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暗影王,在他被关在黑巢的时候,可以不管你们,今天,他要和星族联盟联合,你们如果进入黑巢了,他同样可以不管你们,因为,对于他来说,暗影团的成员,他随时可以招,但是,不一定非要你们。”我沉沉看着他们一张张惊讶而错愕的脸,“还有什么疑问吗?不想进黑巢的,开始跟我训练,全体人员!绕营地跑五十圈!开始!”我一声令下,将呆愣的他们一个个震得回了神。
    他们一个个彼此看了看,那些观望的开始跑了起来,而那些先前嚷嚷着要去黑巢的,见其他人跑了起来,也低下脸纷纷从大块头身边跑过。
    大块头愤愤不平地看着我,我也仰脸看着他:“我知道你不服气,我比你更不服气,你以为我就想来这里?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做你们一年的副营长可以彻底获得自由!”
    大块头怔住了。
    我自嘲一笑:“兄弟,其实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一年,我熬一下,你们熬一下,大家太平。如果……”我的眸光瞬间阴沉,“谁害我再回黑巢,我一定会为了不回去而不择手段!”
    大块头的脸在我阴沉阴森的目光中呆住了神情。
    “大鲵!”女巫跑到了他的身边,喊了他一声,“还愣着干什么?!”
    大块头恍然回神,似乎比较听女巫的话,赶紧跟在了她的身后,跑了起来,我轻轻一笑,双手背在身后立在原地,等他们这群人从我面前跑过五十次。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直接扬手:“你闭嘴!”
    他的脚步停下,在我身边变得悄无声息,只有地面上那个身影,证实他的存在。
    星族联盟对他们是仁慈的。这个营地在深谷之中,周围又有大树环绕,上空更有隐形玻璃屏障,那些看似玻璃的穹顶其实是全息模拟显示屏,必要时,可以显现出设定的画面,比如一片丛林,起到隐形作用。
    因为这些有利条件,让这里变得温暖舒适,更没有强光直射。我训练的那个时候可正值酷暑,训练结束后脱一层皮,整整黑了一圈。
    我抬手,半小时过去了,他们一圈还没跑完,太慢了。
    “二营多少人?”我问。
    “两百三十人。”他在我身后答。
    “嗤,看来也生了不少。”十三年过去,他们也有两百多人了。我忽然觉得暗影王的回归,可能是因为一下子养不活那么多人。
    两百多人,这里还都是年轻的一辈,还有当年跟随暗影王的那一辈呢?
    而暗影团一直是全球性的通缉犯,白宇被抓,其他人也是各自逃散,经济状况一定堪忧。白宇连儿子都要靠别人养了,他还怎么养得起这些部下?
    “我说,你们暗影团愿意投降,该不是……没钱养吧。”我微微侧脸,看向身后的人影。
    他微垂脸庞,沉默了片刻,开口:“是。”
    “呵……”原来真相是那么简单。白宇回来,是打算蹭吃蹭喝,让星族联盟养肥他们,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抑或,他回来可能想拉几个财团。星族联盟那么大,理事那么多,谁知道里面有多少人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终于,有人从我面前跑过,他完成了第一圈。没有训练过的队伍就是如此,像是在跑马拉松,各跑各的。
    我还记得芭提雅副营长在训练我们时,当我独自被落下时,妮娜他们全都要陪我惩罚。因为我们是一个团队,在团队里,每一个队员都很重要,都不能被抛弃。
    当时因为恨,所以恨着特遣营的一切,恨那些训练,恨特遣营的人,自然,也恨着芭提雅姐姐。
    但今天,当我站在这里,训练这些散漫的“新兵”时,我的心里,却对芭提雅姐姐犹然生出一股敬意来。并且,我将学习她训练我和妮娜他们时的方法,来训练这些新兵。
    恩……两百多人,我一个人训,有点人手不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回来。
    第九十二章 公私分明
    上百人零零散散从我面前跑过,只这一圈,已经看出暗影团这些人的体能。由此看来,如果现在他们挑战星族联盟,再加上我的参战,他们可以说,完全没有半点胜率!
    白墨的父亲,算是给了自己的一个台阶。他那样的高智商,不会估算不出自己的胜率。
    “我一直有个疑惑。”我看落地面上拉长到我脚边的身影。
    “什么?”
    “你父亲说你的母亲……在那次战争中去世了,那我在精神世界看到的那个女人是谁?这十三年来又是谁在帮你父亲与外界联系?”
    他变得安静。
    我微微侧脸:“不方便说吗?”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不能在别人的精神世界停留太久,会迷失吗?”他开了口,声音很淡,也很平静。
    我转回脸:“我记得。”
    “所以,我母亲在死前将意识留在了父亲的体内……”他的声音变得越发清淡,恰如能被轻轻的风声瞬间吞没,“所以……这些年来,我的母亲……一直寄生在父亲的体内……”
    我吃惊地怔立在原地。白墨的这句话,解开了所有的谜团。
    这么多年来,星族联盟一直认为是白墨的母亲失踪了,所以能够替白宇继续紧密联系他的暗影团成员。
    而在大会上,白宇亲口说那场战争夺走了他妻子的生命,推翻了星族联盟认为白墨母亲失踪的结论。
    所有的答案,在今天揭晓。让我更加震惊的是,居然还有这种能力!
    “十四年来,我和父亲一直想复活母亲,细腻眼进入学校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掌握星质体克隆技术。”
    在白墨的话音中,我越来越吃惊,难怪心妍在星质体克隆上,会如此钻研。她的星质体克隆在全世界已经属于领先水平,所以她才成为了司夜心目中最得意的门生。
    “如果无法在人脑中创造出可以供星族能量的星质体,母亲在回到新的躯体中,将无法再使用自己的能力。还有要探究的是,当大脑被克隆后,它是否会生成自己的意识,到时会不会排斥我母亲的意识……”白墨变得有些激动和对未来的迷茫与害怕,“我和父亲,不想再失去母亲……”
    “所以你们这次回来?!”一个想法忽然从脑中划过,让自己也变得震惊。
    “想继续心妍留下的研究,俘获我的母亲。”白墨的语气中带着坚定。
    我吃惊转身:“你疯了!那是不人道的!”
    “什么是人道?!”他忽然朝我大声质问,“让人在痛苦中死去,不能给予安乐就是人道?!让想死的人不能死,想活的人不能活,这就是人道?是谁规定这是人道?!”
    我惊愕地看着白墨,这是他第一次朝我这样大吼,是第一次露出这样愤怒的表情。
    “如果你的父母死了,但是他们还明明活着,小灵,你告诉我,你会不会不择手段地,去俘获他们?!”他咄咄逼人地盯视我的眼睛。
    同样,是第一次,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我们的观念是固有的,是流传下来的。曾经重男轻女,三从四德,让女人都觉得自己是卑微正常的。
    结果,当时代变迁,女人们才发现,自己被骗了那么久。
    白墨今天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我们一直所接受的是人不能被克隆,那是不人道的。是人在痛苦中,祈求安乐死时不被允许,因为,那是不人道的。
    但是,现在却在一些小国家,开始给人施以安乐死了。
    可是克隆人?依然是人道的,我也觉得那是不对的。那让那些克隆人醒来,又该如何认识自己的存在?他们是否又能接受自己是克隆人的事实与身份?他们会不会和我们星族一样,遭人歧视与白眼?
    当人,被人造出来,那并不是自然人,那只能算是一个物种,忽然之间,他们就降低了一个生存的等级。
    但是,白墨这种情况,却又让克隆转变了原来的性质,它不是为了造人而造人,它是为了去让一个活着的意识,去拥有肉身。
    我们人的身上,如果心脏坏了,现在可以人造一个心脏。如果腿断了,可以人造一条腿。那么,当她的意识还存在,而是身体完全没有了呢?那是不是可以去给予她一个身体呢?
    “你会的,小灵,我了解你,你只会比我更疯狂。”白墨低低说了一句,垂下脸,变得沉默。
    我也陷入沉默,远远的跑步声传来,已经变得不再有力。我转身看向跌跌撞撞跑回来的人,我估计三圈是他们极限了。
    他们大喘着气,从我面前腿软地跑过,脚步已经变得拖拖拉拉。这里气候凉爽,但他们已经汗流浃背。
    女巫跑过我的面前,给我一个中指,然后满脸的酷妆已经全花,挂在她的脸上,像个殭尸。
    等最后一个大块头跑过,我冷静了一下,对身后说:“人的大脑很复杂,大脑一旦克隆,很有可能会生出一个独立的人格和意识,你的母亲到时候,也还是像寄宿在别人的身体里一样,那样还不如留在你父亲的体内。”
    “是,这是我们现在难以攻克的难题。所以,你放心,我们会冷静和理智对待。”他说完后,不再开口,我们之间又陷入了安静。
    很久以前,我们之间,是安静的。
    因为,他不爱说话,他喜欢在他的二次元脑洞里说话。
    同样,我也不爱说话,我喜欢看书,我看书的时候,不喜欢别人跟我说话。
    所以,我们在一起,相得益彰。我靠在他身上看书,他在他的脑洞里遨游,相依相伴,却又互不干扰。
    而现在,这份安静,是我们相对无言,是我们无法再面对彼此。
    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去发泄,去冷却,去淡化。我心里那份对他的恨,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但我依然不会原谅他。可是,我不会把这份情绪,带入我现在的工作,我需要保持冷静与理智,和白墨公私分明。
    第九十三章 彼此拷问
    “你现在……最喜欢谁?”他在我身后轻轻问。
    我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赞新的广场:“都喜欢。”
    “没有比较?”
    “没有。”
    “我觉得……”
    “白墨营长。”我冷冷打断了他的话,“我的感情生活,跟你有关吗?”
    身后再次变得安静。
    我沉下脸:“现在我正在训练我们二营的新兵,请不要在工作中谈与工作无关的事情。”整个安静的广场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回荡,这让我很满意。
    我拿出营里的手机:“给我他们的位置。”
    “好的,苏灵副营长。”手机的屏幕上现出了他们视屏,有几个已经瘫倒在了地上,三圈果然是极限了。
    “我还有个问题,一直好奇。”我微微侧脸向后。
    “什么?无论你想知道什么,我现在都不会再对你隐瞒。”他说,就像曾经他说他肯定不会对我撒谎一样。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的确没有对我撒谎,因为,我从没问过他一个问题,就是:你是谁。
    你白墨到底是谁?
    我没有问过,所以,他没有告诉我他进星族群岛真正的目的,这,不算撒谎。
    我轻嘲一笑:“你母亲姓司,司夜的姐姐也姓司,你们是……”
    “叔侄关系。”他忽然说。
    这次,我真的吃惊了,我转身看他:“你说什么?我现在……是在跟你叔叔谈恋爱吗?!”
    他的目光从我脸上撇开,落在一侧,胸脯大大起伏了一下:“不算是,因为他姐姐跟我的母亲,关系很远,他们的父母也从不往来,我们是很远的亲戚关系。母亲进特遣营的时候,司夜的姐姐还没进入星族联盟。是母亲和父亲离开后,她才开始进入星族联盟。大家只是一样姓司。”
    “所以司夜知道你们是亲戚关系?”
    “一开始不知道,但他在跟随我父亲时,是知道的。现在,他应该是不想再看见到我们当中任何人,因为那场战争也同样夺走了他姐姐的生命,他恨我父亲。”
    我唏嘘转回身,看向面前茂密的绿植。司夜曾经不止恨白墨的父亲,也深深恨着自己。因为是他自己选择了跟随暗影团。有一点,他和白墨是一样的,他们,都想复活自己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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