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士凯:“都在城外,末将带来五千精锐,也在城外。”
    安争嗯了一声:“杀,一个不留。”
    邹士凯回头吩咐了一声,心里却格外的震撼。面前这个叫安争的年轻人不过十六七岁而已,怎么心肠真么狠?燕赵之间的盟友关系已经维持多年,虽然赵军过境,但也不敢打着赵军的旗号,一般都是装作流寇。而安争直接灭了赵国一个边城,在把六百多赵军俘虏全部斩首的话......两国之间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似乎是看出来邹士凯的担心,安争淡淡的说道:“我在这个时候,没心情去考虑什么仁义道德的事,投降不杀这种事也要分什么情况。如果赵军士兵的手里没有染血,那么投降不杀自然可行。但是这些人最近一段日子谁的手上没有我们燕人的血?”
    安争走到门口,看这外面说道:“我已经安排人,将我在东南边疆这段日子的言行都记录下来,日后交到朝廷上,呈递给大王。所以这段日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和你们无关,一切我来承担就是了。”
    邹士凯连忙垂首:“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安争一摆手:“现在兵力正是捉襟见肘的时候,你带来的五千精锐正好。琉璃城这边的情况你也很熟悉了,也不需要我过多的说什么。明日你见了匡威之后,拟定出来一个补防的计划给我。”
    邹士凯垂首:“卑职遵命。”
    安争道:“西南这边,兵力本来就少。我大燕五十万精锐在东疆,西南这边两千多里的边境线上,边军加上各地的驻军都不到五万人。一旦有什么大规模的战事,根本就来不及抽调人马。我到的那天,已经派人用千里加急的方式往东疆,请大将军方知己分一部分兵力过来。可是从东疆到西南,大军最少要走一个月。”
    安争道:“而国内,哪怕是京畿重地,都已经调不出兵力来了。所以,你手里这差不多五万人要坚持最少一个月。赵国不动也就罢了,一旦真的动起来,你们压力很大。”
    邹士凯皱眉:“赵王......应该不会对咱们大规模的动兵吧?”
    安争:“他当然不愿意,但根本就不是他能做主的。大羲下令,依附于大羲的所有小国对西域开战,大王是绝对不会出兵的。咱们大燕连年征战,对幽国之战才刚刚告一段落,百姓们还没有来得及休养生息,此时对西域开战的话,也不知道要死多少军人多少百姓。可如果大王拒绝了大羲的要求......”
    邹士凯的脸色猛的一变:“赵王之所以在边疆上杀人抓人,甚至不惜侵犯咱们大燕,就是因为不敢得罪大羲。大羲雷霆一怒,就能让赵国瞬间灭国。而咱们大燕若是拒绝了大羲的要求......”
    安争道:“大羲就会觉得伤了面子,而且也不仅仅是面子。一旦咱们大燕拒绝了大羲的要求,不出兵西域而大羲没有什么制裁的话,那么其他的国家当然也就都不会出兵西域了。大羲是不会答应的,所以报复很快就会到来。”
    邹士凯毕竟在军中多年,曾经是王开泰最得力的手下,对边疆上的事了如指掌,对赵国和燕国的关系也极为熟悉,安争还没说完他就反应过来:“所以,一旦咱们大燕拒绝了大羲的要求,那么大羲就会逼着咱们周边的各国对大燕施压......东边的幽国,东南的霸国,永国。南边的韩国,西南的赵国,再加上西边的涿国......”
    安争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所以,说两千里还是少了的。你那五万人的兵力,要分配在这么大的地方!”
    他的手指从西南边疆一直划到了西北边疆:“先下出手的不一定是赵国,或许是涿国,也可能是韩国......”
    安争深吸一口气:“总之,就算各国只是做做样子,但咱们也必须严防紧守。更何况,东疆,东南那边方知己大将军的压力会更大,虽然他手下有数十万大军,可面对的是幽国,永国,霸国三国,再加上一个时时刻刻等待着机会侵入中原的渤海国。”
    邹士凯的脸色越来越差:“与其如此,还不如答应了大羲的要求。”
    安争道:“大王是不会答应的。”
    安争抬起头:“我也不会答应......表面上看起来还不如敷衍大羲出兵西域。可真的要对西域开战,只一年,我大燕的百姓就会饿死一半!咱们有西疆,西北,北疆有燕山沧蛮山是天堑,只要西南和东疆守住了,百姓最起码能活着。”
    安争刚要继续解释,外面有士兵急匆匆的跑进来:“国公爷,出大事了!”
    那士兵的脸色惨白,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怒和恐惧,如此的复杂。
    第三百六十七章 没有一寸土地容得下你
    杜瘦瘦已经接替匡威带着八百名精锐边军士兵出琉璃城巡逻,安争听到那士兵的报告之后就迅速赶往屯田之地。那里现在安置了差不多四五千赵国过来的流民,之前有一百五十名士兵在那守着。这四五千百姓的吃喝,都是燕国边军提供的。
    等安争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快要被控制下来了。
    安争脸色铁青的走到营地外面,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
    本来应该轮换休息的匡威比安争到的还要早一些,他是带着一百五十名增补过来的边军过来看看,然后就想着随便找个地方睡一觉。也正是他带着这一百五十名边军,才没让时态进一步发展。
    “怎么回事?”
    安争一边走一边问。
    满脸是血的匡威快步跟在安争后面,嗓音沙哑:“这些赵国的流民,也不知道今天忽然怎么了,突然袭击了咱们的边军士兵,抢夺兵器。属下本来是带着增补的士兵过来的,结果到的时候咱们原本留守的一百五十名士兵已经全都被杀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匡威虎目含泪:“属下就不明白了,咱们给他们安置,给他们粮食,还分给他们地,提供种子,他们为什么还要杀人!”
    邹士凯带来的五千精锐全部出动,已经将屯田的地方围住,但是至少一千多流民已经逃走了,还剩下的正在和士兵对峙。
    安争大步走到最前面,看着那些手里拿着锄头镰刀的流民。他的眼神扫过那些人,那些人开始后撤。
    “为什么?”
    安争大声问了一句:“我给了你们一切你们想要的,你们为什么要杀人!”
    人群之中,一个男人高喊:“我们是赵人!凭什么受你们燕人的管制?!你们给的粮食根本不够吃,而且你们分给我们的都是荒地!”
    另外一个人也跟着喊:“我们要足够的衣服,要足够的粮食,要吃肉!”
    “凭什么不给我们吃肉!还派人监管我们?!口口声声说什么你们负责我们的生活,可为什么限制我们的自由?!我们要去方固城,我们要见燕王!”
    一个女人指着安争声音尖锐的喊着:“你是谁?你没资格和我们交谈。燕赵两国是盟友,我们来就是客人。你们燕人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给我们住这么破的帐篷,没有足够的粮食,你们就是想饿死我们!”
    安争的眼神越发的寒冷下来,一句话都没有和那些流民说。
    他转身就走,到了高坡上站住:“把所有身上带血的人都给我揪出来。”
    一群如狼似虎的精锐士兵们冲进人群里开始抓人,而那些手持着锄头和镰刀的流民开始反抗。
    “抓不出来就杀!”
    安争喊了一声。
    一开始还不敢随便动手却憋着一股火的士兵们立刻就放开了手脚,这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边军士兵,根本不是那些流民可以抵挡的。只不过短短几分钟而已,最前面反抗的流民就被砍翻了一层。
    后面的人开始逃走,四周围着的弓箭手开始警告式的放箭,那些流民不得不停了下来。士兵们冲进去,将身上带血的人全都揪了出来。
    大概六七百人被士兵们揪到了高坡下面,一人一脚踹着跪了下来。
    安争走到最前面那个人男人面前问:“你刚才问,为什么不给你们足够的粮食?你们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大燕边军士兵节省下来的,你们吃一口,他们就少吃一口!我问你,刚才你是不是杀人了?”  那男人吓得脸色发白:“我......那是逼不得已。”
    “杀!”
    安争一声令下。
    一个边军士兵抽刀,落刀,噗的一声将人头斩落。
    安争走到第二个人面前:“你刚才说,给你们的都是荒地?那我来问问你,你身为赵国人,你们赵国是怎么对待你们的,是给了你们住的地方,还是给了你们粮食?给你们荒地,是出于对你们的同情。给你们锄头和镰刀,是为了让你们能开垦荒地种下粮食,明年就衣食无忧。可是现在你们用我给的锄头和镰刀杀我的人,你们心里难道不觉得有愧?!”
    那人低着头:“我们......”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安争:“我们要自由!”
    “杀!”
    安争又是一声令下。
    噗,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安争冷冷的说道:“要自由?要自由回你们的赵国去要。同情你们而已,你们还以为是我们求着你们来的?赵军在杀你们抓你们,而我们燕国人在救你们。就算是养一条狗,给它吃的喝的,也知道感恩!”
    不等下一个人说什么,安争厉声喊道:“杀!”
    噗!
    第三颗人头落地。
    之前叫喊的最凶的那个女人,开始往后缩,揪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往前推。安争走到那个女人面前,低头看着她:“你刚才说要去方固城,要见燕王?我问你,如果你见到了燕王你说什么?说你杀了燕国的军人,而且还是从赵军刀枪之下救了你们的恩人,你觉得燕王会给你什么?”
    那女人躲闪着安争的目光,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我......我是个女人,我哪里有什么主见,都是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你要怪,干嘛怪我呢,是他们说的......我们女人,只能是按照男人的意思办事。”
    安争看了看她衣服上的血:“你身上的血是我手下士兵的,我想......就在你进来的那天,我的士兵们还亲手递给你们食物,递给你们农具,而你呢?”
    那女人一个劲儿的往后躲:“我是个女人......你和女人计较什么。我做错了,下次改还不行吗?”
    “你没有下次。”
    安争转身不看她:“杀!”
    两个甲士挤进人群里,将那个女人从里面揪出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抓着那女人的胳膊往下一按,上来一个士兵抽到就要砍。那女人疯狂的挣扎着:“我是个女人!你居然连女人都杀!你就是恶魔,你是刽子手!”
    安争:“对于任何作恶的人来说,我都是刽子手。”
    噗!
    一刀落下,那女人身首异处。
    安争转过来,看着尸体说道:“女人和男人,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你是女人,所以就可以得到更多的宽容?是,很多人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做的。但是在这样的时候,你得不到任何宽容。”
    安争走回高坡上,看着那些跪在那的流民:“如果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还会杀人吗?”
    所有人都不住的磕头:“大人,您饶了我们吧。我们也不是想要杀人的,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就疯了,求求您给一次机会,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谢谢大人给我们吃的喝的,给我们粮食,我们知错了。”
    “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这不是因为家园没了,所以犯了糊涂吗。您体谅一下,要是您的家没了,妻离子散,您的心情也不好对不对。这次我们都知道错了,再也不会犯错了。”
    “是啊是啊,您体谅一下。我们已经够可怜的了,您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大人,我们会好好种田,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安争看着那些人,缓缓的舒出一口气:“报答我?下辈子吧,你们没有下次了,我也没打算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只是想看看你们的嘴脸,能丑恶到什么地步。”
    “弓箭手!”
    安争喊了一声:“全部格杀!”
    围成一圈的弓箭手互相看了看,也不知道是谁先射出去第一箭,紧跟着就是密密麻麻的羽箭射了出去。一圈弓箭手围着那六七百个身上带血的流民射,那些人开始疯狂的逃窜,但要么被射死,要么被四周围堵的人砍死。
    十几分钟之后,六七百人全部被杀。
    剩下的几千人,全都跪在那,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六七百人的尸体就那么躺在那,血腥味冲进了买一个流民的鼻子里。他们吓得面无血色,跪在那不住的颤抖着。这个场面,将会成为他们余生的噩梦。如果......他们还有余生的话。
    “给你们剩下的人活命的机会。”
    安争大声说道:“看看你们身边的人,谁还是杀了人的。如果有,你们指认出来,我就不杀你们。”
    他的声音才刚一落下,就有人揪着身边跪着的人站起来:“大人,他杀人了!我看到他杀人了!”
    那人一把将抓着自己的推开,转身就往外跑:“我不是想杀人的,他们杀了我才跟着动手的,我只是打了他,没想到会打死的。那么多人围着打,我只是踹了几脚而已啊!”
    几个士兵冲上去,将那个人三拳两脚打翻,然后拖死狗一样从人群里拖出来。那个人疯狂的挣扎着,被人在脑袋上狠狠给了几下身子就软了。
    “继续。”
    安争道:“肯定还有,仔细看看你们身边的人,谁举报,我不杀。”
    很快,又有几十个人被指认出来,然后被边军士兵拉出来。那些流民吓得全都低着头,几乎所有人都在颤抖着,牙齿都在剧烈的碰撞着,好像掉进了冰窟里一样。
    大将军邹士凯看着安争,眼神里都是惧意。他没有想到安争的处置会这么果断这么狠,毕竟那些人并不是赵军士兵。
    “杀了。”
    安争一声令下,被揪出来的那几十个人也全都被砍了脑袋。血顺着荒凉的土地流,然后渗透进泥土里。死的人太多了,很快这一片大地都被染成了红色。和不远处那被整理出来的边军士兵们,形成了一副令人震撼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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