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同、陈青、苏紫菱还不知道这些,自然觉得一切都不可思议。
    陈海坐在一截断木前包扎伤口,身上衣甲已经破烂不堪,身上不知道又添了多少伤口,包扎得跟僵尸似的,此前脸上在玉龙山诸战留下的伤疤好不容易消淡了,这时候又翻出十数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
    六十寇奴,剩不到一半,也多个个浑身染血,虽说此战守得惨烈,死伤可以说是极其惨重,但个个兴高采烈,浑不当生死是回事,看到陈青、苏紫菱容颜极美,也都肆无忌惮的看过来。
    看到赵如晦他们过来,陈海说道:“赵师伯,我是站不起来给你老行礼了,你们过来就好,南城楼就归你们来接防,”又指向身后丁爽等十数池山县地方武备的武官,说道,“他们昨夜就投诚于我,也为此战立下不可或缺的大功、奇功,此时皆是我的扈从,还请赵师伯放心任用……”
    “好!”赵如晦见陈海竟然能提前收服地方武官,相信也是能顺利斩获大捷奇功的关键所在,自然不会亏待丁爽这些人。
    他再看陈海他们身后的城墙藏兵洞里,还有不少妇孺正惊恐往外探看,看这些妇孺衣裳不凡,便猜到陈海可能是用这些妇孺扣押下来当人质,才逼使丁爽等池山县武官降他。
    兵家相争,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赵如晦心里只会为陈海敢用奇计暗中赞叹,却不计究其他有的没的,心里只是可惜陈海出身宗阀,不是寒门子弟,不然寒门一系在太微宗及武威军或还有崛起的机会!
    周钧、吴蒙、沈坤、赵山等人皆受重创,这时候也精气真元耗尽,特别是支撑他们死战到底的意志散了,也就只能坐在给赵如晦他们致礼。
    第100章 董侯
    看到周钧、沈坤他们都没有致命伤,陈海跟血人似的,但精气神并没有震掉,赵如晦暗松了一口气,但这一刻看到他们这样,也是无言,骂道:
    “你们这些混账家伙,竟然真敢火中取栗!”
    他从怀里掏出两瓶疗伤灵药扔过去,接下来就让丁爽等伤势不怎样严重的投诚武官,陪他登上城楼安排防务,预防鹤川岭方向会有援兵突袭这边。
    看到武威军有更高层的将领出来,也听从陈海的建议接纳他们,甚至还直接不加怀疑的任用他们,丁爽等人这时候也算是安下心来,开始分头召集逃散的民勇,恢复城里的秩序,监管那些投降的溃兵跟南逃宗族。
    城里没那么混乱了,兵甲也收缴差不多了,很快张怀玉、厉向海也在数十扈卫的簇拥下,赶到南城楼里视看。
    他们一路是没有遇到什么有力的阻拦,也几乎是兵不血刃就拿下池山城,但见南城楼上下尽染血迹,以及满地的残箭断刃、堆积成山的死尸,实不难想象陈海他们仅靠这点人手,竟然死守南城门一天,是何等的凶险、是何等的惨烈。
    “好好!此战你们皆是首功!”
    陈烈竟有这样的外甥,张怀玉心里自然是忌恨得很,但表面还得大加赞赏,不然他又能怎样?
    这一战,对陈烈在东翼兵马的威望加成太恐怖了!谁能想到陈烈竟有如此妖孽、敢用奇谋、能立奇功的嫡亲外甥?
    而这么一个嫡亲外甥,外界都视为废物,也唯有陈烈养之、用之,甚至力排众议,将他录入陈氏宗谱,收为“嫡子”,看上去此战与陈烈本人无关,但又体现出陈烈用人之明,这才是身为主帅最主要的素养。
    张怀玉心里苦涩,接下来又派出数队精骑,从疏通过的南城门杀出,寻歼从两翼山岭往南逃窜的溃兵,尽可能扩大战果。
    ……
    这一刻,作为南征大军的前锋主帅,秦穆侯、玉龙大营都护将军董寿亲率三千道衙兵精骑,杀溃一小股逃兵,出现在池山县西北角的牯牛岗。
    数头灵禽在午后就侦察到池山县有大股的溃兵、南逃宗族滞留,董寿率三千道衙兵精锐,这一刻进入牯牛岗,就是准备直接奔袭池山城。
    考虑到鹤翔军有可能从鹤川岭派出最精锐的小股战力,突袭他们追亡杀溃后的前锋兵马,以挽回鹤翔军在北部防线崩溃后的低沉士气,除了身为玉龙大营都护将军、道丹境强者董寿亲率三千道衙兵精骑最先杀出来,董宁等两百多上七峰内门弟子、主事也随这支可以说是武威军最为精锐的骑营出动,确保这支三千人的战力,是武威军最锋锐、最坚硬的枪头,而其他兵马则主要在北面两三百里纵深范围内剿杀溃兵,占领城寨。
    这时候有一小队骑兵驰出池山城,打马往这边驰来,挥动玉龙大营特有的传令旗。
    十数骑士纵马狂奔,还大声喊叫表明身份:“玉龙大营东翼暂编序列骑营、帐前巡哨校尉厉玉麟传檄通报,我部已夺下池山城,俘获溃兵及南逃宗族子弟一万五千余众,请都护将军董侯检阅!”
    董寿跨下坐骑是一头黑狡兽,看见这十数骑从池山城方向驰出,竟然是过来通报战果的,都是一愣,问左右诸将:“陈烈那混球,什么时候派出兵马跑到我们前面去了?”
    董宁正骑着一头青角兽,跟随在父亲董寿身边,想到陈海那家伙就是玉龙大营都护副使、昭阳亭侯陈烈的外甥,而且陈海在两个月前就突然出山历练,听说也是编入玉龙大营东翼兵马序列,就不知道他在不在池山城里。
    因为怕别人拿陈年旧事取笑,董宁在父亲及家人面前,从来都不提在栖云岭受“欺负”的事情,但这时候她心里也好奇,不知道陈海这两个月有没有成功开辟灵海秘宫,不知道再次相遇,他会不会说出当初在藏经阁一剑斩碎六甲秘盾的秘密。
    这时候两翼分出十数精骑,将来人截住,验看过印信之后,才将一人带到他们跟前。
    董宁认出那人是同为上七峰内门弟子的厉玉麟,此时也恰是在玉龙大营东翼任职。
    “我认得你,你是厉向海的侄子,”董寿绕有兴趣的看着厉玉麟,玉龙大营十数万精锐,只有二十多位踏入明窍境的将领,董寿对厉向海自然是早就熟悉的,也认得厉玉麟是厉氏年轻一代的杰出子弟,俯身问道,“我与大都护将军府都传令陈烈率兵掩护侧翼,并没有追敌杀溃的任务,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厉玉麟说道:“回禀董侯,东翼兵马严谨大都护将军令旨,严守侧翼,但防止敌军突袭,都护副使与诸将商议,特地组建骑营扩大对侧翼的侦察范围,最终在池山城寻歼敌溃主力。”
    董寿不相信厉玉麟的说辞,心里寻思,陈烈率东翼主力三万精锐还在盐川府城以北守着不动,东翼的侦察骑营,就能巡哨到南面五百里外来?
    而为何又会有如此之规模的溃兵、南逃宗族滞留池山城,以致被陈烈派骑营成功俘获?
    董寿及诸将都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打赢了胜仗什么都好说,总不能怪陈烈将侦察骑营派出太远,抢在他们前面俘获了上万降溃吧?
    ……
    前期武威军也只打算推进到池山城一线或稍南一些的山地,暂时还无意冒险对两三百里外、鹤翔军经营达两三百年的鹤川岭一线直接发动攻势。
    既然东翼兵马的游哨骑营已经占领池山城,而后续的步卒主力往南推进到这里,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董寿也就决定先率部进入池山城,他心里也很好奇,东翼游哨骑营绕到他们前面占领池山城是很容易,但又怎么就能如此精准将一万四五千的降溃都俘获过来。
    要知道在攻破盐川府城之后,他亲率最为精锐的三千道衙兵,一天一夜追杀降溃,毙杀加降俘,也就一万人稍多一些!
    董寿都怀疑是不是厉玉麟等将虚报战功。
    这事也正常,身居高位者不能太苛求,而事后大营还要派人下来进行清点、校核,不会下面上报多少战绩,大营就全盘接纳。
    这时候池山城里,逃难的普通民众已经梳理过一遍,都驱赶到西城暂时监押下来,待做进一步的梳理后就遣返归乡;而溃兵逃将、南逃宗族的子弟、私扈等人,都是作为降俘重点集中关押在池北城的东北角,直接处于东翼游哨骑营精锐的监管之下。
    董寿在诸将的簇拥下登上北城楼,看着城下黑压压的人群,虽然兵甲都被收缴上来,但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老弱妇孺掺在里面混水摸鱼,便知道这边战功即便有些虚张,也极为有限。
    这一战,董氏并没有奢望能直接将鹤翔军彻底的击溃、歼灭,一是时间来不及,董氏在西面、北面都面临严重的威胁,不能长期在南面用兵。
    此外,不仅帝朝天枢院不会坐视不理,而鹤翔军南面的武藏军,也不会坐视武威军兼并盐川诸郡而按兵不动,此战最根本的目的,还是要尽可能削弱鹤翔军、增强武威军。
    这时候无论是有效歼灭鹤翔军的有生战力,还是俘获大量的战降,意义都极其重要,而后期意义更加显著。
    “好!好!”看到这一幕,董寿连声叫好,也不再去管东翼巡哨骑营南出五百里,对他与大都护将军府的命令是有些阳奉阴违了,将张怀玉、厉向海、赵如晦让到他跟前来,问道,“你们倒是好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立下这桩奇功,可不要糊弄说,是这些人脑子发昏,逃到池山城就忘了继续往南逃,坐等着你们来收俘!”
    “末将可不敢欺瞒董侯……”
    赵如晦虽然不是主将,但他资历最老,张怀玉也不想捏着鼻子去夸陈烈外甥的战功,就让赵如晦上前陈述池山城所发生的一切。
    说起来容易,陈海最初作为厉向海帐前的巡检哨官,在战前就已经奉令潜入敌境侦察敌情,大战爆发之后,敌军往玉龙山南麓派出大量的侦察骑兵,陈海无法返回大营,选择继续往池山一线深处寻找战机。之后,陈海率部伪装鹤翔军信使进入池山城,暗中控制丁爽等守城武官的家小以为人质,以守城侍援的名义,将大量南降的溃卒及宗族子弟都挡在池山城,直至张怀玉、厉向海、赵如晦率援兵赶到……
    整个过程说起来有些平淡,但董寿诸将都是能征善战的老将,自然不难猜想其中的险象还生,一个环节出差就是满盘皆输。
    听赵如晦说完,随董寿进入池山城的诸将都还觉得后怕,不要说陈海一个刚刚踏入辟灵境的低级武官了,就算是他们这些明窍境的强者,率领百余精锐,也不敢轻用这样的险计啊。
    大家都知道,敢用此策者,凭借并不是多高的修为,而是事后想想都后怕的惊天胆识跟控制局面的过人手腕。
    “陈烈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胆大到都敢吞天的子侄,我怎么不知道?”董寿拍手大笑问道。
    第101章 旧事
    不仅董寿好奇陈氏一族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就连随他进入池山城的诸将也颇为期待的看向赵如晦,他们却完全不知越城郡主董宁这一刻心里波澜狂涌。
    董宁心头浮现起那个总是蜷缩在藏经阁角落里阅读低级玄功经卷、而被其他弟子轻视的髯须汉子,就连她也不明白,陈海为何要在低级玄功上浪费时间,这时候却万万没想到东翼兵马能在池山城斩获万余降俘,竟是陈海用奇谋所致,心里这时候又越发肯定当初在藏经阁,陈海必是用计才斩破柴荣所施展的六甲秘盾。
    董宁心里真是好奇陈海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又担心他受伤重不重,心想以他的修为,在池山南楼守住一天,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受伤必定严重,又担心军中没有极品灵药,未必能及时陈海的伤势。
    她这时候就巴望着父亲召见陈海,赏赐灵药,莫要留下什么遗患才好。
    看到秦穆侯董寿如此兴高采烈,赵如晦也是替陈海高兴。
    除了关系彼此亲近外,陈海怎么说也是他主持黄龙渊道院培养出来的弟子,黄龙渊道院年轻一代就能有如此耀眼的谋将、勇将问世,他也与荣有焉。
    赵如晦就想派人将还在养伤的陈海他们喊过来,让他来拜见董侯,心想陈海他们能得董侯的赏识,日后无论是在太微宗还是武威军,都将有不可限量的前程。
    然而赵如晦都还没有来得及提及这茬,在一旁沉默半天的张怀玉突然插过话头,说道:“回禀董侯,这个陈海原本是陈都护的嫡亲外甥,是陈都护之妹嫁入姚氏所生之子,三年前犯下大罪被驱逐出族,到河西来投靠陈都护才列入陈氏宗谱的。”
    厉向海等人觉得奇怪,不知道张怀玉没事提这茬做什么?
    越是庞大、越是权高位重的宗族,内部越是复杂、充满阴谋算计,且不管陈海在姚氏到底犯下什么大罪,他入道院以来,所作所为还不足以将他以前的一切劣迹抹除?
    宗阀子弟,有几人少年时不纨绔、顽劣,而真正功成名就之后,谁又会拿旧事出来相互数落?
    董、姚两族曾有联姻之议的旧事,知道的人很少,但也不是什么绝秘。
    陈权看到董侯脸色微微一沉,想必是他听过张怀玉的话,已经想到这个陈海就是与其女越城郡主董宁有过婚约的姚氏之子,他心里微微一笑,只要董侯心里不喜欢,陈海立再大的战功,在武威军及太微宗都难出头。
    “哦,原来是这小子啊!”董寿的语气陡然就冷淡下来,眼光也是一凝,看城下被俘的大群降俘片晌,便转过话题说道,“池山城以北的南逃宗族,都集中看管在哪里,速速领我去见。这些人我们要看紧了,但也不能失了礼数……”
    赵如晦见董寿刚才明明有意见陈海这些立下大功的将卒,却在张怀玉的一番话后态度突然转冷,他虽然不知道那桩不再被人提起的婚约,但也知道必是哪里出了问题,也就不能再多说什么,就陪着董侯走下城楼,去探看被羁押起来的南逃宗族首领。
    武威军即便吞并玉龙山南麓的大地,也需要这些宗族治理地方,但之前需要获得这些宗族的效忠。故而安抚这些南逃宗族首领,也是极重要的一件事。
    看到秦穆侯董寿的反应与他预期的完全一致,张怀玉心里冷冷一笑,董侯再欣赏敢用奇谋、能立奇功的陈海,也绝不可能同意让越城郡主下嫁麾下声名狼籍的低级武官,他猜董侯不愿别人再提起那桩婚约,大概都不会愿意看到陈海站到他跟前吧!
    张怀玉有意无意的往越城郡主董宁那边瞥了一眼,暗自猜测越城郡主这时候大概更巴望陈海能从人间消失吧……
    董宁见张怀玉瞥眼看过来,她也是微微颔首以示礼,但她在张怀玉瞥来的瞬间心里则是一冷,她明白张怀玉故意提及陈海的出身,用心实是阴险,目的就是提醒父亲想起她与陈海之间那桩已经废弃的婚约。
    之前决定联姻时,董宁还很小,对这事也完全身不由己,她生在董氏,就有义务为董氏做出牺牲。而在陈海犯下大罪被姚氏驱逐后,姚氏那边也特意遣使过来谢罪,联姻也就暂时中止,这桩婚约就算废弃掉了。
    董宁心里也不可能愿意成为宗族联姻的牺牲品,自然也不愿意再提那桩婚约,但此时张怀玉竟然利用这桩婚约,肆无忌惮的打压陈海,她心底反倒有些替陈海不值了。
    她这时候再往同是陈族人的陈权看过去,见陈权脸上竟然有稍许的幸灾乐祸,心里也替陈海暗暗一叹,没想到陈海的处境比她所想象的要险恶,而父亲态度又是陡然冷淡下来,也是显得有些寡恩刻薄了。
    董宁心里虽然如此想,但明面上也不会表示什么,只是跟着父亲去看那些被俘的南逃宗族的首领,而在这时候,她才发现陈海所立之功,相对他的将职是何等耀眼了。
    不过接下来,张怀玉诸将似乎都揣摩透都护将军、秦穆侯董寿的心意,就不再去提陈海他们所立的奇功……
    ……
    池山城一战,陈海可以说是杀得酣畅淋漓,但除了多处负创、真元耗竭外,神魂意念及精神念力的消耗也是达到极限。
    不像明窍境以上的玄修强者,要用精神念力掌控天地元力,辟灵境武修弟子精神念力的消耗通常很难达到极限,但游哨骑营赶到池山城之前,陈海他们就是凭借胸臆间磅礴的战意在苦苦支撑。
    大局一定,南城楼有人接防,陈海精气神松懈下来,整个人就像是垮了过去,昏睡过去。这通常是明窍境以上的玄修强者,以精神念力掌握天地元力施展神通之后,才会有的现状,这也说明陈海他们坚守池山城南楼酣战是何等的艰苦。
    即便赵如晦及时给他们服用补气养元的灵药,陈海也是拖到第四天夜里才勉强能挣扎着盘膝坐起来,修炼真元。
    只是池山县不是灵气充裕的洞天福地,每天只能在阳气初发的初曦时分吐吸灵气,恢复真元。
    看着天际露出鱼肚白,天地间再无灵气可以吐纳,陈海内视灵海才恢复少许真元,暗感留在池山城,大概需要大半个月,他才有可能再次将灵海内的真元蓄满。
    燕州是强者为尊的世界,宗门玄修拥有强大的神通,站在芸芸众生之上,但除了数量稀微的灵天洞府之外,在其他地方施展强大的神通,真元及精神念力消耗一旦怠尽,也会变成案板上待宰的鲶鱼。
    这也是道胎、道丹境强者轻易不出洞府的关键原因,一旦在洞府之外被围住,很容易被修为比他们低的玄修、将卒围殴,更不要说世间还有逆灵散这样的逆天禁药了。
    而在燕州,长生犹是梦幻,道胎境天榜强者寿元的极限也只有八百年,自古以来极少有道胎境天榜强者能活到八百岁,这也是宗门玄修为何重视世俗权力的关键原因。
    陈海这时候犹能深切感受到罗刹血炼秘法的恐怖、霸道。
    罗刹血炼秘法除了直接增强肉身修为,还能通过吸噬他人的血肉精华,补充体内的精气真元,这在战场简直就一架永不疲倦的杀戮机器啊。
    陈海微微叹了一口气,继而盘膝打坐,摧动少量真元逆入足少阳、足明阳、手少阳、手明阳四处已开辟出来的灵脉。
    外伤易治,但一番恶战多少会在百骸诸脉留下什么隐伤、暗伤,也需要及时调养,才能不留后患,但以内视之法观之,就见四脉仿佛暗沉的幽泉,与淡淡金芒交错,未曾非见什么暗伤,甚至还要比战前坚固稍许……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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