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燃不跟他废话:“我去找方芮。”
    刚走到门边,祝回庭在后面叫住他:“你当许沉河是其他艺人啊,丁点儿事情都要麻烦助理,还是说你在担心什么?”
    被祝回庭的问题问住,顾从燃愣在门边,唇齿张合想辩驳,却找不到好的理由。
    “怕他不告而别?”祝回庭字字戳心,“是担心他的离开导致公司的巨大损失,还是担心再也见不到许沉河这个人?”
    从来不敢直面的事实被别人轻而易举揭穿,顾从燃不用照镜子都能猜出自己的面色有多难看。
    梦里江画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相反他总连续性地梦见许沉河,是嘴角下有疤痕的许沉河。明知在这种情况下他该与许沉河保持距离以阻断动心的可能,却在失去对方的音讯时着急忙慌。
    “胡说八道什么,”顾从燃压下门把,“艺人不见了,责任不得落在公司头上了么。”
    和许沉河的通话记录停留在两天前,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顾从燃后悔未经过对方的同意就擅自帮他决定了跟卫芳苓的见面。
    提早收工,顾从燃开着车在路上兜了一下午,设想着每一个许沉河会去的地方,不知不觉从白天晃荡到了晚上。
    从缓行变疾驰,顾从燃没回秋池山庄,绕道去了浮金苑,想再碰一回运气。正是饭点,屋里却乌灯黑火,顾从燃顿然生出报警的念头。
    他细致检查屋里的摆设有否异样,意外发现几处和昨日白天离开时的不同——餐桌上花瓶里的假花换了,茶几上的果盘少了个橘子,阳台外晾了新洗净的衣服。
    许沉河是回来过的,只是没回复他的消息而已。
    从阳台外进来,顾从燃靠坐在沙发上,沉思这些天成日成夜困扰他的问题。
    许沉河会不会在某一天,悄无声息地走了?
    还没想出头绪,客厅的门就开了,他寻了两天的人出现在玄关的吸顶灯下,灰头土脸的,连浅蓝色的长袖卫衣都被蹭脏了。
    对方似乎并不意外他在家,摘下棒球帽挂到门边的衣帽架上,换了拖鞋温吞地走过来:“吃饭没有?”
    心里怀有的疑团在撞见许沉河疲惫的神色时全被顾从燃抛之脑后,他起身上前,捧住许沉河的脸,近距离看到了对方眼里淡红的血丝。
    “发生什么事了?”顾从燃抚顺许沉河翘起的刘海,用指腹揩去了他脸庞的一道污痕,“这俩天到哪了?弄成这副模样。”
    许沉河拨开他的手:“有点事做。”
    这无疑是在敷衍或逃避,顾从燃抓住许沉河抬起的手,看着那几根手指头拧起眉心:“怎么还把手给划破皮了?”
    攥着那掌心一捋,指关节下方有一片还覆了薄茧。
    “你搁那坐着,别费劲做饭了,我去叫外卖。”顾从燃把许沉河扯餐桌边坐下,掏出手机直接拨了曲间阁的订餐电话。
    点餐时他背靠在餐桌旁,单手向后撑着桌沿,无意中摸到了一处奇怪的凹陷。结束通话,他转过身来问:“这里是不是被蹭破了一块?”
    许沉河趴在桌上打瞌睡:“嗯。”
    “到底怎么了?”顾从燃耐心快要磨没了,倒不是气许沉河什么都不说,而是他自以为心急火燎地找了许沉河那么久,见着了面对方却漫不经心的态度,就跟洪水冲到了小火苗面前,还没碰到火苗尖儿它自己就熄灭了。
    “你很担心我?”许沉河下巴抵着压在桌面的手背,挑起上眼睑看顾从燃。
    他的眼里含着不皦不昧的笑,让顾从燃读不懂,接二连三被祝回庭和许沉河前后质问,他已然没了最开始时反驳的底气:“担心你有罪吗?”
    “没有,”许沉河伏在桌面笑,嘲讽的、无奈的、无谓的,一并糅杂在眼底,“我只是很难分清,你真正担心的到底是谁。”
    许沉河没胃口吃晚饭,桌上摆了五花八门他爱吃的菜式,他挑了几箸就放下了碗,也没跟顾从燃说话,抱了睡衣便去浴室洗澡。洗完出来见顾从燃在捣鼓桌上的饭盒,他扔下擦头发的毛巾走过去,默默地把没吃几口的菜换进干净的保鲜盒放进冰箱里,其它一次性碗筷装袋丢出去。
    顾从燃跟着他进卧室:“你要睡了?”
    “嗯,困了。”许沉河爬上床,刚拱进被子里,顾从燃就把他挖出来:“你头发还湿着的,不怕头疼?”
    不顾许沉河挣扎,顾从燃将人按坐在自己的腿上,捞了床头的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这个姿势使得许沉河极度不自然,他扭动着身子想要下来,被顾从燃空出手按住了腰:“安全为上,别乱动。”
    和顾从燃呆久了,许沉河都能一秒听出他哪句话掺了颜料。他不动了,也不跟顾从燃对视,越过对方的肩膀研究窗帘的花纹。
    顾从燃轻轻拨弄他的头发,偶尔稍长的刘海刺到他的眼睛,顾从燃便看着他敏感地闭起眼。
    “你很不开心,”顾从燃说,“如果你不想跟我回顾家,明天我可以告知我妈一声,说你还没准备好,她会理解的。”
    许沉河被吹风机的声音吵得头晕:“我只是太困了,没有不开心。”
    “这么说你是愿意的?”顾从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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