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个,就能破案了吗?”
    “至少这是一个必要条件。”温顽说,“走吧,出门。”
    孙小乔苦思冥想后,像一个活的拨浪鼓一样摇起头:“不行。”
    “为什么?”温顽惊讶地问。
    “周思她不会说的。”
    “谁说我们只能问她?留在房间里空想有什么用?线索就这一点点,有些还是可疑的,光凭这点线索想破案?小乔,要破案,得有证据,你忘了你是想说服周思,让她心服口服放我们走。没有证据,她岂非更认为我们心虚,是在污蔑无辜的人?”
    “是吗?”
    “是啊。”想说服人,首先自己得笃定。
    孙小乔迟疑道:“是这样啊……那我们还是快出门吧,可不请周思帮忙……”
    “难道就一个周思?”
    “还有谁?”
    温顽朝门口努努嘴。
    门是关着的,但她知道走廊上有一个人。
    孙小乔一愣,问:“你是说……他?”
    “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好回避,直接报名字就是了。”温顽压低声音说,“郑鎏。”
    孙小乔拼命点头,显然两人想到了同一个。
    “你的意思是,找郑鎏来问?”
    “是去问郑鎏。”温顽更正。
    “也对,山不就我,我便就山。”孙小乔笑了。
    “现在周思有事,没空管我们,得抓紧机会,如果真能问出什么,算大赚一笔。”
    第四十三章 来自隔壁的声音(十三)
    首要问题是, 在她床底下那个女人, 究竟有什么不可名言的身份?
    想到这里,温顽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房间的床底下,应该不会也藏着个人吧?
    孙小乔见她表情有异, 问她怎么了。
    温顽指着床下, 将想法说了。
    “你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胆子太小了。”
    “谨慎为好嘛。”
    “你放心,后来周思也觉得不安,跑1305房又撬开一张床,什么也没有, 就你倒霉。”
    “这话倒是没错。”
    只有她倒霉?可不是只有她倒霉!
    “对了, 赶紧出去,要不郑鎏该走了。”孙小乔心急火燎地出了门。
    温顽原本还打算跟她串个台词, 但想想万一谁笑场了场面恐怕将一度十分尴尬。算了, 不串通也好,她们是业余的,郑鎏却是专业的, 万一串通反而露了马脚, 让这两位警员更坚信她们有可疑那就弄巧成拙了。
    孙小乔拉开门, 郑鎏就站在门外。
    他盯着1304房,却没想到隔壁突然冲出来两人,吓了一跳:“呃, 你们好?”
    三人是第二次正式见面, 昨天却没认真打过招呼, 所以温顽郑重地重新介绍了自己。
    孙小乔则趁着这个机会跑到隔壁偷看,1304房里没人在。
    温顽便问:“周警官去哪了?”
    郑鎏没有多心,他回答道:“她刚下楼,有位警局的前辈要来帮忙,她得迎接一下。”
    真是好时机!
    温顽立刻说:“昨天可把我吓坏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说真有一具尸体?”
    郑鎏烦恼地说:“这是案件相关,请恕我不能透露,不好意思。”
    “说点能说的吧?”温顽也露出同样纠结烦恼的表情,她无奈地说,“我真太害怕了,光听了些风言风语,一知半解更加难熬。您想,那个……她毕竟是在我睡觉的床底下发现的,我怎么安心?”
    “也是。”郑鎏同情地附和一声。
    虽说规定不允许谈论怪力乱神,但免不了有人忌讳。
    床底下躺过一个死人,还曾经传出怪声,岂止多心?更脆弱一点的,当场就要被吓死。
    温顽胆子小,但也算见过鬼的,岂会真的被吓死?不过装装可怜套话还是可以的。
    只是,郑鎏顾忌太多,他虽然不断安慰她,却守口如瓶,什么细节都不肯说。
    温顽便主动出击。
    “那个女人怎么会在床底下?”
    “这……”
    “我听李伞说,这些房间的床本来是有床底的,后来被改造,因为有些住户不喜欢床底,尤其是能够容人藏匿的那种高度,所以酒店里重新装修过,把所有床底的四面都封住,伪装成没有床底的床。”
    郑鎏一愣,问:“李伞?”
    “是这一层的客房服务,你昨晚应该见过。”
    “昨晚跟你一起进了1304房那个?”他问孙小乔。
    孙小乔点点头。
    “她知道很多消息吗?”
    “我猜是吧。”
    “好。”郑鎏很高兴地拿出笔和本子,立刻记录下来,“谢谢你们对我们警方的帮助,如果抓住凶手,你们都有一份功劳。”
    孙小乔一听温顽的话帮了郑鎏,当即瞪她一眼。
    温顽硬着头皮无视。
    “特别是多谢你。”郑鎏再三感激。
    “没什么,如果真能顺利解决,我也会很开心。”温顽说。
    郑鎏记录完毕,看向温顽的目光果然更加温和。
    也许在他眼中,她已经成为一个好群众,也许是一个可造之材——能够提供线索的可造之材,能担当未来的线人这类的。总之他的态度变得相当正面,尤其和之前咄咄逼人的周思比较过后,更显得讲理。
    孙小乔只是瞪了温顽一眼,没有拆台。见郑鎏态度改变,她也转忧为安。
    温顽又说:“郑警官,您那要是有什么消息,跟我们说一声行吗?我们真挺怕的。”
    郑鎏想了想,点点头。
    “这倒没关系,如果是能说的,能让你们安心,告诉你们也无妨。”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得到一个线索后,郑鎏也没法继续装聋作哑,送了个人情。
    “郑警官,我就想知道,那位死者到底是谁?”温顽问。
    她当下就把这人情用了。
    郑鎏神情一变。
    “你……”他好像有点生气,但想到拿人手软这句,还是憋屈地讲道理,“……这是机密。”
    “我从周警官那听说了点。”温顽说,“听她意思,好像这女人是个名人。”
    ——温顽只说“听她意思”,并非说谎。
    周思遮遮掩掩,可见那女尸身份特殊,这逻辑不是很正常吗?
    “她?周警官告诉你们?”郑鎏问,“她是这样说的?”
    “怎么可能!她没跟我们说多余的话。”温顽叹了口气,“虽然她一直隐瞒,但是,我们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行了,既不是周思说出口的,也并非她在说谎,是她特别敏锐,这样的理由还不够说服他,令他接受吗?
    郑鎏神情纠结。
    良久,他无奈地说:“好吧,你昨晚还被那个嗑药的抓了,一定受惊了。”
    温顽默默点头,就差点含泪的意思。这得怪她演技不够好。
    含泪比流泪的效果更高更自然,可惜她演技差点,做不到啊。至于流泪,以现在的情况,要是突然哭了,未免太突兀。她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小孩子任何时候都能哭,大人却得抓时机。再说,走哭包人设可没有隐忍坚强的人设讨喜。她一边叹息一边不经意抬头看他表情,终于从他眼神里看出一丁点不忍。
    “其实,不知道比较好……”
    “唉。”
    郑鎏像是被掐住脖子,余下的话说不出了。
    “如果您实在不能说,那就……唉。”温顽唉声叹气地退让半步。
    郑鎏犹豫半晌,点头说:“是啊,这事真不好说。”
    还不行?
    温顽本以为三板斧已经够用,谁知道郑鎏的精神皮甲还挺厚,这防御值简直打不穿。
    她决定另想主意,却突然见郑鎏对他眨眨眼,示意了一下1305房。
    咦?
    她看到郑鎏的口型描摹出两个字——监控。
    就算不像温顽这种擅长读唇语的人,也很容易看懂他的意思,他是故意让她知道的。
    温顽不禁神情一动,轻轻点了一下头。
    郑鎏见她点头,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立刻说:“不过,关于李伞的事情你了解得怎么样?”
    温顽也立刻答道:“我想我能帮您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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