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勉为其难。”渝州清了清嗓子,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笑意渐渐从他的眉梢退去,
    “25年前,病魔与我一同降生降生在了这个世上,所有童年的记忆都与那间白色病房有关。
    10岁那年,我被确诊得了癌症,你可能没听说过,那是属于人类的一种绝症,经过漫长而痛苦的治疗,我奇迹般地战胜了它。
    之后的恢复期,我又在病房中呆了4年,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直到我19岁那年。
    医生告诉我,我终于痊愈,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那时的我欣喜若狂,以为终于摆脱了病魔,从此山高水远,再也没有东西能困住我。
    我上了大学,遇见了很多人,交到了很多朋友,还加入推理社,走过很多不算辛劳的旅途,我以为我的人生会越来越好,可谁知恶梦从未离我远去。
    就在三个月前,我的病复发了,那时的我心灰意冷,几度求死,我删除了手机中所有好友,独自一人前往新的城市。是李阿姨和我的大表哥找到了我。劝服我进行治疗。。。”
    “之后的时间,我过的比以前还要痛苦。那些令人作呕的药物打入我的身体,可效果却不尽人意。
    我知道那些癌细胞在我体内变异了,普通的药物已经奈何不了他们。可为了给亲人一个安慰,我没有再拒绝治疗。就在我以为死期将至之时,十维公约降临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昨日子弹撕裂我的那一刻,我并不感觉恐慌,或许可以说是平静吧,就好像等待很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卩恕听着那轻描淡写的话语愣住了,他无法将眼前的渝州和记忆中那个算计一切挣扎求活的骗子联系在一起,“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以为你很想活下去。”
    “哈,”渝州苦笑一声,往事如水流淌,那段被他苦苦压制的记忆再次重回梦魇。
    10岁那年,洁白无瑕的病房中,母亲夺去他手中破碎的玻璃片,抱着瘦弱的他在病床上失声痛哭。
    渝州的眼眶红了:“那一年,有个人非要和我立下约定,她说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要一起活下去。
    我拒绝了她,我说太疼了,我受不了,也不想再坚持了。
    但她抱着我,苦苦哀求,那种绝望,倒好像她才是那个即将离世的人。
    那时候,我的心肠还不够硬,我答应了她。而现在,她先毁了约。”
    “你别难过。”卩恕笨拙地说道,他从来没有安慰过人,只能紧紧握住渝州的手,“他是你的病友吗?”
    “是谁有意义吗,她已经死了。”渝州自嘲地摇了摇头,悲伤从他水蓝色的眼底翻涌而出,几乎无法掩藏,“就算…”
    就算我死了,没有完成她的嘱托,没有找到她死亡的真相,她也没有资格责备我,因为…是她先悔的约。
    渝州将右手覆盖在眼上,泪水漫湿了他的掌纹。
    “你别哭啊。”卩恕慌了神,他手足无措地从渝州身上坐起来,在上衣口袋里翻找那块不知被他扔到哪儿去的手帕。
    “哈,傻子。”渝州轻笑一声移开手掌,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只有那流过泪的眼和被牙齿轻咬过的唇泛着一丝轻微的红。
    就在卩恕忙着寻找手帕之时,渝州已经拽住了他的领带。将他拉回原来的位置,两人眼对着眼,身挨着身,嘴唇擦着嘴唇。
    温热的气息流转在两人之间,如同一曲慵懒而缠绵的爵士乐,暧昧不明。
    渝州的舌头舔过嘴唇:“没人教过你吗,这个时候直接吻我就可以了。”
    卩恕心潮澎湃,身体因激动而不住颤抖,他俯下身,情不自禁地在心底描绘起那嘴唇柔软的模样。
    渝州闭上了眼睛。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相碰时,从展厅外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渝州还没反应过来,卩恕就像干坏事被抓了个现行,霎时瞪圆了双眼,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渝州。
    展厅的门被打开,进来的人让渝州有些吃惊。
    “早上好,罗伯茨先生。”他坐起来道。
    来人正是第一天帮助过他的船舱管事罗伯茨·霍克。
    “是你。”老先生推了推眼镜,也认出了渝州。“你受伤了?”
    他温和的眼神一下凌厉起来,怒斥身边还惊魂未定的卩恕,“奥纳西斯少爷,请你收敛你的行为。”
    卩恕还沉浸在刚才的行为中,只嗯嗯啊啊了几句,完全没听懂老人在讲些什么。
    渝州则想起了那枚玫瑰形状的纽扣,当时他怀疑东西是卩恕,老人或者一开始就掉落在被子上的。
    后来也曾询问过卩恕,但对方表示没见过那种纽扣。使用排除法,眼前的这位老人就拥有了极大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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