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着光泽的发丝不算柔软,每次卷起半圈就会自动弹开,无法缠绕在手指上。
    也不知道梅雨琛短发会是什么样子,他突然有点想看。
    手机的震动让白思君从幼稚的游戏中惊醒,他赶紧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怕突兀的震动把梅雨琛吵醒。
    看了眼手机屏幕,是主编打来的电话,白思君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卧室外接起电话,没过两秒便不敢相信地反问:“现在去公司?”
    今天是周六,而且现在才不到八点,白思君不记得公司在今天有什么安排。
    主编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在电话里告诉白思君是什么事,只让他在九点前赶到公司开会。听主编的语气,估计又是出了什么紧急情况。
    白思君仔细回想了一下,开年以来的书都做得很顺利,公司还从别的出版社手里抢到了几个难拿的海外版权,照理说目前应该是顺风顺水才对,实在不应该有什么事需要在周末紧急开会。
    挂掉电话后,白思君没有想太多,直接朝楼下走去,然而当他从挂衣架上拿下外套时,突然回想起他昨晚才答应过梅雨琛不再丢下他。
    如果梅雨琛醒来后发现他不见了,估计又要不高兴。
    他回到二楼的书房找出便签,匆匆写下了一行字:公司有急事,我先走了。
    字迹有些潦草,白思君看了两秒,觉得不太满意,撕下后又重新工工整整地写了一遍。
    写完之后,他在末尾又加上了一句:忙完给你买点心。
    白思君把便签贴在床头后,离开了梅雨琛的别墅。他心想公司的事应该占用不了多少时间,所以把带过来的电脑、充电器等东西全都扔在了梅雨琛家里,只拿上了手机和钱包便仓促出门。
    赶到公司时,时间已是九点过十分,白思君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诧异地发现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主编、副主编、两个编辑同事和梁茹五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主编明明在工作群里了全员,让所有人都赶在九点来公司开会。
    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其他人呢?”
    副主编推了一下眼镜道:“大家都有事。”
    白思君立马了然,主编没有在群里说为什么开会,那些有经验的职场老油条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都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推脱。
    像这种工作日之外的临时会议,只要有正当理由,即使不来主编也不好说什么。也只有像白思君和另外两个同事那样的老实人,以及新进公司的梁茹才会老老实实地赶来。
    事情确实不是什么好事,鸿途文化去年引进的一本日文推理小说被爆译者抄袭,现在豆瓣和贴吧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这本小说在鸿途拿下版权之前,贴吧就有粉丝自行翻译,而编辑没有事先确认这一点,现在野生译者跳出来说鸿途发行的版本抄袭了他的译本。
    其实译本和译本之间很难判定抄袭,因为原文就摆在那里,即使翻译是在原文的基础上进行再创作,也总跳不出原文的圈,因此必然有许多相似之处。
    但问题出就出在,野生译者在译本里加入了他的独创性翻译,而鸿途的版本里原封不动的出现了这个翻译。
    译者在翻译小说的时候,需要对小说里提到的所有内容进行确认,如果发现原文里出现常识性错误,则需要在文档里添加批注,提示编辑注意。
    编辑在校对时,也需要再次进行确认,如果原文里确实出错,则需要在小说出版时添加上“编者注”。
    出事的这本推理小说是日本作家以二战为背景创作的故事,故事发生在欧洲战场,主角是一队美国大兵。
    里面有个情节是男主人公阅读《花花公子》杂志,但实际上这个杂志在二战时期还不存在,是之后的越南战争期间才开始在大兵中流行起来。
    野生译者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他没有指出,而是选择了模糊处理,因此他没有译出杂志名,而是译为了“黄色杂志”。
    而鸿途发行的版本里,这个地方和野生译者的翻译一模一样。
    之后再进行仔细对比,鸿途的版本确实有许多地方有“借鉴”之嫌,目前舆论都站在了野生译者的那一边。
    然而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这本小说的责任编辑黄倩已在年前跳槽,现在公司里没有任何人来担责。
    白思君有很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去年还在做助理编辑时,帮黄倩校对过这本小说。
    果然,主编在说完事情经过后,眼神直接落在白思君身上,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据我所知,这本小说你参与了校对,现在这件事情希望你主动负起责任。”
    “等一下。”白思君连忙打断,“我确实参与了校对,但只是帮忙检查错别字,书的内容并不是由我来确认。”
    校对是一项很复杂的工作,有时为了确认书里提到的无关紧要的一个点,可能也需要花上大半天的时间。
    这是责任编辑的职责所在,跟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白思君只是在黄倩定稿后帮忙检查了一下有无错别字,根本不知道这本书在贴吧上已经有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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