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有道理，就算凶手事先知道死者有过饮酒，可能会睡的比较沉，不容易醒过来，环境是不是足够封闭说不定也是经过了考量的，”唐弘业也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是说不太通的，“假如说一个人能够对死者所处的环境，当时的身体和精神状况这么了解，掌握这么全面，那说明彼此应该是比较熟悉的，这样一来，一旦失手，被害人就很容易能够联想到是谁有机会对自己下手了。反过来，一个就算被害人没有被杀死，只是受了伤，也无论如何怀疑不到头上的人，有可能对当天被害人整体的状况掌握得那么清楚么？这有点矛盾，对吧？”
“嗯，确实，这个案子还真的是挺特别的，”杜鹃叹了一口气，“我以前只知道游泳馆的水里面一般都是加了氯的，为了防止传播一些传染病，起到消毒杀菌的作用，再不就是一些清洁剂或者消毒剂里面含着这种成分，用氯来杀人……这么高风险又低成功率的方式，一般来说，但凡有别的选择都不会选这个吧？”
“所以说就两种可能性了，一种是没得选，这个应该不至于吧？”唐弘业想了想，“会不会是某种寓意呢？就像你说的，一般来说，消毒剂啊，杀菌的什么的那些里面含氯，会不会……凶手是觉得死者太肮脏了？所以才故意用这样的一种办法，就好像是给死者做一次彻底清洁，净化一下他的灵魂似的？”
“把灵魂都给净化出窍了……这也太彻底了吧？”杜鹃失笑，“净化到命都没有了，这算什么？到底是肉【hx】体太污浊，还是灵魂太污浊啊？”
“你还真别说，谁也不敢保证凶手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唐弘业一本正经的对杜鹃点了点头，“所以说，到底这名死者就是凶手要找的人，还是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祝俊浩的替死鬼，这事儿咱再从长计议，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把祝俊浩这个人给挖出来，这样咱们才能知道到底出了田贺良之外，他还有没有别的仇家。”
“可是田贺良虽然咱们怀疑他撒了谎，手头也一样是没有证据证明他说谎了，而且介于他跟祝俊浩的那种矛盾，咱们对他也不好调查得太公开啊。”杜鹃觉得有些难办，分明有疑点，但是又不足以让对方吐出实情。
“没关系，田贺良这边咱们不能深挖，总有人是可以让咱们再探一探虚实的。”唐弘业倒是不太发愁这件事，“你觉得咱们之前接触过的这些人里面，还有没有谁是说了谎的？反正我现在心里面是有一个人选的。”
杜鹃顺着他的提示想了想，很快就有了目标：“你是说孙小涵？”
“对，就是她，咱们俩又想到一起去了！”唐弘业笑嘻嘻的对杜鹃点点头。
“我那天在孙小涵家里的时候，觉得她的反应好像是有点太过于浮夸，但是又不像是装的，后来想一想，有可能她是受了某种刺激，所以会对于某些方面的话题反应特别的敏感，仔细的琢磨琢磨，她给人的感觉实在是不像单纯因为害怕祝俊浩的骚扰，所以才离开的，她在形容祝俊浩骚扰的时候，那个表述，和阿紫有点像，这一点你有没有察觉到？”
“有啊，还有她对父母虽然明摆着是有情绪，但是再怎么有情绪，之前她父母也不支持她在原来的地方工作，她不是照样执拗的一直在那边上班么！怎么现在被她爸说了几句就赌气在家里当米虫不出去了呢？我看啊，真正让她受打击的是另外的原因。”唐弘业看了看时间，“走，咱们现在就再去看看孙小涵！”
第二十二章 网友
两个人决定了之后就又直奔孙小涵家，打算找她再探一探虚实。
这一次他们去的时间比较凑巧，孙小涵家里面除了她自己，就没有第二个人在了，她的父亲还没有退休，这个时间段正是上班时间，她的母亲也没在家，听说是被牌搭子叫走了，去朋友家里面打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
孙小涵看到他们又回来找自己了，似乎是有些小小的惊讶，惊讶之后却并没有什么惊慌或者恼火的反应，而是有些紧张局促，人就堵在门口，支支吾吾的说着父母都不在家的事情，似乎是不想放他们进门去的。
“你别紧张，我们就是想再过来找你聊一聊，随便聊聊也行。”杜鹃看孙小涵这种反应，反倒心里面更有底了不少，心里面认定能够从孙小涵这里有所突破。
孙小涵咬着嘴唇站在门口垂着眼皮不让开，杜鹃和唐弘业就站在她面前，一声不响的等着，也不催促，三个人就好像是沉默的僵持在了那里。
过了好长时间，孙小涵好像是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总算是回过神来，看了看他们两个，小声说：“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拿衣服，咱们出去说。”
到底在哪里说，其实杜鹃和唐弘业都并不是特别在意，所以就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孙小涵把大门敞开着就回了房间，好半天都没有出来，唐弘业等了一会儿之后有点不踏实，碰了碰杜鹃，示意她要不要进去看看情况，可别在这种时候再出点什么别的岔子，杜鹃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再多等一会儿。
大概又多了二十多分钟，前前后后加一起都已经有四十分钟之久了，唐弘业已经按捺不住，就连杜鹃都有点等着急了的时候，孙小涵终于出来了，她从房间里一走出来，差一点把门口等着的两个人给吓一大跳。
方才还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姑娘，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把自己给搞得花枝招展、五颜六色的了呢？看起来别提多别扭了。
孙小涵的相貌也就是属于普通人的范畴，虽然不丑陋，但也远谈不上漂亮，之前见到她的时候，是早上刚刚起床，素面朝天的模样，看起来还是有几份年轻姑娘的那种清纯，再加上略显瘦弱的姿态，倒也有一种柔弱的小女人模样。
但是现在，她进屋去拾掇了半天，头发用卷发棒烫了卷，脸上还厚厚的打了粉底，画了粗黑的眼线，眼尾估计是希望大早一种妩媚的风情，还特别向上勾起了一点，鼻翼两侧打了阴影，嘴巴上面还涂了很鲜艳的口红。这一番装扮估计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只可惜孙小涵实在是不适合大浓妆的扮相，而她本身的化妆水平也实在是有限，那妆容看起来又脏又粗糙，让她看起来比平时都还不如。
唐弘业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杜鹃怕他流露出什么来，在身后掐了他的后腰一把，唐弘业这回反应倒是挺快，干脆眼皮一垂，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压根儿不抬头去直视孙小涵了，来个眼不见为净。
杜鹃也觉得孙小涵这打扮实在是不好看，她也不明白直视出去谈一谈，并且出去谈一谈这个建议也是孙小涵自己提出来的，她完全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乔装打扮，避免被人给认出来，换句话说，怕被人看到的话，带个帽子配个口罩可能都比这个样子效果好得多，现在这一脸的妆走出去，只怕是会招惹更多人看她。
但是考虑到孙小涵上一次因为很无意的一点事情都会情绪敏感，崩溃大哭，如果自己现在告诉她这一脸精心拾掇的妆容看起来效果略显惊悚，就怕接下来的谈话都不用再继续了，于是她就选择了保持沉默，让自己自然的面对孙小涵。
孙小涵锁好了门，带着他们下了楼，到了楼下，她扭头对两个人说：“我心情不好，就想喝几杯，你们两个想要跟我聊聊的话，干脆请我喝酒吧！你们请我喝酒，我就跟你们聊，怎么样？你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杜鹃毫不犹豫的就摇头拒绝了孙小涵的要求，“小酌怡情，要是你今天心情好，适当的喝一点点酒倒也没有什么，心情不好喝酒就是伤身又伤心，更何况我们把你带出来，如果烂醉如泥的送回家来，你父母会怎么想？”
孙小涵翻了一个白眼，一脸嘲讽的撇了撇嘴：“他们怎么想？谁在乎他们怎么想！大不了就是觉得他们生了一个垃圾女儿，烂泥扶不上墙，无可救药了呗！”
“不行，不管你怎么说，我们是不可能带你去买醉的。”杜鹃并不让步，“如果你想要喝汽水果汁，喝咖啡喝茶，我们都可以满足你，就是酒不可以。”
“那行，我喝咖啡！”孙小涵想了想，改了主意。
这个要求杜鹃和唐弘业当然可以满足，于是让孙小涵带路，三个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孙小涵估计平日里也没怎么光顾过这里，之前嚷着要喝咖啡的是她，真的到了咖啡馆，对着菜单盯了半天，最后要了一杯热巧克力的也是她，杜鹃和唐弘业倒是无所谓她选择什么，只要她肯坐下来好好的沟通就行。
三个人找了一个角落里的沙发围坐下来，他们的饮品也很快就被送到了，孙小涵端起自己的那杯热巧克力喝了一大口，嘴唇上面沾了不少的奶油泡沫，看起来就像是一抹白胡子似的，配上她的一脸浓妆，更加别扭了。
唐弘业依旧尽量不去看她，虽然说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是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人就是视觉动物，对于赏心悦目的自然会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孙小涵原本的相貌离赏心悦目有一定差距，但是看起来也不讨厌，所以他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但是她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有些辣眼睛，让人不忍直视。
杜鹃捏了一张纸巾递给孙小涵，朝她嘴唇上面示意了一下，让她擦一擦。
孙小涵接过纸巾苦笑，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认命似的把嘴唇上面的奶油泡沫连同那猩红色的口红都给擦掉了，她把纸巾团成一个纸团，在手里面把玩着，开口问杜鹃：“以前电视上看到女孩儿喝咖啡喝什么的，上面这种白色的奶油挂在嘴唇上面，男主角都是觉得特别可爱，特别漂亮，看着就想亲上去，我刚才嘴巴上面挂着奶油，是不是看起来一点都不可爱不漂亮？”
杜鹃对她的这个问题有些无奈：“艺术创作的东西，不要太当真。”
“什么艺术不艺术，创作不创作的，就是长相的问题呗……”孙小涵面色郁郁，手里一下一下的揪着那个纸团，把纸屑掉了一地，“刚才要是你嘴巴上面挂着奶油，我估计谁都能觉得挺好看的，我那样不好看，就是因为我长得丑……”
“孙小涵，我们今天找你出来，想要跟你再谈一谈之前你去出租屋陪阿紫过夜那前后的事情，希望你能够尽量配合我们。”杜鹃决定不再去回应孙小涵关于相貌这方面的话题，以免在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们一回来找我，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孙小涵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们一眼，“我那天跟你们撒谎了，现在我承认。”
她这样一说，杜鹃倒有些愣住了，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眼睛却看着面前小桌上杂物的唐弘业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看孙小涵。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坦诚的跟我们重新做一番沟通喽？”杜鹃问她。
孙小涵点点头：“对，就是这么回事儿，那天我爸我妈，尤其是我爸，他在家里我什么都没有办法跟你们说，要是被他给听到了，他得扒了我的皮。我现在都已经这么惨了，我不想让他再跟我闹，要不然我就活不下去了。”
“现在你父母都不在跟前，他们也不会听到咱们的谈话内容，我们可以替你保守秘密，有什么你那天故意隐瞒了的，现在可以放心的说了。”杜鹃对她说，“我希望你不要再编别的版本出来糊弄我们，咱们坦诚的沟通，好不好？”
“嗯，我真不是存心想要骗你们，我就是当他们的面不敢说。”孙小涵点点头，“我爸从小到大管我管的都特别严，我小时候有一次放学因为在学校里面挑了一会儿皮筋，比平时晚回家了半个小时，进门就被我爸给一巴掌打得直接摔到门外面去了，还有我上高中那会儿喜欢我们班的一个男生，给人家写了情书想要偷偷送出去，被我爸先发现了，我之后好一段时间脸都是肿的，消不下去。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贱【hx】货，说我是女表子，还有更难听的，我都没脸重复。”
杜鹃默默的听着，没有去试图打断或者催促孙小涵，虽然她似乎是在絮絮叨叨的说着父亲对她教育的霸道和粗暴，但是杜鹃隐约觉得她现在说的这些，应该都是铺垫，和孙小涵到底为什么在外出过夜的那件事上撒谎，试图遮掩的又到底是什么事情一定有着很密切的关联。
“反正我从小到大，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可以干什么，他觉得女孩子不应做的，或者说好女孩儿不应该做的，就算别人都觉得特别正常，也是不允许。我必须是他认为的那种乖孩子，稍有一点不如意那就是打就是骂。我学习成绩不好，他说别人长得漂亮还能有人喜欢嫁得好，我这种长得又不好，学习又不好的，将来根本没人看得上，”孙小涵眼圈有些微微泛红，“我妈呢，好像是挺关心我挺疼我，但是我爸一骂我没人要没出息，她就唉声叹气，要不就是哭哭啼啼，说什么怎么办啊，以后闺女要是没人要，嫁不出去，过不好日子怎么办！你看，说白了，在她的眼里，跟我爸其实是一样一样的看法，都觉得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好。”
这个感受杜鹃和唐弘业上一次走访的时候也有明显的感受，所以听着孙小涵这么说，杜鹃也只能叹上一口气，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所以，我一直都特别自卑，也觉得家里头父母其实都嫌弃我，不爱我，我也想要很多很多的爱，我也想有人喜欢我爱我宠着我，但是平时生活里面我特别自卑，我身边美女又特别多，那些男的根本都不正眼看我。所以……我就给自己在网上找了个男朋友。”孙小涵说到这里，脸上第一次有了处愤怒之外的表情，只不过那表情看起来也略显复杂，似乎夹杂着很多种不同的情绪，脸颊泛起的微红当中似乎有娇羞的成分，也有狼狈的成分。
她停顿了一会儿，轻轻的咬着嘴唇，好像是接下来要提到的事情让她觉得有些说不出口，杜鹃和唐弘业都暗暗的提着一口气，觉得她接下来要说到的肯定是与他们想要了解的事情密切相关，但是越是在这样的一个节骨眼儿上，就越不能去催促，免得让孙小涵关键时刻又改了主意，决定闭口不谈了。
孙小涵自己闷声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然后终于是把心一横，又重新开口继续说：“我跟我的那个男朋友在网上聊的特别好，他特别会哄我开心，然后我感觉我们俩的感情也挺好的，他也一直追着我，想要约我出来见见面，毕竟就是本市，同城的那种，我当时也想，既然感情到了，见了面就变成现实中的男女朋友，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儿啊，但是我住在家里，我爸妈都在，他们要是知道我在网上找了个男朋友，肯定得跟我闹翻天，我就一直没答应见面的事儿……”
“后来呢？”唐弘业皱眉问，他知道转折点肯定到了。
“后来正好阿紫约我过去陪她住，说好了住两宿，结果第二天她就跑了，我本来想回家，但是一想，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把我那个网友约出来见个面好了。”
第二十三章 奇耻大辱
听到这里，杜鹃和唐弘业就基本上明白了，那名莫名其妙死在杜鹃房间里面的男性死者的身份，十有八九就是孙小涵的这个男性网友。
“所以你就在阿紫离开之后把人给约到出租屋去了？”杜鹃问，现在她是以一个警察的身份在于孙小涵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所以个人情绪必须要收敛好，不能把心里面那种淡淡的怨气流露出来一分一毫。
如果从个人的情绪角度出发的话，她倒是蛮恼火孙小涵这个姑娘的，既然明知道那是别人的房间，怎么可以把随随便便网上认识的男人就约过去私会呢！就算没有那么不巧偏偏出了人命官司，这事儿办的也实在是有点差劲。
孙小涵的脸上泛起了红潮，她摇摇头：“我一开始也没想过直接就约到那个房子里头去，就想着说是出去见个面，先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看看人家跟我见了面之后，对我是什么印象什么态度，然后再说。所以一开始我是把地方约在外面见面的，约了一个小饭店，想先请他吃个饭，跟他聊聊天。”
“你约他出来，你请他吃饭？”唐弘业听到这里觉得有点惊讶。
孙小涵点点头：“是我请他吃饭，因为我喜欢他，我特别喜欢他，他之前跟我说他那阵子工作丢了，收入也没有什么了，所以我就想，这种时候咱要是表现得懂事一点，会疼人一点，他肯定会特别感动，就会更喜欢我了，所以那天吃饭是我请客的，我现在想一想都后悔死了！约他见面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估计是说到这里，又牵动了最让她伤自尊的回忆，孙小涵眼框里面又盈满了泪水，她赌气似的端起面前的那一杯热巧克力，咕咚咕咚的喝了一个底朝天，就好像那并不是一杯饮料，而是一杯烈酒一样，杜鹃在一旁看着，心里面有些庆幸，幸亏他们坚持原则，说什么也没同意带孙小涵出来喝酒，否则这姑娘一气闷起来就干杯，估计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变成一堆烂泥了！
孙小涵一杯见底，估计自己也意识到这又不是酒，搞得姿态这么豪迈也并不能发泄任何的心中郁闷，于是悻悻的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抓了纸巾擦一擦嘴角的巧克力渍，又抹了抹眼泪，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略微平静下来一点。
“你别激动，慢慢说，我们听着，”杜鹃又递了几张纸巾过去，“有些不愉快的事情，说出来本身也是一种发泄和排解，毕竟你也没有什么别的倾诉渠道了。”
孙小涵对她的这种说法是非常认同的，抽着鼻子点点头。
“是啊，我这话能跟谁说！明明是我吃了大亏了，但是我要是敢跟我爸我妈说一句，他们俩就得活活的把我给骂死打死！我真的是憋屈死了！”她哭丧着脸继续说，“我当时真的是以为，我们两个人在网上都聊得那么好了，他喜欢我，我喜欢他，见了面的话，肯定也就是稍微有那么一点陌生，然后就会好起来的。结果一见面，他就对我特别的好，又温柔又周到的，我真的是这辈子都没有被人这么关心爱护过，当时，我觉得自己这次肯定是走了大运了，遇到了一个真正理解我，疼我爱我的人，所以特别高兴，这辈子都没那么高兴过。”
“我们俩那天一起吃的是午饭，他喝酒了，我也喝了点酒，但是我敢保证，我们俩谁都没有喝多，就是喝的有点高兴，有点话多的那种程度吧。吃完了饭我原来的计划真的就是他回去，我也回去，我回出租屋去住一宿，躲躲清静，回家看着我爸太烦了。吃了饭之后，我就说要不然咱俩就一起出去溜达溜达，或者要是累了就回家也行，我都可以。他说他喝酒有点上头了，想要找个地方躺一会儿歇一歇，他租的房子离那儿太远了，回去不方便，我就让他去阿紫朋友家那个屋子里面躺一会儿，想着等他休息休息，缓过来精神了就让他回家去呢。”
唐弘业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他作为一个男人，有一些套路和把戏就算自己没有去使用过，也能够一眼就看透，孙小涵的那个男网友当天十有八九是根本就一点都没有喝醉，只不过是找一个借口想要登堂入室，然后顺理成章的占女孩子的便宜。方才孙小涵把他们两个人的那一次约见称之为“奇耻大辱”，这就很显然的说明了那个男人的计划是得逞了的。
果然，孙小涵接着就说起了后续的事情：“我把他带回去，他就死乞白赖的非要粘着我，非要跟我好，我……我后来就答应他了，我那时候也没想到他是那么一个人啊，就觉得反正我们俩之前在网上谈的那么好，甜蜜蜜热乎乎的，见了面呢，他对我也是特别关心特别好，那说明他是真的喜欢我，真的爱我，以后我们俩肯定是要在一起的，说不定这回见面之后，再过个一两年，等我年岁稍微再大一点，我们俩就可以结婚了呢。后来我就也这么问他了，我说那他打算什么时候重新找工作啊，再找工作还是找个听着稳定靠谱一点的吧，不然我爸不能同意。”
“他一听这话就乐了，问我，他找什么样的工作，关我爸什么事，凭什么得让我爸同意。我就有点懵了，我说你想跟我好，以后想跟我结婚的话，那不就得让我爸同意么！我爸那个人要求可高了呢，要是他一直这么工作吊着不上不下的，我爸保不齐就得不让我跟他在一起，更别说以后结婚什么的了。他听了之后就跟我说，他压根儿也没想过要跟我结婚什么的，是我自己想多了，我跟他就是网友见面，玩玩而已，都什么年代了，谁规定男的女的那样一下记得结婚！”
孙小涵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脸皮比较薄，这件事上又是她自己上当受骗吃了亏，所以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难免有点激动，眼泪又掉豆子一样的落下来，起初还只是掉眼泪，后来变成了抽噎，再后来干脆就嚎啕大哭起来。
咖啡馆里面虽然这个时间人不算多，人不多也总还是有人的，她这么扯着嗓子一哭，别的顾客就纷纷把视线投向了他们这一边，有的人觉得反感，嫌自己被打扰了清静，也有的人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探究，好像在猜测着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孙小涵对此毫无察觉，就自顾自的放声哭泣，唐弘业和杜鹃试图劝一劝她，让她声音小一点，不过收效甚微，孙小涵好像根本听不进去他们说什么似的，一直到后来服务员来了，请孙小涵小声一些，不要打扰到其他顾客，她这才抽抽搭搭的逐渐收敛起来，只是脸上的浓妆并不是什么防水的材质，现在已经花成了一片，看起来简直是狼狈不堪，惨不忍睹。
杜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起身带着她到洗手间去，帮她把被眼泪冲花了眼线形成的一条一条的黑色印记都给洗洗干净，总算让这姑娘一脸万圣节一般的妆容都清除干净了，又重新恢复了素面朝天的模样，除了眼睛有点红肿之外，一张脸看起来可比之前画着大浓妆的时候让人觉得顺眼多了。
等到她们两个重新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唐弘业觉得自己又可以直视孙小涵了，这一点让他大松了一口气，这辈子他除了杜鹃其实也没跟别的女孩子打过特别多的交道，习惯了杜鹃的素净脸，再看那种浓妆艳抹的总觉得有点惊悚。
孙小涵嚎啕大哭了半天，可能是心中的委屈和郁闷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发泄，所以现在整个人都平静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情绪激动了。
“后来的事情是怎么样的？你们谁先离开那个出租屋的？”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杜鹃心里面还是有数的，只不过是想要引着孙小涵继续说下去罢了。
孙小涵指了指自己：“是我走的，我当时一听他那么说就傻眼了，原来我是真的一心想要跟他谈恋爱，奔着结婚去的那种，我一直以为我们俩是真爱呢，所以他那么一说，我就觉得特别受不了，特别崩溃，当时就哭的不行了，结果你们都不知道他跟我说什么，他说想要跟他好的小姑娘多了去了，他要是想要安定下来，早就跟别人安定下来了，轮都轮不上我，就我的长相还有条件什么的，跟他好，他倒是也不挑嘴，但是要是想要跟他结婚，那是绝对配不上他的。我当时被他说的死的心都要有了，就拿了我的东西跑了，我走的时候他还在那儿呢。”
“那你走的时候，那个房子里面除了你们俩还有谁？另外那个房间的男人？”唐弘业还记得之前孙小涵是说她走的时候祝俊浩还在的。
孙小涵摇了摇头，支支吾吾的说：“没有，我之前撒谎了，当时你们到我家找我，问我在那个房子的事儿，我爸我妈当时就在我屋子外头听着呢，我要是说实话的话，他们就该知道我的丢人事儿了，那件事我就打算一个人烂在肚子里，被你们知道也就知道了，打死也绝对不可以让我爸我妈知道！”
“所以那天的实际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那天另外那个房间的男的上午就出去了，根本就没在家，要不然我那个网友说想去我住的那个房间休息，我也不一定敢把人给带回去，就是因为知道那边也没别人，我才胆子大了的。”孙小涵垂头丧气的回答，“那天我也没想到你们会跑去我家问这些，心里头慌得很，就想着别让我爸我妈知道那些事儿了，别的什么也没想，不是存心想要骗你们的，真的，你们相信我吧！”
“也就是说，那天另外那个房间的男人离开的时候，你是在场的？他并没有骚扰过你吧？那他走的时候是跟什么人一起走的还是自己一个人离开的？当时的情景你还能记得么？”唐弘业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情去理会孙小涵的辩解。
孙小涵被他问的有点懵，仔细回忆了一下才说：“他确实没骚扰过我，他骚扰过阿紫是真的，但是阿紫也没搭理他，我估计我长得不好看，人家看不上眼，所以才没稀罕搭理我的。第二天上午他是自己走的，我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我跟那人都没说过话，他从头到尾没搭理过我。我就记得他走的挺着急的，我当时还想呢，幸亏阿紫临走的时候把她朋友给她留的家门钥匙给我拿着了，要不然我都不能出屋，只要出了那个房子的大门就回不来了啊！”
“之后有没有什么人去找过那人？”唐弘业想着之前田贺良在听说祝俊浩的女朋友被打伤时候的差异反应，猜测问题可能是出在这里的。
孙小涵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忙不迭的点点头：“有！还真有！你不问我就给忘了，当时我那个网友刚被我带回来，在屋里等我呢，有人敲门，我本来觉得肯定也不会是找我的，找别人的话，那个房子里的其他人都没在，我去开门也没用，干脆就不理算了，但是那人一直敲一直敲，我嫌烦，就过去开门了，是个男的，长得又黑又壮凶巴巴的，要找一个什么名字的人来着……”
“祝俊浩？”杜鹃在一旁适时的给她一点点提示。
“对，就是这个名字，单问我，我肯定记不住，但是别人说起来我就能对得上了！”孙小涵很笃定的说，“姓挺不多见的，所以我有印象。就是找这个人。我听着名字估计是个男的，就猜有可能是之前走了那个，我就说走了，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那人还觉得我好像骗他似的，说想要进去等，我说不方便，家里就我一个女的，不能随便让不认识的男人进门，他看我这么说，就走了。”
第二十四章 喜出望外
还真是被他们给猜对了，田贺良当初的确是去祝俊浩的住处找过他，并且巧遇了私自住进去的孙小涵，还错把孙小涵当成了祝俊浩的女朋友，所以杜鹃和唐弘业说祝俊浩打伤了自己的女友才会那么惊讶，毕竟他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个毛发无损的“祝俊浩女朋友”，和实际上的版本差异有点大。
“后来你提前走的时候，你的那个网友在做什么？他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走？他知不知道那里不是你的住处？”杜鹃继续问孙小涵。
“一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后来知道了，我生气了之后要走，也想到了那里不是我的房间，我要是把人留在那儿的话，怕万一人家回来了看到不好，我就跟他说，赶紧走吧，这个房间是别人的，我借住一天而已，结果那人臭无赖，一听说房间不是我的，就不走了，让我自己走，还说不是我的房间，他是走还说留都不关我的事儿，我说了不算，没有权利要求他赶紧走，他还想借着那个地方再约个人什么的呢！”孙小涵红着眼眶回答说，“我觉得他就是存心想要把我给气走，我当时也确实挺生气的，就走了，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你的这个男网友，叫什么名字，你应该知道的吧？”唐弘业问。
“我问过他，他跟我说过，但是到底是不是真叫这个名字，我可不敢保证啊，万一他说谎骗了我呢！毕竟他连我的感情和人都给骗了！我再也不相信这个人任何的鬼话了！”孙小涵咬牙切齿的回答，“他说他叫冷志强，我看这个名字就不对，他应该叫冷血人！或者叫冷血狼心狗肺的人！”
说完之后，孙小涵气哼哼的喘了一口粗气，在不满情绪发泄过了之后，她的理智倒是也渐渐的被找回来了一些，意识到这两个警察问了自己这么多，很显然是对自己的那个男网友比较感兴趣，于是便回过神来关注起这件事来。
“嗯，确实，这个案子还真的是挺特别的，”杜鹃叹了一口气，“我以前只知道游泳馆的水里面一般都是加了氯的，为了防止传播一些传染病，起到消毒杀菌的作用，再不就是一些清洁剂或者消毒剂里面含着这种成分，用氯来杀人……这么高风险又低成功率的方式，一般来说，但凡有别的选择都不会选这个吧？”
“所以说就两种可能性了，一种是没得选，这个应该不至于吧？”唐弘业想了想，“会不会是某种寓意呢？就像你说的，一般来说，消毒剂啊，杀菌的什么的那些里面含氯，会不会……凶手是觉得死者太肮脏了？所以才故意用这样的一种办法，就好像是给死者做一次彻底清洁，净化一下他的灵魂似的？”
“把灵魂都给净化出窍了……这也太彻底了吧？”杜鹃失笑，“净化到命都没有了，这算什么？到底是肉【hx】体太污浊，还是灵魂太污浊啊？”
“你还真别说，谁也不敢保证凶手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唐弘业一本正经的对杜鹃点了点头，“所以说，到底这名死者就是凶手要找的人，还是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祝俊浩的替死鬼，这事儿咱再从长计议，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把祝俊浩这个人给挖出来，这样咱们才能知道到底出了田贺良之外，他还有没有别的仇家。”
“可是田贺良虽然咱们怀疑他撒了谎，手头也一样是没有证据证明他说谎了，而且介于他跟祝俊浩的那种矛盾，咱们对他也不好调查得太公开啊。”杜鹃觉得有些难办，分明有疑点，但是又不足以让对方吐出实情。
“没关系，田贺良这边咱们不能深挖，总有人是可以让咱们再探一探虚实的。”唐弘业倒是不太发愁这件事，“你觉得咱们之前接触过的这些人里面，还有没有谁是说了谎的？反正我现在心里面是有一个人选的。”
杜鹃顺着他的提示想了想，很快就有了目标：“你是说孙小涵？”
“对，就是她，咱们俩又想到一起去了！”唐弘业笑嘻嘻的对杜鹃点点头。
“我那天在孙小涵家里的时候，觉得她的反应好像是有点太过于浮夸，但是又不像是装的，后来想一想，有可能她是受了某种刺激，所以会对于某些方面的话题反应特别的敏感，仔细的琢磨琢磨，她给人的感觉实在是不像单纯因为害怕祝俊浩的骚扰，所以才离开的，她在形容祝俊浩骚扰的时候，那个表述，和阿紫有点像，这一点你有没有察觉到？”
“有啊，还有她对父母虽然明摆着是有情绪，但是再怎么有情绪，之前她父母也不支持她在原来的地方工作，她不是照样执拗的一直在那边上班么！怎么现在被她爸说了几句就赌气在家里当米虫不出去了呢？我看啊，真正让她受打击的是另外的原因。”唐弘业看了看时间，“走，咱们现在就再去看看孙小涵！”
第二十二章 网友
两个人决定了之后就又直奔孙小涵家，打算找她再探一探虚实。
这一次他们去的时间比较凑巧，孙小涵家里面除了她自己，就没有第二个人在了，她的父亲还没有退休，这个时间段正是上班时间，她的母亲也没在家，听说是被牌搭子叫走了，去朋友家里面打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
孙小涵看到他们又回来找自己了，似乎是有些小小的惊讶，惊讶之后却并没有什么惊慌或者恼火的反应，而是有些紧张局促，人就堵在门口，支支吾吾的说着父母都不在家的事情，似乎是不想放他们进门去的。
“你别紧张，我们就是想再过来找你聊一聊，随便聊聊也行。”杜鹃看孙小涵这种反应，反倒心里面更有底了不少，心里面认定能够从孙小涵这里有所突破。
孙小涵咬着嘴唇站在门口垂着眼皮不让开，杜鹃和唐弘业就站在她面前，一声不响的等着，也不催促，三个人就好像是沉默的僵持在了那里。
过了好长时间，孙小涵好像是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总算是回过神来，看了看他们两个，小声说：“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拿衣服，咱们出去说。”
到底在哪里说，其实杜鹃和唐弘业都并不是特别在意，所以就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孙小涵把大门敞开着就回了房间，好半天都没有出来，唐弘业等了一会儿之后有点不踏实，碰了碰杜鹃，示意她要不要进去看看情况，可别在这种时候再出点什么别的岔子，杜鹃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再多等一会儿。
大概又多了二十多分钟，前前后后加一起都已经有四十分钟之久了，唐弘业已经按捺不住，就连杜鹃都有点等着急了的时候，孙小涵终于出来了，她从房间里一走出来，差一点把门口等着的两个人给吓一大跳。
方才还看起来挺正常的一个姑娘，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把自己给搞得花枝招展、五颜六色的了呢？看起来别提多别扭了。
孙小涵的相貌也就是属于普通人的范畴，虽然不丑陋，但也远谈不上漂亮，之前见到她的时候，是早上刚刚起床，素面朝天的模样，看起来还是有几份年轻姑娘的那种清纯，再加上略显瘦弱的姿态，倒也有一种柔弱的小女人模样。
但是现在，她进屋去拾掇了半天，头发用卷发棒烫了卷，脸上还厚厚的打了粉底，画了粗黑的眼线，眼尾估计是希望大早一种妩媚的风情，还特别向上勾起了一点，鼻翼两侧打了阴影，嘴巴上面还涂了很鲜艳的口红。这一番装扮估计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只可惜孙小涵实在是不适合大浓妆的扮相，而她本身的化妆水平也实在是有限，那妆容看起来又脏又粗糙，让她看起来比平时都还不如。
唐弘业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杜鹃怕他流露出什么来，在身后掐了他的后腰一把，唐弘业这回反应倒是挺快，干脆眼皮一垂，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压根儿不抬头去直视孙小涵了，来个眼不见为净。
杜鹃也觉得孙小涵这打扮实在是不好看，她也不明白直视出去谈一谈，并且出去谈一谈这个建议也是孙小涵自己提出来的，她完全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乔装打扮，避免被人给认出来，换句话说，怕被人看到的话，带个帽子配个口罩可能都比这个样子效果好得多，现在这一脸的妆走出去，只怕是会招惹更多人看她。
但是考虑到孙小涵上一次因为很无意的一点事情都会情绪敏感，崩溃大哭，如果自己现在告诉她这一脸精心拾掇的妆容看起来效果略显惊悚，就怕接下来的谈话都不用再继续了，于是她就选择了保持沉默，让自己自然的面对孙小涵。
孙小涵锁好了门，带着他们下了楼，到了楼下，她扭头对两个人说：“我心情不好，就想喝几杯，你们两个想要跟我聊聊的话，干脆请我喝酒吧！你们请我喝酒，我就跟你们聊，怎么样？你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杜鹃毫不犹豫的就摇头拒绝了孙小涵的要求，“小酌怡情，要是你今天心情好，适当的喝一点点酒倒也没有什么，心情不好喝酒就是伤身又伤心，更何况我们把你带出来，如果烂醉如泥的送回家来，你父母会怎么想？”
孙小涵翻了一个白眼，一脸嘲讽的撇了撇嘴：“他们怎么想？谁在乎他们怎么想！大不了就是觉得他们生了一个垃圾女儿，烂泥扶不上墙，无可救药了呗！”
“不行，不管你怎么说，我们是不可能带你去买醉的。”杜鹃并不让步，“如果你想要喝汽水果汁，喝咖啡喝茶，我们都可以满足你，就是酒不可以。”
“那行，我喝咖啡！”孙小涵想了想，改了主意。
这个要求杜鹃和唐弘业当然可以满足，于是让孙小涵带路，三个人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孙小涵估计平日里也没怎么光顾过这里，之前嚷着要喝咖啡的是她，真的到了咖啡馆，对着菜单盯了半天，最后要了一杯热巧克力的也是她，杜鹃和唐弘业倒是无所谓她选择什么，只要她肯坐下来好好的沟通就行。
三个人找了一个角落里的沙发围坐下来，他们的饮品也很快就被送到了，孙小涵端起自己的那杯热巧克力喝了一大口，嘴唇上面沾了不少的奶油泡沫，看起来就像是一抹白胡子似的，配上她的一脸浓妆，更加别扭了。
唐弘业依旧尽量不去看她，虽然说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是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人就是视觉动物，对于赏心悦目的自然会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孙小涵原本的相貌离赏心悦目有一定差距，但是看起来也不讨厌，所以他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但是她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有些辣眼睛，让人不忍直视。
杜鹃捏了一张纸巾递给孙小涵，朝她嘴唇上面示意了一下，让她擦一擦。
孙小涵接过纸巾苦笑，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认命似的把嘴唇上面的奶油泡沫连同那猩红色的口红都给擦掉了，她把纸巾团成一个纸团，在手里面把玩着，开口问杜鹃：“以前电视上看到女孩儿喝咖啡喝什么的，上面这种白色的奶油挂在嘴唇上面，男主角都是觉得特别可爱，特别漂亮，看着就想亲上去，我刚才嘴巴上面挂着奶油，是不是看起来一点都不可爱不漂亮？”
杜鹃对她的这个问题有些无奈：“艺术创作的东西，不要太当真。”
“什么艺术不艺术，创作不创作的，就是长相的问题呗……”孙小涵面色郁郁，手里一下一下的揪着那个纸团，把纸屑掉了一地，“刚才要是你嘴巴上面挂着奶油，我估计谁都能觉得挺好看的，我那样不好看，就是因为我长得丑……”
“孙小涵，我们今天找你出来，想要跟你再谈一谈之前你去出租屋陪阿紫过夜那前后的事情，希望你能够尽量配合我们。”杜鹃决定不再去回应孙小涵关于相貌这方面的话题，以免在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们一回来找我，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孙小涵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们一眼，“我那天跟你们撒谎了，现在我承认。”
她这样一说，杜鹃倒有些愣住了，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眼睛却看着面前小桌上杂物的唐弘业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看孙小涵。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坦诚的跟我们重新做一番沟通喽？”杜鹃问她。
孙小涵点点头：“对，就是这么回事儿，那天我爸我妈，尤其是我爸，他在家里我什么都没有办法跟你们说，要是被他给听到了，他得扒了我的皮。我现在都已经这么惨了，我不想让他再跟我闹，要不然我就活不下去了。”
“现在你父母都不在跟前，他们也不会听到咱们的谈话内容，我们可以替你保守秘密，有什么你那天故意隐瞒了的，现在可以放心的说了。”杜鹃对她说，“我希望你不要再编别的版本出来糊弄我们，咱们坦诚的沟通，好不好？”
“嗯，我真不是存心想要骗你们，我就是当他们的面不敢说。”孙小涵点点头，“我爸从小到大管我管的都特别严，我小时候有一次放学因为在学校里面挑了一会儿皮筋，比平时晚回家了半个小时，进门就被我爸给一巴掌打得直接摔到门外面去了，还有我上高中那会儿喜欢我们班的一个男生，给人家写了情书想要偷偷送出去，被我爸先发现了，我之后好一段时间脸都是肿的，消不下去。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贱【hx】货，说我是女表子，还有更难听的，我都没脸重复。”
杜鹃默默的听着，没有去试图打断或者催促孙小涵，虽然她似乎是在絮絮叨叨的说着父亲对她教育的霸道和粗暴，但是杜鹃隐约觉得她现在说的这些，应该都是铺垫，和孙小涵到底为什么在外出过夜的那件事上撒谎，试图遮掩的又到底是什么事情一定有着很密切的关联。
“反正我从小到大，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可以干什么，他觉得女孩子不应做的，或者说好女孩儿不应该做的，就算别人都觉得特别正常，也是不允许。我必须是他认为的那种乖孩子，稍有一点不如意那就是打就是骂。我学习成绩不好，他说别人长得漂亮还能有人喜欢嫁得好，我这种长得又不好，学习又不好的，将来根本没人看得上，”孙小涵眼圈有些微微泛红，“我妈呢，好像是挺关心我挺疼我，但是我爸一骂我没人要没出息，她就唉声叹气，要不就是哭哭啼啼，说什么怎么办啊，以后闺女要是没人要，嫁不出去，过不好日子怎么办！你看，说白了，在她的眼里，跟我爸其实是一样一样的看法，都觉得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好。”
这个感受杜鹃和唐弘业上一次走访的时候也有明显的感受，所以听着孙小涵这么说，杜鹃也只能叹上一口气，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所以，我一直都特别自卑，也觉得家里头父母其实都嫌弃我，不爱我，我也想要很多很多的爱，我也想有人喜欢我爱我宠着我，但是平时生活里面我特别自卑，我身边美女又特别多，那些男的根本都不正眼看我。所以……我就给自己在网上找了个男朋友。”孙小涵说到这里，脸上第一次有了处愤怒之外的表情，只不过那表情看起来也略显复杂，似乎夹杂着很多种不同的情绪，脸颊泛起的微红当中似乎有娇羞的成分，也有狼狈的成分。
她停顿了一会儿，轻轻的咬着嘴唇，好像是接下来要提到的事情让她觉得有些说不出口，杜鹃和唐弘业都暗暗的提着一口气，觉得她接下来要说到的肯定是与他们想要了解的事情密切相关，但是越是在这样的一个节骨眼儿上，就越不能去催促，免得让孙小涵关键时刻又改了主意，决定闭口不谈了。
孙小涵自己闷声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然后终于是把心一横，又重新开口继续说：“我跟我的那个男朋友在网上聊的特别好，他特别会哄我开心，然后我感觉我们俩的感情也挺好的，他也一直追着我，想要约我出来见见面，毕竟就是本市，同城的那种，我当时也想，既然感情到了，见了面就变成现实中的男女朋友，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儿啊，但是我住在家里，我爸妈都在，他们要是知道我在网上找了个男朋友，肯定得跟我闹翻天，我就一直没答应见面的事儿……”
“后来呢？”唐弘业皱眉问，他知道转折点肯定到了。
“后来正好阿紫约我过去陪她住，说好了住两宿，结果第二天她就跑了，我本来想回家，但是一想，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把我那个网友约出来见个面好了。”
第二十三章 奇耻大辱
听到这里，杜鹃和唐弘业就基本上明白了，那名莫名其妙死在杜鹃房间里面的男性死者的身份，十有八九就是孙小涵的这个男性网友。
“所以你就在阿紫离开之后把人给约到出租屋去了？”杜鹃问，现在她是以一个警察的身份在于孙小涵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所以个人情绪必须要收敛好，不能把心里面那种淡淡的怨气流露出来一分一毫。
如果从个人的情绪角度出发的话，她倒是蛮恼火孙小涵这个姑娘的，既然明知道那是别人的房间，怎么可以把随随便便网上认识的男人就约过去私会呢！就算没有那么不巧偏偏出了人命官司，这事儿办的也实在是有点差劲。
孙小涵的脸上泛起了红潮，她摇摇头：“我一开始也没想过直接就约到那个房子里头去，就想着说是出去见个面，先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看看人家跟我见了面之后，对我是什么印象什么态度，然后再说。所以一开始我是把地方约在外面见面的，约了一个小饭店，想先请他吃个饭，跟他聊聊天。”
“你约他出来，你请他吃饭？”唐弘业听到这里觉得有点惊讶。
孙小涵点点头：“是我请他吃饭，因为我喜欢他，我特别喜欢他，他之前跟我说他那阵子工作丢了，收入也没有什么了，所以我就想，这种时候咱要是表现得懂事一点，会疼人一点，他肯定会特别感动，就会更喜欢我了，所以那天吃饭是我请客的，我现在想一想都后悔死了！约他见面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估计是说到这里，又牵动了最让她伤自尊的回忆，孙小涵眼框里面又盈满了泪水，她赌气似的端起面前的那一杯热巧克力，咕咚咕咚的喝了一个底朝天，就好像那并不是一杯饮料，而是一杯烈酒一样，杜鹃在一旁看着，心里面有些庆幸，幸亏他们坚持原则，说什么也没同意带孙小涵出来喝酒，否则这姑娘一气闷起来就干杯，估计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变成一堆烂泥了！
孙小涵一杯见底，估计自己也意识到这又不是酒，搞得姿态这么豪迈也并不能发泄任何的心中郁闷，于是悻悻的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抓了纸巾擦一擦嘴角的巧克力渍，又抹了抹眼泪，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略微平静下来一点。
“你别激动，慢慢说，我们听着，”杜鹃又递了几张纸巾过去，“有些不愉快的事情，说出来本身也是一种发泄和排解，毕竟你也没有什么别的倾诉渠道了。”
孙小涵对她的这种说法是非常认同的，抽着鼻子点点头。
“是啊，我这话能跟谁说！明明是我吃了大亏了，但是我要是敢跟我爸我妈说一句，他们俩就得活活的把我给骂死打死！我真的是憋屈死了！”她哭丧着脸继续说，“我当时真的是以为，我们两个人在网上都聊得那么好了，他喜欢我，我喜欢他，见了面的话，肯定也就是稍微有那么一点陌生，然后就会好起来的。结果一见面，他就对我特别的好，又温柔又周到的，我真的是这辈子都没有被人这么关心爱护过，当时，我觉得自己这次肯定是走了大运了，遇到了一个真正理解我，疼我爱我的人，所以特别高兴，这辈子都没那么高兴过。”
“我们俩那天一起吃的是午饭，他喝酒了，我也喝了点酒，但是我敢保证，我们俩谁都没有喝多，就是喝的有点高兴，有点话多的那种程度吧。吃完了饭我原来的计划真的就是他回去，我也回去，我回出租屋去住一宿，躲躲清静，回家看着我爸太烦了。吃了饭之后，我就说要不然咱俩就一起出去溜达溜达，或者要是累了就回家也行，我都可以。他说他喝酒有点上头了，想要找个地方躺一会儿歇一歇，他租的房子离那儿太远了，回去不方便，我就让他去阿紫朋友家那个屋子里面躺一会儿，想着等他休息休息，缓过来精神了就让他回家去呢。”
唐弘业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他作为一个男人，有一些套路和把戏就算自己没有去使用过，也能够一眼就看透，孙小涵的那个男网友当天十有八九是根本就一点都没有喝醉，只不过是找一个借口想要登堂入室，然后顺理成章的占女孩子的便宜。方才孙小涵把他们两个人的那一次约见称之为“奇耻大辱”，这就很显然的说明了那个男人的计划是得逞了的。
果然，孙小涵接着就说起了后续的事情：“我把他带回去，他就死乞白赖的非要粘着我，非要跟我好，我……我后来就答应他了，我那时候也没想到他是那么一个人啊，就觉得反正我们俩之前在网上谈的那么好，甜蜜蜜热乎乎的，见了面呢，他对我也是特别关心特别好，那说明他是真的喜欢我，真的爱我，以后我们俩肯定是要在一起的，说不定这回见面之后，再过个一两年，等我年岁稍微再大一点，我们俩就可以结婚了呢。后来我就也这么问他了，我说那他打算什么时候重新找工作啊，再找工作还是找个听着稳定靠谱一点的吧，不然我爸不能同意。”
“他一听这话就乐了，问我，他找什么样的工作，关我爸什么事，凭什么得让我爸同意。我就有点懵了，我说你想跟我好，以后想跟我结婚的话，那不就得让我爸同意么！我爸那个人要求可高了呢，要是他一直这么工作吊着不上不下的，我爸保不齐就得不让我跟他在一起，更别说以后结婚什么的了。他听了之后就跟我说，他压根儿也没想过要跟我结婚什么的，是我自己想多了，我跟他就是网友见面，玩玩而已，都什么年代了，谁规定男的女的那样一下记得结婚！”
孙小涵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脸皮比较薄，这件事上又是她自己上当受骗吃了亏，所以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难免有点激动，眼泪又掉豆子一样的落下来，起初还只是掉眼泪，后来变成了抽噎，再后来干脆就嚎啕大哭起来。
咖啡馆里面虽然这个时间人不算多，人不多也总还是有人的，她这么扯着嗓子一哭，别的顾客就纷纷把视线投向了他们这一边，有的人觉得反感，嫌自己被打扰了清静，也有的人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探究，好像在猜测着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孙小涵对此毫无察觉，就自顾自的放声哭泣，唐弘业和杜鹃试图劝一劝她，让她声音小一点，不过收效甚微，孙小涵好像根本听不进去他们说什么似的，一直到后来服务员来了，请孙小涵小声一些，不要打扰到其他顾客，她这才抽抽搭搭的逐渐收敛起来，只是脸上的浓妆并不是什么防水的材质，现在已经花成了一片，看起来简直是狼狈不堪，惨不忍睹。
杜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起身带着她到洗手间去，帮她把被眼泪冲花了眼线形成的一条一条的黑色印记都给洗洗干净，总算让这姑娘一脸万圣节一般的妆容都清除干净了，又重新恢复了素面朝天的模样，除了眼睛有点红肿之外，一张脸看起来可比之前画着大浓妆的时候让人觉得顺眼多了。
等到她们两个重新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唐弘业觉得自己又可以直视孙小涵了，这一点让他大松了一口气，这辈子他除了杜鹃其实也没跟别的女孩子打过特别多的交道，习惯了杜鹃的素净脸，再看那种浓妆艳抹的总觉得有点惊悚。
孙小涵嚎啕大哭了半天，可能是心中的委屈和郁闷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发泄，所以现在整个人都平静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情绪激动了。
“后来的事情是怎么样的？你们谁先离开那个出租屋的？”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杜鹃心里面还是有数的，只不过是想要引着孙小涵继续说下去罢了。
孙小涵指了指自己：“是我走的，我当时一听他那么说就傻眼了，原来我是真的一心想要跟他谈恋爱，奔着结婚去的那种，我一直以为我们俩是真爱呢，所以他那么一说，我就觉得特别受不了，特别崩溃，当时就哭的不行了，结果你们都不知道他跟我说什么，他说想要跟他好的小姑娘多了去了，他要是想要安定下来，早就跟别人安定下来了，轮都轮不上我，就我的长相还有条件什么的，跟他好，他倒是也不挑嘴，但是要是想要跟他结婚，那是绝对配不上他的。我当时被他说的死的心都要有了，就拿了我的东西跑了，我走的时候他还在那儿呢。”
“那你走的时候，那个房子里面除了你们俩还有谁？另外那个房间的男人？”唐弘业还记得之前孙小涵是说她走的时候祝俊浩还在的。
孙小涵摇了摇头，支支吾吾的说：“没有，我之前撒谎了，当时你们到我家找我，问我在那个房子的事儿，我爸我妈当时就在我屋子外头听着呢，我要是说实话的话，他们就该知道我的丢人事儿了，那件事我就打算一个人烂在肚子里，被你们知道也就知道了，打死也绝对不可以让我爸我妈知道！”
“所以那天的实际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那天另外那个房间的男的上午就出去了，根本就没在家，要不然我那个网友说想去我住的那个房间休息，我也不一定敢把人给带回去，就是因为知道那边也没别人，我才胆子大了的。”孙小涵垂头丧气的回答，“那天我也没想到你们会跑去我家问这些，心里头慌得很，就想着别让我爸我妈知道那些事儿了，别的什么也没想，不是存心想要骗你们的，真的，你们相信我吧！”
“也就是说，那天另外那个房间的男人离开的时候，你是在场的？他并没有骚扰过你吧？那他走的时候是跟什么人一起走的还是自己一个人离开的？当时的情景你还能记得么？”唐弘业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情去理会孙小涵的辩解。
孙小涵被他问的有点懵，仔细回忆了一下才说：“他确实没骚扰过我，他骚扰过阿紫是真的，但是阿紫也没搭理他，我估计我长得不好看，人家看不上眼，所以才没稀罕搭理我的。第二天上午他是自己走的，我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我跟那人都没说过话，他从头到尾没搭理过我。我就记得他走的挺着急的，我当时还想呢，幸亏阿紫临走的时候把她朋友给她留的家门钥匙给我拿着了，要不然我都不能出屋，只要出了那个房子的大门就回不来了啊！”
“之后有没有什么人去找过那人？”唐弘业想着之前田贺良在听说祝俊浩的女朋友被打伤时候的差异反应，猜测问题可能是出在这里的。
孙小涵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忙不迭的点点头：“有！还真有！你不问我就给忘了，当时我那个网友刚被我带回来，在屋里等我呢，有人敲门，我本来觉得肯定也不会是找我的，找别人的话，那个房子里的其他人都没在，我去开门也没用，干脆就不理算了，但是那人一直敲一直敲，我嫌烦，就过去开门了，是个男的，长得又黑又壮凶巴巴的，要找一个什么名字的人来着……”
“祝俊浩？”杜鹃在一旁适时的给她一点点提示。
“对，就是这个名字，单问我，我肯定记不住，但是别人说起来我就能对得上了！”孙小涵很笃定的说，“姓挺不多见的，所以我有印象。就是找这个人。我听着名字估计是个男的，就猜有可能是之前走了那个，我就说走了，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那人还觉得我好像骗他似的，说想要进去等，我说不方便，家里就我一个女的，不能随便让不认识的男人进门，他看我这么说，就走了。”
第二十四章 喜出望外
还真是被他们给猜对了，田贺良当初的确是去祝俊浩的住处找过他，并且巧遇了私自住进去的孙小涵，还错把孙小涵当成了祝俊浩的女朋友，所以杜鹃和唐弘业说祝俊浩打伤了自己的女友才会那么惊讶，毕竟他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个毛发无损的“祝俊浩女朋友”，和实际上的版本差异有点大。
“后来你提前走的时候，你的那个网友在做什么？他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走？他知不知道那里不是你的住处？”杜鹃继续问孙小涵。
“一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后来知道了，我生气了之后要走，也想到了那里不是我的房间，我要是把人留在那儿的话，怕万一人家回来了看到不好，我就跟他说，赶紧走吧，这个房间是别人的，我借住一天而已，结果那人臭无赖，一听说房间不是我的，就不走了，让我自己走，还说不是我的房间，他是走还说留都不关我的事儿，我说了不算，没有权利要求他赶紧走，他还想借着那个地方再约个人什么的呢！”孙小涵红着眼眶回答说，“我觉得他就是存心想要把我给气走，我当时也确实挺生气的，就走了，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你的这个男网友，叫什么名字，你应该知道的吧？”唐弘业问。
“我问过他，他跟我说过，但是到底是不是真叫这个名字，我可不敢保证啊，万一他说谎骗了我呢！毕竟他连我的感情和人都给骗了！我再也不相信这个人任何的鬼话了！”孙小涵咬牙切齿的回答，“他说他叫冷志强，我看这个名字就不对，他应该叫冷血人！或者叫冷血狼心狗肺的人！”
说完之后，孙小涵气哼哼的喘了一口粗气，在不满情绪发泄过了之后，她的理智倒是也渐渐的被找回来了一些，意识到这两个警察问了自己这么多，很显然是对自己的那个男网友比较感兴趣，于是便回过神来关注起这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