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不会有别人发现,和合神刻薄的言语包装之下,其实并不刻薄的贺从本人。
    可是难得的,贺从竟然在私下对慈悲神加以评论,这可不常听到。
    贺天拙失笑道:“慈悲神君毕竟是太初神,使唤别人也是应该的。您果然什么都知道,我说几百年前,我刚与慈悲神君阵营接触时,您怎么好像态度有异。”
    贺从只是静静看着他,神色有些微妙。
    贺天拙自诞生就服侍贺从左右,怎么会看不出他神色间的不对,他的笑意微微收敛,问道:“未来,不好吗?”
    “你的话,没什么不好。”贺从说,“重登神位,权柄在握,风光无限。”
    “您说出这些没关系吗?”
    “这些你本就势在必得的东西,我说与不说,都是一个结果,不会改变什么,不是吗?”贺从道。
    他其实鲜少对贺天拙用这样讥诮的口吻说话。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起,贺天拙变了,他想要的东西似乎变多了,并不满足于只是待在第九重天的日子,而是开始频频与上面的天神接触。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贺天拙靠着向慈悲神君阵营投诚,恢复了神格,以及他作为天工神君的辉煌未来。
    其实,神位、权柄,这些是他本就应得的东西。当年若不是他执意入住第九重天,启明神也不会取代他成为九上神之一,而贺天拙向来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如果当年入了第四重天,想来现在也该是那样辉煌。
    他只是想拿回本属于他的地位和权力而已……这没什么不好。
    贺从这样想,在看见这个未来的那一天喝得大醉。那是他诞生以来唯一一次喝醉,贺天拙那时尚且什么都没开始做,自然无法联想原因,只是寸步不离地守着,焦虑万分。
    ……至少看上去焦虑万分。
    他已经开始后悔当年的选择了吧。后悔为了能和贺从一起生活,而放弃了辉煌的神位。
    贺从放任自己软了身子,失了神智,靠在他怀里沉沉睡过去,最后的念头是——他洞悉命运,却究竟无法洞悉人心。
    “神君。”
    贺天拙原本要走,听了他这句话却重新坐下了,伸手覆在了贺从的手背上。
    贺从缩回了手。
    九重天上下皆知,贺天拙是个好脾气的,他永远笑眯眯的,似乎任何时候都不会生气,但是贺从把手抽回的时候,他罕见地皱起眉,眼中神色不再温柔如水。
    “神君,”他克制地说,“如果我哪里让您不高兴了,请您告诉我。”
    贺从说:“没有。你不是还要去给慈悲神做东西吗?去吧,别交得晚了,回头慈悲神君怪罪下来。几万年了,凡是和他对着干的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是因为这个吗?因为我太忙了,没时间像以前那样整日待在您身边?”贺天拙没走,锲而不舍地问,“我以为这件事我们已经说好了。我告诉过您,我想要的东西变多了,所以我必须……”
    “为之努力。”贺从有点不耐烦了,他并不掌权,也没有站队,贺天拙想要权力,自然只能通过效忠苍恕来实现,“是啊,我知道。只是我要提醒你,苍恕并非是个长久靠山,你早作打算吧。”
    贺天拙忽然从这句话中品出一丝不妙的预感,他问:“不长久……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贺从起身道,“茶凉了,我也要回去了。”
    贺天拙在他背后问:“即将到来的大战,您看到了慈悲神君的陨落吗?”
    贺从不置可否,径直走了。
    等到他入了内殿,孤身一人时,才有一句叹息从唇边溢出。
    “不止。”
    ·
    苍恕再一次见到贺天拙时,仙界的天色已经更暗了,地平线上的太阳仅剩下了一半。
    “做好了?”苍恕问。
    “是。”贺天拙道,“一切都按照您的要求。神界的一切,也都按照您的要求部署了。”
    “辛苦了。”
    近日各界都气氛紧张,喻绵也回妖界主持大局去了,闻人凛忙碌非常,经常遣闻人佑跑腿传话,而闻人佑说完正事,总是会送“叔叔”些东西。
    当然了,任谁一眼都看得出来那些东西不是送给苍恕的,比如说一个供小兽进去跑动玩乐的转轮,苍生本来很矜持,后来抵不住诱惑玩了一次,结果一发不可收拾,经常玩累了直接睡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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