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爷,您自己看嘛,真的没座位了,要不您去包厢?”
    张劲隼被张远扬叫来大堂帮忙,帮着应付客人,可惜没人愿意让他招呼,都把他当透明人,而且明明楼上有上等的包厢,可这些人就没一个肯去,都甘愿在大堂里挤。
    “去包厢我还看什么热闹?有吃好的没有,让个座?”
    “别费口舌了,来这,咱挤一挤!”
    那人刚开口,就有人呼应,这儿这么反常,吃饭的早走光了,剩下的都是收到消息来看热闹的客栈内满满当当,真的是座无虚席。
    “哟,蒙哥,你也没去石敢当的宴会啊?”
    “派人告了罪,这热闹不看可不行。”
    “哈哈——”
    靖阳被大家折腾的都快成八条腿的蜘蛛,没人肯让他停下,不是这儿要酒,就是那里点菜,偶尔还有几个在菜里捡到头发丝、苍蝇之类的,只是吵不清是谁放的。
    一个壮硕的巨汉咚咚咚的走进来,身高差不多有八尺,脚步重的让人担心地板会不会被她踩出坑来,像一座移动的高山,给人他起码得有一千斤、刀子砍上去都会崩个缺口的感觉。
    靖阳一看这人就炸毛了,差点没把牙咬碎,变身成暴走刺猬冲了上去,你妹的,哪天办成人礼不好,偏要今天?
    “石敢当,你妹子不是成人礼吗?来这儿是什么意思?”
    石敢当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靖阳,在靖阳身上这摸摸、那捏捏,就跟菜市场上买鸡鸭一样,看来是想验证一下是不是在做梦,嘴巴笑的能塞进俩拳头还有余,也不掩饰,直接道:“大半的客人都来这了,索性就改在这办了!”
    “石敢当,你有种!”
    “有呢,有呢,我媳妇刚怀孕!”
    “肯定不是你的!”
    “我媳妇啥样你不知道?除了我,谁能看上她啊?”
    为了照顾母亲的心情,不让她联想到自己妹妹,他找的媳妇五大三粗,所幸人不错,上的了战场,下得了厨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锋着,一旁的张劲隼都皱成苦瓜脸了,你们这么玩,以后客栈还有客人敢来吗?
    “这位大爷,大堂没位置了,包厢可以吗?”
    “这儿这么宽,你再摆几张桌子,那上面包厢的门都给我拆了,把桌子移到过道上来,我请了三百多位朋友,订好了就在这,你就是把桌子摆到门口,都得安排出座位。”
    石敢当从怀里抽出一张银票,不容分说的塞进张劲隼的怀里,显然是没得商量了。
    …………
    在去往鬼谷的船上——
    谢榭一直等到看热闹的人都散了,他才如鬼魅般出现,打从知道孤心寂寞剑另有传人,他就进入一种高度紧张状态,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孤心寂寞剑法有多么可怕,而且名剑留在西域的剑法传承比留在中洲的更晚,很可能比他手里的更加完善、层次更高,怎么叫他不紧张?
    大家笑了一天,都累了,纷纷躺在藤椅上,围在一起聊天,靖阳愤愤的对傲辰谩骂着,打从上船就没停过。
    “其实这事,你应该从好的一面看,今天看热闹的人这么多,说明你人缘好、面子广!”
    “哼,我没觉得这是好事!”
    “怎么不是好事?今天要是换成震天、天奇、胖子输了,肯定没这么热闹,说不定大家还会装不知道,所以也只有你能帮我洗白了,不二人选啊,我也没办法的。”
    “听听,听听,这马屁拍的,叫人身心舒畅,不过我还是生气,到了鬼谷你最好有足够的好东西收买我,否则你就祈祷以后别落我手里。”
    “这行,我有的,你们尽管挑。”
    除了人,傲辰不会让任何东西过度占据他的心,一口就答应,而且是答应所有人。
    “谢榭,你还在担心孤心寂寞剑法另有传人的事?”
    “剑无二主,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找我,要么他杀我,要么我杀他,绝对没有第三种可能。”
    面对傲辰的询问,谢榭一句话就把傲辰接下来想安慰他的话堵死了,做为一名剑客,面对挑战,他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帮忙的。
    “那你多参悟参悟剑法总纲,名剑前辈的剑法再怎么变,都脱离不了总纲。”
    “回去后我就会闭关练剑,等他来找我。”
    段家一役,他用孤心寂寞剑法杀了不少人,相信那个人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他要以最强的状态迎接这一战。
    好好的气氛,被谢榭几句话就搞僵了,靖阳寻思着转换话题,随意的问了傲辰一句。
    “麻子,你说你不过是合个道,就搞出这么多事,将来要是圆满,我还不让你折腾死?下次突破你别叫我了啊!”
    傲辰眉毛挑了挑,故作神秘的道:“谁说我是合道?”
    “哟,好大的口气,难不成你还是圆满啊?那我从这跳下去,跟着你的船游到鬼谷!”
    “当然不可能是圆满,我走的武道跟你们不一样。”
    都已经突破了,也就没有瞒着他们的必要,傲辰索性将新武道的事详细的说了出来,除了四女,所有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是要翻天啊?
    “你的经脉和五脏六腑可以承受的住纯粹的天地元气?”
    骆震天也是内外双修,炼体的程度更是已达铜筋铁骨的境界,所以他最清楚傲辰所说的新武道最大的难点在哪,这应该是不可能完成的,人体内部那么脆弱,怎么可能承受的住纯粹的天地元气?
    傲辰拍了拍自己肌肉结实的肚子,自嘲的道:“鬼谷上下二十多年的努力,全都花费在我身上了,我要算身价,肯定是全中洲最高。”
    骆震天的呼吸变得粗重,很想不顾一切和傲辰打一场,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在他心中生出,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他和傲辰骨子里都是同一种人,都是那种霸道、出手果决的人,打到最后不一定能记得留手,很可能要有一个人躺下,要是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就合不来了,天下对手多的是,他不想从朋友里挑,相信傲辰也是这个想法。
    “武道传承了不知多少年,经历了千锤百炼,哪是想创新就能创新的,凡事有得必有失,实话告诉你们,我这武功要么成功、要么成魔!突破合天人之前,我就在经历心神劫,说不定哪天,我真有可能变成绝世大魔头,可你们不一样,等你们达到无上境界,想突破超脱,肯定已经一两百岁了,就算失败也活够本了,可我今年才二十二岁。”
    傲辰说话时望着天际,声音里有股悲凉,任谁知道自己可能随时会死、不知道该算是什么的东西随时会冒出来抢占他的心神,一旦渡心神劫失败,自己就不是自己了,他真的有点怕了,他有太多的事没做。
    船上的几个女子,一个个都泪眼汪汪的,哭声此起彼伏,跟大合奏似得,这简直是用命去练武啊。
    “心神劫真的那么可怕,连你都没把握?”
    骆震天正视着傲辰,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同龄人中,他就没见过有谁比傲辰更优秀的,他二十二岁的时候,武功或许比得上,但智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心神劫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来无影、去无踪,就像一杯水倒进大碗里,然后有其他的水倒进来,你们觉得能保持本质吗?跟着变?那我就不是我了……我经历了两次心神劫发作,第一次是太上忘情,觉得世间所有的人事物都是蝼蚁,都是负累,第二次是在血怨花海对付段弘雪和傅恒的时候,杀人杀的没感觉,那种感觉好像我突然不见了,是由别的人控制着我,你们有时候觉得我情绪反常,很可能就是心神劫发作。”
    “那你现在已经达到了合天人境界,有没有可能已经渡过了心神劫?”
    “如果我知道心神劫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来,就不会觉得那么可怕了,武帝伯伯提起心神劫,至今都心有余悸……”
    “没事,如果你成了大魔头,我负责宰了你,替你报仇!”
    靖阳以着玩笑的语气促狭的道,迈不过的高山,只看眼前三丈就够了,走一步算一步,老看着山巅,哪还有信心爬啊?
    “傲辰,别听他瞎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骆震天安慰傲辰道,然后瞪了靖阳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胡说八道,其他人也齐齐的点头,想把信心传给傲辰。
    天奇沉吟了良久,才感慨颇深的道:“其实很多时候,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是我们自己吓自己,小时候我晚上都不敢一个人待着,总觉得黑夜里一定有许多可怕的东西,现在长大了,才觉得好笑。”
    “我们刚认识时,你揭破了我爹的布局,当时我觉得这世上一切好像都是假的,最后我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也无所谓,我是真的就好,当时你跟我说,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归其根。”
    两人说的都有道理,特别是谢榭,说的还是傲辰曾经告诉他的话,脑子一下子就清明了,像是快要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不管心神劫有多么可怕,那些道家经典中,有太多可以参照的东西了,自己还有鬼谷心经,何必那么害怕呢?
    “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傲辰仰头一笑,心中的迷惘、恐惧一扫而空,把剩下的也背了出来,没想到他君傲辰也有未战先怯的时候。
    “完了,我一句都听不懂,以后肯定渡不过心神劫。”
    骆震天也跟着自嘲了一句,这些道家典籍,不要说看,听着他都觉得头晕。
    “没事,我们可不像他,有的是时间。”
    一份幸福分享给朋友,会变成两份;而一份恐惧分担给朋友,就只会剩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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