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不是那天才改了主意不杀孔得意,是那天,他才命令给收回来。毕竟这个时代通讯不像以前那样容易。
    “孔得意死了会有什么后果?他是知非子选定的继承人。如果孔得意死了,杂策被毁,清水观就没了。”汤豆说:“历史不可能被更改的吗?那他黎川为什么不杀孔得意,他在怕什么?”
    只有一个可能:“这句是假话。”未来不是无法被改变,是不能去改变它。
    如果关键点发生变化,那么可能会引发巨大的波澜,导致未来的一切都面目全非,他怕的是——自己的存在会被抹去。
    “可能吗?”席文文拿不准。
    “他比我们所有人知道的都多。”汤豆冷声说:“他这么小心,也就足以说明这件事是真的。”
    “如果真的成功,我们将人类都实体化,并且关掉了门,那历史改变,我们也就不存在了吗?”席文文愣住。
    “也许不,但也许会。不过肯定不会有灾难,不会有居住区域,虽然我们不会认识。”汤豆说“但你会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在更好的地方。这才是最重要的。”
    每一个人都过得非常幸福,继续普通而宁静的生活。
    “但我觉得,跟你认识也很重要。”席文文小声嘀咕。
    可她也明白,这就是两个人必须要去做的事。
    “一定会成功的!”她说。
    汤豆想起爸爸的话:“人必然会受到挫败,但有的人,会一直躺在地上,而有的人会在挫败中找到成功机会。”
    第77章 巨变
    次日汤豆一大早就起来,先去大公子那边吃早饭,两个人像没事的人一样,坐在一桌
    吃完了饭,大公子又被请到宫里去了。
    汤豆有些心烦,试了试往门口去,果然剑士们不放她出门。但下午席文文从公良府里过来,也和以前一样并不受阻拦。
    席文文带来了老嫫托来的那些她胡乱写画的书稿。席文文昨日就帮汤豆往徐娘子那里告状。本意是想叫徐娘子把汤豆接回家去。
    结果出人意料地是,徐娘子却反而让汤豆静心些就家在大公子府:“那大公子哪里就像你们说的这么坏。他就是担心着阿豆的身体,不肯放任你们乱来罢了。到惹得你们讲他坏话。如今阿豆身子差,看着是好的,其实也就吊着那一口气。怎么好乱来!”
    又说宫里的娘娘也再三地传话来了“你病得厉害,又性子跳脱,不肯好好养病是自然的,一再叫我不要在这件事上纵容了你。一定要听大公子的话。”
    自然这也是大公子做得好事。现在他名声正旺。都当他是活菩萨。
    “看这情景,咱们是别想去蓬莱洲封禅地了。”席文文愤愤地说。
    此次不能去,下次再封禅就得是新帝三十来岁时了。起码十几二十年。
    席文文能力有限,用不了大术法,汤豆也不知道为什么,使不出颂言。孔得意更是不行了,三个人实在没办法从铁筒一样的大公子府里逃出去。
    什么法子都想了。十天下来,撞得满头是包。没有一次成功。
    大公子看到也只是笑,每天一起用饭,就问她:“今日如何?可想到出去的法子没有?你看,事间的事,是不是并不像想的那么简单呢。有时候也就只是不算高的一面墙而。可就是这一面墙,你怎么也翻不过去。走不出去。就这样被困住了。”
    有点循循善诱的意思。但身边的剑士手里的剑却是随时准备出鞘的样子。
    大概还是觉得汤豆气急了要动手,虽然汤豆不死他也不会死,可到底还是会痛的不想受罪,汤豆只当不知道。
    反而大公子对于孔得意的看管还是很松,他跑到花园里晒太阳,剑士也只是一步不离地看着了他,并没有拿他如何。只是
    眼看封禅在及。
    三个人也实在毫无办法。
    席文文急得都开始掉头发了。
    汤豆却还镇定,反而闲着也是闲着,开始看那些手札。
    这些手机,是在真正的公良豆死了之后,大和尚塞在徐娘子身边的西贝货所写的。
    不出意料,手札果然用的是庞郎人的文字。其实也并没有写什么大事,只是每天记了些闲事。想必是打算,在大和尚来接自己的时候,将他不在的时间发生了什么讲给他听。
    这些‘日记’过一段时间就嘀咕,大光头什么时候来接自己啊?之类的话。
    有时候还会画些并不太熟练的水墨画,无法就是些山山水水,小鸡小鸭之类的东西。
    这些流水帐一样的日记,是汤豆在这个身躯上醒来之中后,才嘎然而止的。
    汤豆猜测,既然自己一直受灯保护,那么自己的身躯根本无法被复制,但她之所以成现在这样。要么,她穿过门时,身躯被意识体化之后,这个意识体被投回了本来就属于她的身躯之中。
    要么……也许她的意识根本就没有被投回。
    现在的一切,只是一段未来的记忆,因为灯的缘故,这段记忆覆盖了原有的记忆。误以为自己就是活在未来的人。
    真正亲历了未来的那个‘汤豆’,也许早在从出门来的时候,就消失、灰飞烟灭。她只是以为,自己是那个汤豆而已。
    想到这些,她立刻打住,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下去。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完成的事。
    在手札上,她又找到了一些别的线索。
    比如手札上很多次都在惦记着大和尚会不会病了,担忧没有人照顾他怎么办。很显然,大和尚哪怕不是孤身一个人,也并没有很多亲人或者朋友。
    如果大和尚就是水家的人,那么很可能他和他身边的那一些,已经是水家的最后一批人。
    水家人把鹿家人封印之后,没有再在世俗中逗留,更没有和皇室再有往来。不然鹿家的人早就找到他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需要在清水观设什么陷阱,想依靠七人小队的力量帮助自己找寻水家人的线索。
    水家人材凋零,是因为他们在更改门的设置这件事上元气大伤,还是因为封印鹿氏损失了太多人口。现在已经很难猜测。
    汤豆把这些手札全收拢起来。放在铜盆里付之一炬。
    望着蓬勃的火光,汤豆想,虽然自己从这些稚气的手札中,并没有得到什么更多的消息,但起码确定了自己的设想——真正的公良豆真的早就死了。
    而自己也是真的像大公子所说的那样,确实借用身份,寄居在别人的家里。水氏也确实有专门的人,来保证整个保护她的计划正常运行。
    虽然只是再次核实这些真相,并不是第一次知道,但汤豆心中还是感到震撼。
    水氏这么长的岁月之中,一直在坚持做这件事?!
    在距离封禅还有一天的时候,汤豆做了最后的努力,向徐娘子求助。但徐娘子只把她当成太过于不知轻重的小孩子,骗她:“等你养好了病,哪里都去得。不就是想去封禅吗?好了去也不迟。”大公子在她心中的形象实在是太好,便是汤豆再说,也只被视为想达成愿望的胡闹。
    入了夜,席文文没有回到公良府,她和孔得意还有汤豆三个人,坐在院子里望月。
    孔得意吃着东西,长吁短叹“怎么会这样呢?”大公子固然是没杀他,但他现在身中隐言颂文,如果再有别人知道他的孔得意,就会立刻暴体而亡,爆得一跟毛也不剩下。所以每天也过得心惊胆寒。再加上逃出无望,很是悲观。
    原本之前,席文文还建议,告知徐娘子大公子囚禁同门师兄弟的事,来打破僵局,可大公子比她们想得周全得多。现在是不用想了的。
    如今怎么看事情都已经没有转机。
    个个兴致不高。愁云惨淡。
    好不容易深夜快睡着,但没一会儿,就被惊醒来。
    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开始有人大声喝止:“是什么人?”
    可很快,这声音就没了。只是有人来去走动。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并且院外灯光四起,超得和白夜一样
    不多时便有人来敲门,汤豆侧耳听,是有些耳熟的声音。
    立刻将席文文推醒,叫她赶快把衣裳穿上,高声问:“是什么人?”
    外头人说:“奴是娘娘座下内官。有急事来请五姑娘入宫去。”
    汤豆看看时间,按现代的算法,已经是凌晨二三点了。
    这个时候叫她入宫?
    但心里立刻狂喜。可以离开了。
    席文文穿好了衣裳过去,人家已经不知道怎么打开院门进来了。外面几排穿着胄甲的军士,身上黑色的铁甲泛着寒光。脸上带着可怖的金属面具。
    “这是铁卫。是皇帝的人。”孔得意边圾着鞋子跑过来,在汤豆身边小声说。
    见汤豆一脸警惕,内官到也还是和气的,只上前来,说:“是有大事。但姑娘别怕。于您是好事。现在徐娘子已经先一步入宫去了。我是与人分头出来接五姑娘的。”
    席文文还要问。
    汤豆拦住她,对内官说:“请大人引路。”还问什么,能离开这里是最好的。有什么走了再说。
    内官见她顺从,立刻带着她往外去。
    汤豆在前面走,示意席文文跟紧些。一队人走出了院落便看到外面已经备着车,但这时候,大公子也匆匆地被人请了出来。
    他脸色并不太好,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汤豆她们,虽然想要说什么,但忌于在场这么多军士又是娘娘懿旨,并没有多说。表情甚至也称得上镇定。
    内官叫上他,大概是怕汤豆真的像大公子所说的那样重病不治,还请他在车子上施展颂言,大公子施完颂文之后,说必须要同车一路护送着汤豆才行。
    汤豆立刻想反对,但内官却点头答应了。
    汤豆上了车,回头冷冷看了一眼大公子,对方到并没有因为她的挑衅而怒火,只不动声色也上车来。
    席文文看着他上来,如临大敌,一时也不敢乱说话。
    汤豆坐定后车子便要启动。
    但正要走,却听到身后吵闹,汤豆伸头看,是孔得意非要登上车来,可军士却拦住他不让。
    他便叫嚷起来,不敢说自己是孔得意,只大叫:“我是五姑娘的贴身下仆!”
    得意洋洋地上了车,一看到大公子端坐在车中,冷眼看着自己,立刻转身就要走。可是车子已经发动了。他只得低头垂眸地缩到角落坐下,恨不得自己能变得无限小。
    大公子没有理会。闭目养神起来。但眉头微微皱着,大概现在一切的发展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对于汤豆一行人已经脱离了自己的力量范围还是感到有些不安。
    但汤豆没有任何动作。
    车子驾驶得飞快,车子里的气氛格外诡异。
    席文文忍不住:“你就不怕阿豆告发你吗?”
    大公子没有理她,只转眼看着汤豆说:“还不是怪我把你管得太严所以你大放厥词。你自去告发,我请罪便是。你看最后她们是信谁?”
    说着表情似乎有些厌恶:“人有时候很聪明,可有时候,总爱把人想得太好。我不过数近一月的时间,就救了这么多人,谁见我都要称一仙师。当我是个大好人,你又有什么资本,来攀诬仙师呢?”
    席文文气结。
    但也无法反驳。
    一个人,一但有大善人的光环,就很难被只言片语所伤。除非是所犯大奸大恶的滔天罪行,并且证据确凿得如铜墙铁壁,不然就别想了。可笑吗?就好像只要足够多的‘善行’,就能成为罪恶道路的通行证。
    不过只安静 了一会儿席文文就忍不住了,小声问汤豆:“你说是什么事啊?”
    汤豆小声说:“大概是皇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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