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神龙教灯烛辉煌。
    今日是圣尊华远平复位之日,自然热闹非凡,锣鼓喧天。
    黄龙堂主华元为了谄媚圣尊,甚至刻意请来优伶跳起了傩戏。
    华远平兴致浓时还会戴着面具加入其中,搔首弄姿,宛如女子。
    远在近千里之外也有一场大戏正在上演。
    逍遥阁主夏妙玄正问道修仙,侍卫前来禀报:“启禀阁主,小主到了。”
    夏妙玄急忙收拾衣容,步下楼梯。
    婉莹一身鹅黄衣,淡妆一抹,尽显清雅。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说的大概就是她这种。
    她五官精致,宛如天仙,双眸清澈,一尘不染。
    双唇本就粉嘟嘟,两腮更是气色饱满,不施粉黛已经娇滴似水,煞是馋人。
    “爹!”婉莹忙轻轻屈膝,行了个万福礼。
    夏妙玄眉头紧皱,似乎颇感意外。
    “你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怕是有所求吧?说吧,什么事?”
    婉莹嫣然一笑,灿如桃花。
    “知女莫若父,爹应该能猜出来。”
    夏妙玄故作不解,轻轻落座,摇了摇头。
    婉莹便蹲在夏妙玄面前,握住夏妙玄粗糙的大手。
    “爹,我想去看看天赐。上官甫虽然说只是去救人,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当然!”夏妙玄捋着胡须大笑。
    “上官甫就是个老狐狸,他怎么可能只是去救人呢?他是去大闹天宫了!”
    婉莹一惊,险些栽倒,幸好夏妙玄及时抓住她胳膊。
    夏妙玄面色微怒,不禁嗔怪:“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栽跤?你呀你……”
    婉莹忙起身抓住夏妙玄臂膀,神色异常紧张。
    “爹,你说他们会不会……”
    婉莹不敢往下细想,只觉脑袋嗡一声,心扑通扑通直跳。
    夏妙玄忙拍拍婉莹手背宽慰:“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们不会有事的。”
    婉莹却始终静不下心,毕竟天赐面对的是地老,是华家。
    “我还是不放心,我想去看看他。”
    夏妙玄知道她性子,却也无可奈何。
    “你呀,就是过于患得患失,跟你娘一个脾气。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上官甫是个稳重的人,何况他素有‘谋绝’的美誉,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别人岂能算计得了他?”
    婉莹不屑一顾,她倒是见识过上官甫的手段,无非是利用天赐,愚弄信任自己的人。
    “他还‘谋绝’哩?他那招数烂到不行,险些害死天赐。他都可以称‘谋绝’,那女儿也可以自称‘智绝’喽。”
    夏妙玄捋须大笑,险些笑岔气。
    “你如果自称‘智绝’,那天下便不是‘七绝’,倒成‘八绝’了。”
    婉莹忙好奇地回头问:“什么七绝、八绝?”
    夏妙玄轻轻点头,娓娓道来。
    原来百晓生曾列了《十绝谱》,其中武绝、智绝、义绝三人相继离世。
    现在的十绝只剩下医绝独孤胜、毒绝卫青山、情绝沈波旬、邪绝沈飞燕、忠绝霍天毅、仁绝金鸳鸯、谋绝上官甫。
    婉莹暗暗好奇,没想到金鸳鸯也在榜。
    “爹,这个沈飞燕到底是哪一个?是天魔教的魔婴还是玄女教的女帝?”
    夏妙玄一脸诧异,他倒没听说江湖上还有第二个沈飞燕。
    “什么女帝?女帝名叫上官瞾,和沈飞燕有什么关系?沈飞燕自然是魔婴!她心狠手辣,邪恶悚人,江湖闻之无不胆寒。她可是小魔头!”
    婉莹点点头,她也曾听说一些沈飞燕令人震惊的事,只不过依旧十分好奇。
    据说沈飞燕曾发明十大酷刑,都是让人痛不欲生的刑罚,如引蛇入洞、招蜂引蝶、银枪种蛊、姜公钓鱼、摇头晃脑、冰火两重、美人梳发、绵里藏针、倒挂葡萄、千针引线。
    这几年她凭借刑威稍稍树立威信,这才很少用到酷刑。
    婉莹想起这些便觉得头皮发麻。
    “爹,不说这些了。我要去神龙教,不去我无法安心。”
    夏妙玄掐指一算,暗暗心惊。
    “今日是五月十八日,刚刚好。”
    婉莹一惊,不知道他口中“刚刚好”指什么,忙疾问。
    夏妙玄起身望着阁外,指着高悬的明月说:“上官甫估计已经行动,他曾说过一句话——五月十八银河灿,踏平神龙易江山。”
    婉莹更是心中焦虑,两手紧握,不住来回踱步。
    夏妙玄知道她担心天赐,便轻声宽慰。
    “放心吧,上官甫智勇双全,天赐武功卓绝,他们即便不能推翻地老统治,也必定可以全身而退。”
    婉莹始终放心不下,急得柳眉紧皱。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天赐出事,否则女儿也不……”
    婉莹回头望着夏妙玄,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眼眸含情,露出几许哀伤。
    “爹,您就让我去吧!女儿九十九步都拜了,不差这一步。如果天赐出事,女儿也不愿独活!”
    夏妙玄气得面色陡变,指着婉莹说不出话。
    “咳咳,”夏妙玄竟气得五内气血翻腾,忍不住咳嗽连连。
    婉莹忙过去轻拍夏妙玄虎背,不禁十分内疚。
    “爹,女儿也不想气您,只是这件事关系我一身的幸福,您也不想我竹篮打水一场空吧?女儿如果不幸,爹还怎么传续祖业?又怎么能抱上外孙?”
    夏妙玄一愣,又忍不住大笑,不禁笑岔了气。
    “你这孩子,东一句西一句,一会寻死觅活,一会又想让我抱外孙。我看我这老命迟早要断在你手里!”
    “嘘!”婉莹忙轻抬玉指,小心翼翼说,“爹,好事不灵坏事灵哦!”
    夏妙玄哭笑不得,被婉莹弄得不知所措。
    “你这孩子,自己什么都知道,还动不动死呀死的,你就不怕上天降下灾厄?小心天降横祸,劈死天赐那个小王八蛋,竟然骗得我女儿团团转!”
    “呵呵,”婉莹忍不住捂嘴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宛如摇曳梨花。
    夏妙玄眼睛一瞪,捋须反问:“难道我说错了吗?自从他勾……招惹了你,弄得我这逍遥阁乌烟瘴气,我这修仙问道也毁在了他手上,还险些断送了我的基业!”
    婉莹恭敬站着,一直微笑不语。
    直到夏妙玄说完,婉莹轻轻附耳说了句,顿时令夏妙玄笑逐颜开,笑得像个弥勒佛。
    夏妙玄抬头望着婉莹,既欢喜又稍稍有些疑虑。
    “当真?天赐舍得吗?”
    婉莹扬眉一笑,轻点额头。
    “当然哩,是天赐亲口提的,还能有假?您看他对您多好,爹是不是该有些表示?”
    夏妙玄伸手轻点婉莹额头,一脸无奈。
    “你这小机灵鬼,不就是想让我同意你去神龙教吗?还绕这么大个圈子!行,就冲他这份孝心,我同意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弄险,注意安全。”
    婉莹努力点点头,粲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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