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玄依旧盯着远方,声音里有几分漫不经心。
    “没怎么……”
    她小声道。
    “说。”
    猫儿总是不说实话这个毛病,他一定得给改过来。
    “冷。”
    裴子玄迅速在她身上扫了一眼,狐裘这么厚竟还是冷?
    挑了下眼皮子。
    猫儿冷了,他这个做主人的还是要管的。
    长臂一伸,裴子玄直接把悠宁揽在了怀里。
    “唔!”
    悠宁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完全没想到他的举动。
    她就这样被一个手上沾满了无数鲜血的人抱在了怀里?
    虽然说他的怀抱给了她一些暖意,但她还是不自觉颤抖了下。
    裴子玄朝着她看了一眼。
    胳膊弯了弯,把修长的手指插进她的发丝,一下又一下从发根捋到发梢。
    渐渐的,悠宁周身暖了起来,鼻腔内也是一股子他身上那股神秘的香味。
    突然几声扑棱棱的声音。
    “别动。”
    裴子玄迅速说出一句。
    但悠宁本来精神就紧绷着,又突然听到声音,不自觉害怕地身子一激灵,也就是这一动,她感到脸上被什么东西划开,一下刺痛。
    “唔……好疼。”
    裴子玄眸中有些不耐,皱了下眉。
    “不是叫你别动。”
    她从他的怀里脱离,坐了起来。
    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别碰。”
    又是一句低沉的声音。
    “哦……”
    她低下头,糯糯的回了一声。
    然后又想起来他说同他讲话要看着他的眼睛,悠宁抬起头来。
    发现他手中立着一只白鸽。
    裴子玄熟练地拆出信鸽脚上的信封。
    然后向一边勾了勾手,黑暗里走出一个身穿红衣白靴的人,那人毕恭毕敬地行礼。
    “时典见过阁主。”
    裴子玄随手把鸽子交给他。
    悠宁一双眼瞪得大大的,最开始这个男人出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恶鬼来找裴子玄索命,然后当那人朝着他行礼的时候,她觉得,果然连鬼都是怕他的。
    然后当现在,悠宁看见时典拿着鸽子去喂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时典,不仅是人,还是裴子玄的手下。
    一旁的裴子玄在鼻子里哼了声。
    他家猫儿的面部表情,和心里活动还真是吻合的很,随便扫两眼都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倒也不错。
    裴子玄把卷好的信纸打开,上面寥寥几个字。
    “近来在做何事?”
    没有落款,但是裴子玄清楚他的笔迹,毕竟从十岁开始就和他一起生活。
    死老爷子又来信了呢。
    裴子玄思量了会,想写些什么,发觉身边没有笔,随意向屋子里看了眼,这么多年没回了,里面可能也没什么笔墨纸砚。
    念了一瞬。
    他抽出一把精细的小刀,对着食指没有一丝顾虑地戳了一个洞。
    鲜血瞬间冒了出来,可他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倒是看得悠宁心里一慌。
    裴子玄在信纸下面的大片空白中写了两个字。
    养猫。
    然后又想了会,觉得缺点什么,既然养了猫,这下面就该有个爪印才对。
    他看了眼旁边的悠宁。
    抓过她的手,用刀在上面比量着。
    悠宁从小就害怕疼,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更是害怕极了。
    不自觉地说了句。
    “别,疼……”
    听了这话,裴子玄收回了刚要下刀子的手。
    倒是确实,猫儿而已,该是怕疼的。
    他盯着她的眸子看了会。
    抽回了刀子,在自己掌心划了一道。
    “别!”
    悠宁看着他的动作直接道了一声。
    划那么深那么长,该是有多疼啊。
    裴子玄抬头看了向她,然后另一只手摸了下她的头。
    “本宫又不是你。”
    他伸出手,见着手心里拘着一小汪儿血。
    拽过悠宁的手指头在上面沾了下,然后按到信纸上。
    再沾,再按,一共按了五下。
    看着倒还真的像一个猫儿的爪印。
    按完了印子,裴子玄手上的血还是不停地往外冒着。
    他丝毫没有一点点在意的样子,翻手便把信纸卷了起来。
    然后交到一边候着的时典手里,时典放飞了信鸽以后,再次隐于夜色之中。
    悠宁一直盯着他的手看,这时候,裴子玄的一只手已经挂满了血迹,甚至有些已经划过指尖滴到地上。
    “血……”
    “嗯?”
    裴子玄看向她。
    “哦。”
    确实有血。
    他倾身而下,唇落在悠宁的脸上。
    舌尖轻轻扫过。
    她睁大了双眼,只觉得脸上突然有些温热,然后一个柔软的东西在上面轻轻地舔着,有些痒。
    过了会。
    “好了。”
    裴子玄看着悠宁完好如初的脸,随意间狼牙刮了下唇。
    她看着面前的他,思量了会,才发觉,原来他以为,她说得是她脸上的血。
    悠宁拽了一下他的袖口,然后用手指点了点。
    “是老师手上的血。”
    裴子玄挑了下眉尖,带起上挑的眉眼。
    随意甩了甩,甩开了大部分血迹。
    悠宁看了看他的唇,然后又看了看他的伤口。
    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自己的伤没用。”
    当年皇帝老儿在裴子玄出生的时候,就怀疑他是个野种,但因为贪恋他的母后,不能除掉他,就从小给裴子玄喂一种很奇怪的毒。
    这种毒,只在受伤的时候显现作用,初期,伤口会源源不断地出血,怎么止也止不住,然后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自己慢慢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自动止血。
    看着毒性平平无奇。
    可若真是受了伤,小伤就会不停地受折磨,而大伤,救都救不回来,只会失血致死。
    皇帝老儿真的是希望他早一点死呢,可他偏生活到了现在。
    裴子玄想了想这些,勾起血唇,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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