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战率部赶来,必然是想吃掉克烈部和拓跋部的这支先头部队,给这两部一个下马威,才能争取更多的时间全力挖掘地宫,只是蒙战未必能够如愿。但不管怎么说,老朽我都建议铁崖部族的精兵,尽量依尧山的地形,在外围机动,坐守坚城防垒的活儿,就让蒙兀族的蛮兵他们去做。一旦尧山西麓的防线守不住,铁崖部族的战兵还有机会脱离战场,保存住部族重新崛起的火种……”
    “……”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铁鲲直感到陈海昏花的老眼中似乎蕴藏着他看不透的神秘力量,让久经杀伐战阵的他都不能长久直视,慢慢的败下阵来。
    “铁爷您好好想想吧,小老儿身子骨熬不住夜,先告退休息去了!”陈海说完也不施礼,就告辞而去。
    铁鲲死死地盯着出门而去的陈海,他心里也认可陈海的判断,只是他率麾下两千狼骑请求在外游机作战容易,但铁崖部还有三四万族人就将随蒙兀部一起迁到尧山西麓,能找什么理由脱离出来?在强敌环绕之下,又如何安然突围?
    一夜胡思乱想,铁鲲到夜很深的时候才睡着,睡梦中,他们围绕着地宫建起了强大的防御,可惜还是不敌克烈汗国何拓跋部族的数十万精锐,看着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精锐以及手无寸铁的族人,一个个无力的倒在血泊中,自己却始终动都不能动,焦急之下,惊醒了过来。
    铁鲲走出大帐,天光已经大亮,整个营地都已经收拾干净,只有他的帐篷还在,便吩咐人将帐篷收了,他急忙去找陈海。
    铁鲲还没有走出几步,伴随着悠扬的号角声,大地微微震颤起来,原来是蒙战已经率领着蒙兀族最精锐的两万战兵已经赶过来汇合了……
    第414章 风起
    微风起,薄云扬。
    蒙兀部两万精锐,连夜沿着尧山南麓的山脚,往东行军,只是那浓浓的肃杀气息,和春天的万物生发略有违和。
    一路上虽然有魔鹫高高飞入云宵,在万丈高空盯着方圆百里的一草一木,还有妖瞳族人坐在青铜战车里,差不多能将一只蝼蚁混入队列的细微气息都分辨出来,但蒙战还是不厌其烦的派出更多的斥侯,反复的确认克烈部和拓跋部两支前锋联军的方位以及跟他们的距离。
    蒙兀族总共就剩下不到五万战兵,已经承受不起大的伤亡,诸事由不得蒙战不小心应对。
    大军停在银石滩与尧山南麓的一座低岭前休整,蒙战带着赶过来汇合的铁鲲等将,在数百扈骑的簇拥下,驰入昨天血战的银石滩战场,想到实地看一看昨天血战后留下来的迹象。
    昨天因为惧怕蒙战率蒙兀部战兵来援,拓跋颜、左鹫匆匆退去后,都没有人派兵马再回来收拾战场。
    没想到,经过了一夜的搁置,数以十万计、体型肥得像狐狍的魔鸦,嗅着死亡的味道,纷纷赶来享受饕餮的盛宴,仅一夜的时间,此时大部分战死后被扒去衣甲的克烈部士兵尸体,都已经变成了累累白骨,使得银石滩西岸的战场,仿佛白骨地狱。
    蒙战、铁鲲等数百人策骑过来,魔鸦蓬然飞起,像乌云一样,往远处飘去。
    也有一些晚来的魔鸦,不甘心白跑一趟,还在白骨丛中踱着步子,仔细的啄下骨头缝中的残肉,也不畏惧蒙战、铁鲲等人过来。
    “铁鲲,你再将昨日一战,仔细道来。”蒙战抱着双手,蹙眉看着银石滩西岸一片狼籍的战场,侧着身子跟铁鲲说道。
    蒙战身后的诸多蛮将,刚才汇合时听铁鲲叙述昨日血战的情形,还以为铁鲲虚夸战绩,心里有诸多不屑,也没有认真的去听,这时候看到眼前这一幕,才意识到铁崖部被人族掳当奴的宗子,确实不那么简单。
    铁鲲无奈的比划着重新把一战细节娓娓道来,这次又由于蒙战问得详细,他从早初追逐战的骚扰、诱敌,到过河、半渡而击,时间点的掌控,兵力的侧重等等,都不厌其烦的再次复述出来。
    蒙战不时插进来的细节问题,也都是直中要害,让铁鲲心下也十分佩服这个在瀚海纵横百年的老将,确实有不简单的地方。
    等铁鲲将整场战斗再次复述过一遍,蒙战和几个将领都忍不住赞叹起来,铁崖部昨日一战,绝非侥幸,而是实实在在,以高超的指挥技巧,斩获一场令人振奋的大捷。
    在瀚海沿岸的草原,一马平川,没有大的地形上的阻障,就很难有计谋施展的余地,诸敌对部族通常都是直截了当的杀来杀去,诸部族都喜欢以绝对的强势去碾压弱小的敌人,弱小者要么降、要么逃,偶尔有偷袭或攻敌必救这样的小手段,但从来都不是草原上部族间战事的主流。
    又由于草原极为辽阔,以骑兵为主的诸部族战兵,更擅长长距离、快速的运动、穿插作战,在局面战场对战阵的应用,就显得直接、粗暴,没有那么多的技巧讲究,但铁鲲在银石滩一役里所表现出来的指挥技巧和对局部战场的掌控力,俨然是给众人打开了踏入新世界的大门。
    ……
    拓跋部与克烈部联合起来的前锋,虽然在银石滩丢盔弃甲,死伤超过两千人,但也没有就此撤走,蒙战暂时没有急于推进的意思,就在银石滩的西岸扎下大营。
    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星星点点的篝火连成一片,映亮了草原,与天空中的群星相映成趣。
    整个大营中偶有笑闹声传来,却又马上收住,一切都是那么的井井有条,蒙战治军之严,可见一斑。
    蒙战是个实用主义者,他的中军大帐中并没有什么装饰,诸将在大帐里,都是就着兽皮席地而坐,听蒙战安排明日一战的细节。
    “明日若能以雷霆之势,横扫克烈部和拓跋部的前锋战兵,两部的后续援兵必然会谨慎又谨慎的推进;现在地宫挖掘已经到了一个关键点,不容有失,所以还望众将努力,先把敌军打得胆丧心寒,这也会为汗国援军的到来,争取更多的时间。”蒙战狠狠地锤了一下长案,结束了发言。
    看着纷纷应和的众将,蒙战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他表面说得无比斩钉截铁、慷慨激昂,但他心中却一点都不踏实,越来越多迹象表明,汗王探索地宫遗迹时,受创不轻,而即便汗王穆豪没有受创,穆苛这老贼此行主持黑石城的大局,他对蒙兀部也绝不会有什么好的居心。
    要是他们能成功从尧山地底的上古遗迹里挖出传世大阵,穆苛不想传世大阵落入克烈部、拓跋部等敌族手里,或许还会派兵来援,但要是地宫挖掘迟迟没有进展,蒙兀族数百年的延续,可能也就到头了。
    因为穆苛的援兵很有可能会等到克烈部、拓跋部的结盟因为争夺上古遗迹而分裂后,才会出现。
    铁鲲看蒙战说着振奋人心的话,但眉头始终是紧锁着的,知道蒙战对前程并不乐观,他心里的阴影也变得更深。
    议过事后,铁鲲走出大帐,看到陈海、姚文瑾作为他的随扈,正站在大帐外抬头看着廖阔的星空,当时没有说什么,等回到两千狼骑的驻营,才让陈海随他到帐蓬里说话。
    “刚才在大帐里议事,左都将的计划,曹公在大帐外也应该有听见——不知曹公可有何教我?”铁鲲这次请陈海坐到他跟前来,倾着身子请教道。
    听着称呼都变了,陈海心中嘿然一笑,说道:
    “蒙战如果有决心不惜伤亡的去吃掉敌军前锋,今天就应该一鼓作气渡过银石滩,趁夜猛攻敌军的大营,不给敌军喘息、加固防线的机会,只可惜蒙战的决心,太不坚定了——铁爷连夜问策,相信也是感受到这点了吧……”
    “……”铁鲲轻叹一声,说道,“蒙兀部在潼口损失太惨重,已经承受不起更大的损失了。”
    “敌将也将蒙战的底牌看穿了,这战是没有办法打了……”陈海耸肩一笑,主将没有铁一样的意志,犹豫不决,他对明天一战,即便是蒙兀部的兵力略占优势,但也是完全不看好了,说道。
    “怎么说?”
    “之前克烈部、拓跋部两族前锋联盟,虽然有很多失误的地方,但也没有露出太大的破绽,特别昨天在我部已经连番血战、人困马乏之时,拓跋颜率兵来援,都没有试图过河来吃掉我们,这说明拓跋颜用兵也相稳健,但这么一个稳健型将领,面对蒙兀部的优势兵力,却没有想着暂时往草原深处回撤,而是在银石滩东岸扎营,不就是吃定蒙战不敢打硬仗吗?”
    铁鲲苦笑一下,也意识到明天一战,真是没有办法打了。
    陈海继续说道:“明日一战,没法打,进攻稍稍遇挫,蒙战就有可能选择后退,但明日也不用担心会遇大败,真正让人头痛的,还是蒙战底牌被彻底看穿之后的战事要怎么打。蒙战没有打野战的决心,最大的可能还是会退到尧山西麓,依托地宫旁新构筑的城池、防垒严防死守,毕竟,汗王随时有可能从祖地中返回黑石城重执大权,而能从地宫挖出上古遗宝,左王也不可能任上古遗宝落入敌族手里,但铁崖部族一定要跟着蒙兀族,去赌这两点一定会实现吗?”
    “依曹公所见,铁崖部如何是好?”铁鲲问道。
    “不管多少敌援过来,蒙兀部所有战力都完全收缩回尧山西麓,都不是上策,再差,也在尧山南麓再筑一道防线,牵制敌军的侧翼,使其不能尽全力进攻尧山西麓……铁崖部应该将这个差事争取下来。”
    “克烈部、拓跋部后续援兵可能有将近十万之巨,铁崖部两千战骑孤悬在外,又能有什么作为?毕竟银石滩一战,可一不可再。”铁鲲叹了一口气,说道。
    陈海洒然一笑道:“蒙战守西麓、铁爷守南麓,两军可以通过尧山中间的谷道相互连通,不算是孤悬在外。铁崖部的战兵是少,据险以守,已经占了地形,此外,族人及奴隶,都能武装起来,抵挡敌蛮的强攻,谁说只有两千战骑可用?”
    “武装奴隶?”铁鲲眼睛一亮,但随后又犹豫起来。
    铁崖部三万族人,扣除老弱妇孺后,成年男丁全部派到战场上武装起来,也就一万兵力可用,但此时在尧山西麓的人族奴隶,数量可就多了,只是将这些奴隶武装起来,在防守过程中反噬铁崖部怎么办?
    第415章 虎头蛇尾
    斜月西沉,金乌乍起。
    天才蒙蒙亮,银石滩西岸沉寂了一夜的大营动了起来,蒙兀族两万精锐迅速而略显杂乱的集结,踏着沾满露珠的草丛,渡过银石滩,往杀戮的战场开赴。
    铁鲲率铁崖部两千狼骑,作为前锋,在天亮之前就最先渡过银石滩,往敌军大营逼近过去。
    此时距离敌营还远,铁鲲骑着雪狼,位于狼骑队列的东侧缓缓前行,目光深沉而凝重的注视着行军时队伍拉开三四里长的铁崖部最精锐这两千战兵,不要说蒙战会犹豫不决,在银石滩一役之前,他对将铁崖部这两千精锐投入一场攻坚战,也充满着犹豫。
    这两千精锐,寄托着部族太多的东西,要是受到什么难以挽回的损失,意味着铁崖部未来数十年,都只会沦落为最末等的小族,会遭受其他的部族无尽的压榨。
    铁鲲心想思考着陈海昨夜所说的一切,真的可以将奴隶都武装起来,补充铁崖部战力的不足吗?
    他不得不承认,陈海的这个建议很有诱惑性,就目前来看,铁崖部就算是将壮年男丁都武装起来,顶天也就只能凑出一万一二的战兵出来,还将严重影响到铁崖部的生产,但他向蒙战、穆图建议——假设蒙战、穆图接受他的建议——他就可以立即武装出两到三万的仆从步卒出来,蒙兀部在尧山西麓,也能武装规模更多的仆从步卒。
    倘若左胜王穆苛真的心怀叵测,黑石城的援兵迟迟不至,征调到尧山的十数万人族奴隶,将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陈海并不在意铁鲲会不会采纳他的建议,有时候形势到了那一步,由不得铁鲲不做那样的决定,但要是铁鲲能早些想透,他们却是能争取更多的时间,至少可能在克烈部、拓跋部的援军大规模开拔过来之前,他们就可以直接将大量的苦奴以及一部分牧群,调到南麓来,甚至现在就已经可以在尧山西、南麓之间,修筑出一条简易山道出来。
    一旦大规模的敌援从后面蜂拥而来,将尧山外围的通道都封堵住,很多事情就会变得困难重重。
    很快,敌军的游骑斥侯,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陈海、姚文瑾随铁鲲策骑站到一座草坡上,还能眺到三四十里外敌寨的情形。
    前后就三四天的时候,背依一道矮岭的敌寨就已经建得颇有规模,附近一座树林被砍伐一空,树木并排插入泥土里,形成一道简易护墙,敌营的四角,都有用木头搭建出、高达三四十米的望楼,可能将方圆数十里的一草一木尽收眼底……
    虽然说妖蛮不擅长修造城寨,也不擅长城寨的攻击与防御,但眼前的敌营却可以说得上中规中矩,营寨外围还放置很多拒马一类的障碍物。
    不过敌军也没有指望这么一座简陋的营寨真能发挥什么作用,两万兵马这时候也是出营布阵,等着蒙兀族的战兵开拔过来,进行决战。
    大草原上的战争还真是无趣,陈海百无聊赖的想着,只是在无险可守、无城可据的大草原上,大家又都习惯狼群战术,便是他,除了寄望将卒能受到更有素、更严厉的训练、能装备更精良的兵甲、战械,将卒进入战场能有更旺盛的斗志,也没有更多的办法可施。
    这时候蒙战也率蒙兀族的战兵进入战场,彼此都能看到对方飘扬的旌旗,乌角吹响,各个部族也都按照战斗序列迅速展开;铁崖部两千狼骑没有重甲,这时候作为快速机动兵力安排在左翼。
    “铁爷,你有看出敌军布阵的蹊跷吗?”陈海骑着獒狼,跟随在铁鲲的侧后,小声的问道。
    克烈部、拓跋部两军还是分两处布阵,形成左右两路,每一路又分中军以及左右两翼,一切都是那么的中规中矩,但是很不明显的,敌军的布阵占据一座缓坡的上方,而他们要去进攻敌军,只能从下往上仰攻敌军。
    坡度不是很明显,但作为沙场上的老将,也都清楚,哪个是极小的坡度,对冲攻的时候,都能增加对方的冲击力,而己方除了速度会受到压制下,体力也会额外消耗很多。
    此消彼长,双方兵马的战力相当,这一个很小的差别,就可能导致截然不同的战局。
    只是这次是他们率军过来,要着以最快的速度将克烈部、拓跋部的兵马驱赶出去,不给他们有机会等到援军过来,实际上是放弃了战场的选择权。
    “拓跋颜这狗贼!”铁鲲恨恨的啐骂道。
    这时候,蒙战所在的中军方向,吹角声响起,传递军令的哨骑,在诸阵中之间快速传授,挥舞着军令战旗,很快就看到中军前列的一个千人方阵,这时候缓缓的往前方逼去。
    蒙战并不急于动用两翼的精锐战骑,而是令更多的战兵下步集结成更密集、更稳固的步兵方阵,往敌阵推进;这时候敌军也没有急于将所有兵马都押上来决战的意思,同样派出一个千人方阵,进入两军之间的战场。
    铁崖部族因为已经连战了数日,即便作为骑兵安排左翼,也是左翼的第二梯队,短时间内还没有进入战场参战的机会。
    两个千人方阵接触上,很快就厮杀到一起,大地震颤起来,一道道光华纵横交错,战斧、铁矛挥舞着、箭矢就像是蝗群一样在头顶飞舞,新鲜的血液从强壮的身躯里流淌出来,在脚下的草地里汇聚,将草地踩踏的面目全非。
    很快拓跋部的千人方阵就支撑不住,有崩溃的迹象,但由于敌军这时候有两队骑兵快速从两翼驰出,蒙兀部的战兵也没有办法继续往前推进扩大战果,听到号角声,也是往后集结缓缓退出战场。
    第一场接触战,就这样结束,双方在两军之间的战场上,丢失下一两百具尸体,谁都没能占到更多的便宜。
    午后接下来的几场接触战,都以这样的方式开始、结束,无论是蒙战,还是敌蛮拓跋颜都无意将手里的兵马一次性都押上来一次了结,整个战事就显得无比沉闷,除了各丢下七八百具尸体外,并没有分出胜负来。
    很显然这么比拼消耗下去,在双方损失过半之前,也分不出一个胜负来。
    陈海站在铁鲲身边,能清晰看到两三里外的蒙战面沉如水。
    陈海能猜到蒙战的心思,蒙战率部进入战场之后,如此开局,是希望敌蛮能先沉不住气,举兵往他们的战阵全力冲击过来,这次他们就能在中军集结更密集的阵型,去消耗、疲惫敌军,然而利用两翼的精锐骑兵打反击,以获得最终的胜利,但令蒙战想不到的事情,敌蛮比他期待的更有耐心。
    这么对峙下去,天色很快就会黑下来,拓跋部、克烈部的营寨就在一旁,而蒙兀战则要退后数十里外重新扎营,一天的战事,要是就这样草草收场,形势上会变得更被动,对于蒙兀族的军心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蒙战显然又不敢将所有的兵力都压上去,趁着暮色将至进行一场决战。
    真是一场无聊之极的战事啊!
    陈海都忍不住要打哈吹起来,压着声音跟铁鲲说道:“铁爷,左都将此时想撤,又怕撤军时,敌蛮趁势杀来;而左都将此时不撤,等到天黑,想撤更没有可能,到时候两军陷入混乱之中,想必更是左都将不愿意看到——铁爷,铁崖部狼骑此时应该进攻敌寨,给双方一个撤离战场的机会,也能早些结束掉今天的战事……”
    ……
    蒙战也怕拖到天黑,两军还没有拉开距离,那时候一旦引发大混乱,谁胜谁负只能看天意了,只可惜蒙兀部此时没有资格去赌这个天意。
    蒙战这时候传令下去,有意让左右两翼的骑阵往前推进,以便中军结成的步卒方阵能缓缓脱离战场,这时候左翼一路狼骑,却没有照计划行事,而是直接绕开正面的战场,往左前方的敌军营寨冲去。
    蒙战站在高处,一眼就看出是铁崖部的兵马擅自行动,怒吼道:“铁鲲,你这小儿意欲何为?”蒙战刚要派出身边一员蛮将,去截住铁崖部的兵马,要他们照计划行事,就见远远两名狼骑从铁鲲身边,往这边驰过来。
    蒙战脸色阴沉的盯住铁鲲收为扈卫的两名人族奴隶,问道:“铁鲲想干什么?”
    “我家将军,认为此时敌军唯一的优势,就是结阵于营寨之旁,我们只要毁去其营寨,就能动摇他们的军心。他们倘若不敢与我们决战,必然也会同时选择后撤。这样双方同时往后撤出战场,就不用担心我军后撤时,敌军会趁我军阵势散乱而强袭过来,”陈海驼着背,跟蒙战解释道,“而哪怕是逼迫敌军分兵去救营寨,也会消弱正面的敌军,确保他们没有能力威胁到我军的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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