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不来?没力气?”
    “嗷呜嗷呜——”
    “行,那你变小,我抱你出去。”
    一刻钟后,玄月抱着一只没比小狗崽大多少的老虎幼崽走了出来。
    长老看了一眼窝在玄月怀里,却用警惕的目光瞪着其他所有人的金月虎幼崽,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玄月,你的任务已完成,这就先回去吧,剩余的事,让你的师兄们来收拾就成。”
    玄月看了一眼陆续被同门从各个囚室中救出的众多修士,领命退到了一旁。
    净疏赶紧上前,小心地扶着玄月。
    玄月抬头看着净疏笑了笑:“净疏师兄,花娘芦叶还有我的两个族人……”
    看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净疏的心一抽一抽地疼,“放心吧,都救出来了。”
    玄月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太累,还是因为突然放松下来,她的脚有些发软,净疏见此,急忙弯下腰,小心地再次将她抱了起来,向长老禀报了一声后,带着玄月和她怀里的金月虎,向着通向地面的阶梯掠出。
    自出口一跃而起,净疏轻巧地落在地面,玄月目光一扫,看清了所处的环境,他们的周围,有许多几丈高的树林,自这些树木的叶隙间,明亮的月光穿射而过,在地上落下了斑斑点点的白斑。
    月光清冷而柔和,玄月几近贪婪地扫视着周围的世界,失去后,才知道宝贵,这五年,她天天生活在黑暗之中,不知道有多么怀念以前能视物的时光——如今,她终于又能看到东西了。
    净疏抱着玄月,脚踏飞剑,有夜空中飞速疾掠,那年,自魔狱回到师门,他就闭关结婴,其后为了巩固境界,一直也没有出关,再睁眼时,时间已过去了将近五年。
    半个多月前,玄月领了任务下山,身边除了明面的两个侍者,其实还有两个隐于暗处的护卫,而就在五个时辰前,暗卫传讯回凤仪宫,说玄月以身犯险,居然被人掳走了,当时,从宫主那里知道这个消息时,他的元婴惊得差点从口中蹦了出来。
    他不敢想象,不能视物的玄月,身在虎穴,如何自处,唯有以最快的速度,追上了师门组织的救援队,希望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玄月。
    “小师妹,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是啊,为什么呢?
    急于找到同门。
    自觉有后援,行事便任性而为,没有顾忌。
    还是因为想要证明,即使看不见,她也不比别的师兄师姐差。
    在阳洲,除却应龙府,凤仪宫便是最强大的修仙势力,而身为宫主亲传的她,其实,一直以来,在心里有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优越感,因为太过理所当然,所以,她虽然告诫自己要行事谨慎,其实,仍然还是看轻了外界的修士吧。
    名门大派弟子的狂妄,她也不曾免除。
    虽然知道修真界的冷酷,但是,到底还是低估了修士的残忍手段。
    净疏悬停在空中,低下头,看着玄月:“长辈们的教诲,因为不曾切身体会、没有痛过,所以,即使知道,还是认识不够深刻吗!”
    被掩藏在最深处的鲁莽与轻率,就这样被净疏掀了开来,玄月一时羞得,只恨不能消失在空气里。
    “喵!”金月小乖奶声奶气的冲着玄月叫了一声,舔了舔玄月的手算是安慰,然后,抬起头,冲着净疏露出尖尖的虎牙,嗷的叫了一声。
    净疏眼中冷光一闪,“身为王族金月虎,居然被人族修士抓住,还囚禁了起来,真是丢脸啊。”
    “嗷——”
    这一下,金月小乖真的恼了,它挣扎着从玄月怀里钻出来,就要扑上去咬净疏。
    “大猫。”玄月一把揪住金月小乖的尾巴,将它拽回来抱紧:“乖,别闹。”
    金月小乖委屈地冲着玄月嗷呜了一声。
    安慰地摸了摸金朋小乖的虎头,玄月叹了一口气:“大猫,咱们确实错了。”
    “呜——”金月小乖趴在玄月怀里,两只前爪安慰地拍了拍玄月。
    看着玄月胸前那只卖萌的虎崽,净疏一时之间只觉碍眼无比。
    “师兄,我知道错了。”玄月吸了一口气,“我以后行事,不会再轻率鲁莽。”
    净疏再次催动脚下的飞剑,向着师门的方向疾掠:“平日你多乖巧呀,从来都没让人操心过,结果这一出事儿,就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哪怕玄月是把别人弄得伤痕累累,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气。
    “小师妹,宫主很生气。”
    想到回去后,可能面临的来自自家师傅的惩罚,玄月抱头惨嚎,“完蛋了!”
    正闭目养神的金月小乖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了玄月头上,四只爪子本能地挣动了几下,可就是这几下,它软软的脚垫,一不小心踩在玄月脸上的伤口上,换来了玄月更大声的惨叫。
    看着弄痛了玄月,金月小乖顿时趴了下来,一动不敢动了。
    “大猫,你要闷死我啊。”玄月将捂在脸上的金月小乖揪了下来。
    “嗷——”大猫可怜兮兮地看着玄月。
    “你还委屈了,你看看,我脸上,肯定又出血了。”
    “呜——”大猫抬起前爪,试探地想要碰碰玄月的脸,却被玄月一把按进怀里,一顿揉搓。
    “我不管,反正你弄痛我了……”
    “嗷呜,呜呜,嗷,嗷,喵……”
    瞥了一眼怀里乱成一团的两只,净疏翘起了嘴角,再次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
    这两天,凤仪峰的凤仪宫外,十分热闹,许多凤仪峰的内门弟子晨练后,都不再急着去进食,而是飞掠至凤仪宫下各处便于聆听的位置,静静等候。
    “我是笨蛋!”
    “玄月是笨蛋!”
    “玄月是个大傻蛋!”
    一声比一声高的大喊,自凤仪宫外那处被称为凤喙的巨石上传出。
    三声大喊后,凤仪峰的内门弟子们心满意足地转身回了各自的居处,他们一个个脸带笑容,显然,心情都十分愉悦。
    凤喙石上,玄月面朝下趴在巨石上,恨不能再钻回自家娘亲的肚子里,重生一回。
    真的。
    实在是太丢脸了。
    玄微忍着笑,将自家小师妹从石头上扒了下来:“行了,这都五天了,你还没习惯呢?”
    将脑袋深深地埋在玄微胸前,玄月痛苦地呻1吟:“师傅这一招,也太狠了。”
    “啊,是呀,我也没想到,师傅会这么罚你。”玄微抱着玄月,走向飞凤居:“玄真大师兄犯错了,师傅就罚他去做杂役,因为大师兄自小最是看不起杂役,玄湛二师兄惹离师傅了,就会被罚抄藏书阁的《集》部书籍,因为二师兄最讨厌那些无病呻1吟,三师弟玄巧天□□洁,师傅每次要罚,就会封了他的功力,然后视犯错的情节轻重,罚他去最脏最臭的地方生活十天半个月。”
    “师姐呢?”
    “我?”
    玄微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绣花。”
    “啊?”玄月惊讶地抬头:“绣花吗?不难啊!”
    玄微有些抓狂:“绣花!我们是修士,绣花有什么用?哪怕师傅让我去采石场扛石头也好呀,我还可以锻炼锻炼体力,居然是让我绣花,玄月,你喜欢绣花吗?”
    玄月摇了摇头,又点点头:“不喜欢,但也不讨厌。”
    “不仅让我绣花,还要规定我绣花的内容,还要检查我的绣品,如果有一针乱了,就得重绣——谁能一直保持平静的心情,绣完一幅《江山万里图》,谁?”
    玄月摸了摸身上的宫装,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玄微的脸色:“师姐,我穿的衣裳,不会就是你绣的吧。”
    玄微狠狠吸了一口气:“你的衣裳算什么,你见过师傅衣柜吗?里面有一百多件凤袍,几百件常服,全是我绣的。”
    玄月张着嘴,看着玄微扭曲着脸。
    “师傅的凤袍是由最坚韧的七彩蛛丝与最华美的乌星线织就,构图繁复精美的绣图,用的是最昂贵的金星线,最柔软的银月丝,一件凤袍,最后绣成,却不能超过半斤……”
    走到飞凤居门口,玄微将玄月放进了早就等候在飞凤居门前的陆易安怀里,就那样扭曲着一张脸回了婉凤院。
    “师傅的凤袍,构图精美,里面还藏有阵法!”玄月被陆易安抱着放进飞凤居的卧室,“安叔,你知道师傅的凤袍有多重吗?”
    “不知道。”
    “师姐真可怜,仅是劈线,估计就要花费无数功夫,何况,还要绣出师傅满意的绣品!”
    “嗷!”看到玄月瘫平在床上,大猫熟练地跳到她胸前趴好。
    “虽然被师傅封禁了所有的经脉,被像一个废人一样对待,不过,比起师姐来,突然觉得,自己好轻松。”
    又五天后。
    凤仪宫侧殿,
    凤仪宫主看着伤势尽复的玄月,目光,从她的脸上掠过:“脸好了?”
    玄月小心地看了一眼自家师傅的脸色,“好了,师傅。”
    “知道你的脸为什么恢复得那么慢吗?”
    玄月低下头:“俞宝划伤我的指甲里藏了毒。”
    凤仪宫主冷哼了一声:“人心的狠毒,没有底限,下一次,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因为狂妄而让自己陷入险地。”
    想起这些日子被人递来递去,连方便一下都要人帮忙的境遇,玄月打了个寒战:“徒儿再不敢了。”
    凤仪宫主盯着玄月,直到把小徒弟看得冷汗直冒后,才终于开口道:“记住这些日子的无力,不要再让师傅罚你。”
    “是。”
    “你既请命探查莽山之变,为师予你机会,如果这一次,再犯同样的错,百族大战前,就别想再出门。”
    “是。”
    第75章 世界
    瑶台位于淳熙国的据点被摧毁,囚于其中的各派修士被凤仪宫救出后,回到了各自的门派,瑶台的恶名,也被阳洲各派所知。
    各派失踪的弟子,仍有近一半不曾寻回,于是,以凤仪宫牵头,阳洲修界很快组织人手,开始在六国境内扫荡瑶台的势力。
    平静了几年的修真界,再次风云涌动风云,潜藏在阳洲各处的暗势力,亦随之动了起来。
    不过这些都与玄月不相关,此时,她正坐在大猫背上,在莽山中飞驰。
    十六年来,第一次独自出门,在不习惯的同时,玄月又觉得无比轻松。
    “……大猫,你干嘛欺负小獒?”再次回头看向身后,玄月失望地发现,自家灵兽还没摆脱莽山诸多妖兽的纠缠追上来,回头就挠了一巴老虎头上的虎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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