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都这样,我真羡慕你。”她说。
    许书铭一呆,他还有让她羡慕的地方?
    钟太太继续道:“你不信我的话?你比我年轻,有的是机会,也有胆气。我最羡慕的就是你这一点,这些年,你是第一次如此痛快地离开他的人。”
    他。不必特别说明,他俩都知道这里指的是谁。
    许书铭勉强翘了翘嘴角,他不想提钟闻天,还是当着他的妻子的面。
    既然他已经和钟闻天再无瓜葛,何必老提一个不相干的人。
    他说:“你并不老,钟太太,你看起来仍然很美。”
    钟太太似乎觉得他的话很惊奇,说:“好久没人说我长得美,谢谢你,听到这些话我很高兴。”
    一个人若能因为别人的称赞而感到高兴,那应当是一件快事。
    许书铭也松了口气,他其实已经不知道能再和钟太太说什么。
    钟太太笑完,情绪突然低落下去,好似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你不问问我的近况?”她问道。
    许书铭觉得她这一句有些不忍,她看起来需要有人听她特别倾诉的样子。大约心里已经藏了许多事。
    而许书铭又已经和她的家庭、丈夫没了瓜葛,她对他很放心,所以什么事都可以倒出来。
    许书铭看看表,才十点半多,这个点李副总已经在办公室,恐怕还在百叶窗的缝隙里窥视自己,还以为自己的行为隐秘,没有人发现。
    许书铭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坐一会儿,他对钟太太说:“发生了什么事?”
    钟太太听到这句话,眼泪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淌下来。她连哭都是端庄的,不用人帮忙,就已经低下头,拿出真丝手绢擦拭眼角。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她还在道歉,可怕的女人。
    “不用不用,钟太太,你想哭便哭,这是你的自由,不需要向我道歉。”许书铭赶紧说。
    钟太太被他这么说,倒不想淌眼泪了。
    她说:“我一直喜欢跟你说话,每一句都很中听,从来不叫人不快。我要是有你三分的伶俐,也许就不会惹得闻天生气。他前一个月对我发火,欣欣都被他吓得躲起来大哭,我也没是没办法了。”
    “到底怎么了?”
    钟太太抬起头,她的眼圈都是红的,这伤心不掺任何水分。“我本来不想跟你说,但是我实在找不到人。万幸今天叫我遇到你。”她顿了顿,“是闻天又找了一个新人,宠得实在不像样子,还把他带到了家里来。那天是公公的七十岁大寿,那么多人,他一点都没觉得不对。”
    原来是这样。
    许书铭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怅然,还以为钟闻天对谁都不在乎,看起来也不全然是这样。
    是自己不值得他认真。
    时隔两年之久的打击,许书铭倒不多觉得有多失落,只是有点没想到。
    钟太太还在说,她确实有许多苦水:“这个人是个小明星,惯会做戏。别人笑他不知道分寸,他反而说是我外面嚼舌根。偏偏闻天还真以为是我做的,跑过来冲我发火,要我安分点,不然就离婚。离婚!”她抬高声音,好像被戳到痛处,情绪无处可以发泄,“我有什么对不起他,他想要外面玩,好,随他的便,我都可以忍。没什么不可以忍的,我确实没什么用,毕业出来,就嫁给了他。父母兄弟都是他安排的前程,他捏着我一家的生路,没人问我快不快活,连孩子都有了,还要什么?”
    不怪钟太太要找个没关联的人诉苦,就是一个陌生人听了,都不禁要同情她。
    “那一次吵完架,我就来到了这儿,租了一间酒店的套房,一住大半个月,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打来。”
    这才是钟太太痛苦的根源,还是钟闻天没来哄他。
    终归是女人,总要男人来哄。
    她还是没看透男人。
    “我好想欣欣,她才那么一点大,没有我早上叫她起床,她怎么起得来?保姆没有人看着,又怎么会对她尽兴?不定吃了许多苦。男人多狠心,我只要他一句话,他这次是真的要和我离婚了。”
    钟太太又哭了,这次大约是太伤心了,非常投入,连保持仪态都忘了,任凭眼泪流淌出眼眶。
    只是要和钟闻天离婚而已,又有什么舍不得的。钟闻天肯定会给她一大笔赡养费,又会许她后半生无忧,这样的日子不比现在好上千倍万倍。
    可惜她看不透。
    她还在想钟闻天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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