜知鸢,眼神闪烁,嘴巴张开,发出一阵干笑。
    “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真有缘啊!”
    说着就想溜。
    颜知鸢“师父,就是他。”
    老叟拿起拐杖就跑,被早有准备的颜知鸢拦住。
    长乐元君早知道有位“高人”,竟然先她一步看出徒弟身中诅咒。仔细观察“高人”的面相,露出啼笑皆非的神色,开口劝告“王善人,你是否明白言多必失,祸从口出的道理?”
    善人是道士对普通人的称呼之一。
    一听这话,颜知鸢就知道,老叟的确是个骗子。说自己身中诅咒的事情,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呸,怎么说自己是死耗子。
    若非说有什么本事的话,他或许是有张乌鸦嘴。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姓王?”
    长乐元君笑而不语。
    老叟有些害怕了。
    “老朽也没骗到姑娘的钱财,诸位不如放老朽离开?”
    颜知鸢“上次的故事没讲完,老先生说完再走。”
    说着,让伙计上四碗淡茶,把其中一碗塞进雉鸡手中。
    “喏,你要喝的茶。”
    雉鸡“……”
    雉鸡缩着脑袋坐在旁边,整个人都是懵的。
    颜知鸢也太没管他,知道鸡受到惊吓就会变得萎靡不振,很久才能缓过来。《问鬼神·精怪·雉鸡篇》中还记载着一个因为受惊,腹泻不止而死的鸡精。
    老叟“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
    颜知鸢“到底是多少年前?”
    知道箱生也有玉,她就意识到老叟并不是吹牛,或许真的有误入灵蛇峰,见到过箱生,也就更想知道当时的情景。
    老叟“五十年前,我到涿光山采药,天色渐晚,却因迷路而困在山中。刚走到灵蛇峰附近,天降闪电劈开巨大的山石。一时间整个山峰亮得好比白昼,我清楚看到最高的一处山峰上盘着一条一人无法环抱的巨蟒,雷电一道道落到他的身上。当雷云散去的时候,蟒蛇已经落到地上,我恍惚间听到他问‘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我当时吓傻了,就回了一句‘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后来想着,说话的就是巨蟒了。
    那个声音又说‘我叫箱生,在这里等一个人回家’,我发现他没有恶意,就小声问了一句他等谁,他说等他主人。”
    颜知鸢“然后呢?”
    往前推五十年,正是箱生应劫的时候。
    老叟“然后我就按照他给我指的路离开涿光山……姑娘,我后来没再到过灵蛇峰。十几年以前,官府出了禁令——涿光山全面禁猎,等闲不许村民上山,周围的山民全都搬家了。我就再没有上过山。”
    禁令的存在,一部分是因为师父在山上定居,另一部分也是怕山精鬼怪伤人。
    师父也说过,涿光山灵气充裕,开启灵智的生灵也会比旁的地方更多。
    人类上山就是一头扎进妖怪窝。
    颜知鸢“最后一个问题,你说坏话是不是挺灵验的?”
    老叟???
    三人刚准备离开茶棚,就见灵清驱赶着拉车的马儿靠近,坐在车辕上冲着他们招手。
    “小侄灵清,拜见元君。”
    车帘拉开,走出一个身穿宝蓝色薄纱道袍,腰悬宝剑,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的男子。
    伙计都不敢上前询问他们是否要歇脚。
    寻常人一靠近他便自觉变矮三分,哪敢轻易惊扰他。
    这正是几日不见的凌霄真人。
    “小侄凌霄,拜见元君。”
    长乐元君“不必多礼。你们提前回来了?”
    灵清笑眯眯的说“师父的车架还在城外,我俩先行一步来接元君去观中。”
    凌霄一下车便看到未婚妻衣襟上的血迹,取出马车里的斗篷替她披上,担忧地问“出什么事了?”
    颜知鸢正要回答,便被雉鸡扯住袖子。
    “阿鸢,我想……”
    “你是谁?”
    凌霄目光如刀,一寸寸的在雉鸡深山割。
    宝珠剑感应到主人的情绪,出鞘半寸。浩然正气,妖魔畏惧,不过泄出的一星半点,都让雉鸡瑟瑟发抖,险些维持不住人形。
    “你不是人?”
    凌霄危险地眯起眼睛。
    雉鸡“……”
    下山不到半个时辰,我都遇到了什么?一个早已绝迹的九尾异兽,现在又来一个万年难得一遇的人形妖魔克星?好恐怖啊……要死了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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