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义一愣,随即连声道:“对,对!”
    不知怎么了,蒋明义对阿罗的话是言听计从,怕是瞧着阿罗生的漂亮了。只听他说道:“阿罗姑娘讲的对,就该这样。我猜这些泥鳅报了仇之后,应该就不会再吃人了,是?要不然一直待在这水里,也挺吓人的,对?”
    第186章 怨来如此(四)
    蒋明义还是想除掉这些泥鳅的,只不过碍于阿罗的面子不好提罢了。所以想借别人的口说出来。
    我道:“明义哥,这些泥鳅不会去害无辜的人。”
    蒋明义抬眼看我道:“你知道?”
    我回想道:“你还记得不,那天夜里,我误入水中,差点被那大河贝给害了。后面虽然有老黑相救,可还是没能完全脱身。是这些泥鳅跑来,不知道怎么弄了那大河贝,我才重新浮上了岸。可见,这些泥鳅也是讲究冤有头债有主的,不伤无辜的人。”
    蒋明义这才点了点头,道:“还真有些门道——对了,你们说汪亚参与这件事儿了没有?”
    我道:“汪亚是谁?”
    蒋明义道:“就是马新社的媳妇啊。”
    “应该与那妇人有关系了。”老爹道:“马新社是个色胆包天的人,那妇人也不是个正经的东西。”
    蒋明义道:“汪亚看着倒是挺静的一女人。”
    老爹道:“马新社说过,是因为自己**了自己未过门嫂子,所以被她缠上,因此才娶了她……这话虽然不能全信,但是汪亚有问题应该是肯定的。一个正经的女人,被自己的小叔子**了,应该说出来,哪有以此为要挟反而要嫁给他的道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蒋明义啧啧叹道:“老实人不干老实事儿。那马新社死了,这汪亚,咱们还管吗?”
    “怎么不管?!”阿罗愤愤道:“这种事情根本不用多想,把奸夫****都找出来,活剐了她!”
    “对!”蒋明义立即附和道:“为民除害,伸张正义!走,现在就去马新社家里,把淫妇汪亚揪出来!”
    阿罗和潘清源还真跟着蒋明义就走,明瑶连忙拦住三人,道:“不用咱们去。”
    阿罗皱眉道:“为什么?”
    明瑶道:“咱们现在没有什么凭据证明马新跃是被马新社和汪亚害死的,去了反而不美。”
    阿罗道:“这尸体和泥鳅就是证据啊,不是还写的有字吗?”
    明瑶道:“附近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我们蒋家能驯养动物,万一被误会是我们杀人害命后,又指挥泥鳅弄的把戏就不好了。”
    蒋明义连忙道:“明瑶说的也对。毕竟咱们跟这事情没关系,成群结队的跑去说抓淫x妇,有些冒失,有些冒失。”
    阿罗道:“那就不管了?”
    明瑶道:“不是不管了,是不能主动管,得叫人请咱们来管,那时候说话才有分量——咱们现在都先回去。看这些泥鳅的阵势,它们是不会走的。等到明天天亮,河边一旦有人,看见这情形,就会立即传出去。之前颍水发生过古怪事,大家伙都知道我爹能管,到明天也肯定会有人请我爹来看的——爹,明天有人请您来看的话,您知道该怎么说?”
    “知道!”蒋赫地道:“我就说——这泥鳅跟我讲了,它们是马新跃死了以后变的,吃了马新社是为了报仇,报啥仇呢?报这个夺妻害命之仇!没瞅见见这泥鳅在写‘怨’字吗?”
    明瑶笑道:“爹,就你会编!”
    蒋赫地道:“那是!咱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谁敢不信咱?”
    阿罗仍旧是揪着那妇人不放,道:“那汪亚呢?不提她了?”
    蒋赫地道:“汪亚那娘儿们是肯定的不正经,不过她到底有没有参与谋害马新跃,我看难说啊。咱们可没有证据。”
    “你就放心。”明瑶劝阿罗道:“作恶自有恶报,这马新社不是已经偿命了吗?如果汪亚也真的害人了,跑不掉的。”
    阿罗这才无话。
    明瑶又问我老爹道:“陈叔叔,您觉得这样办好不好?”
    “听你的。”老爹道:“现在就先回去。”
    众人就此商定好。
    我心中虽然想着马新社和汪亚实在可恶,深感愤愤不平,可明瑶的话有理,我也只得偃旗息鼓,暂且忍耐。
    要各自回家时,我本想邀阿罗和潘清源到陈家村,明瑶却抢先开口道:“阿罗,你和你弟弟来我家里住。”
    “对,对啊!”蒋明义大喜道:“阿罗姑娘,你和这位兄弟都来我家住!”
    “我也有许多话要跟你说呢!”阿罗扯着明瑶的手,欢喜的甩了甩,突然又扁起小嘴,道:“可是我又想去瞧瞧玉兰他们,我和阿源来就是为了看望他们一家三口呢。”说罢看我一眼,道:“玉兰他们是在你家里?”
    “原本在的,现在不在了。”我道:“他们都到张家疗治鬼婴去了。”
    “哦。”阿罗稍捎有些失望,不过迅即又欢喜道:“那我就先住到明瑶家里好了!不打扰?”
    “不打扰,不打扰!”蒋明义连忙道:“到我们家,随便住!”
    家中还有个曹步廊,阿罗和潘清源也确实住在明瑶家里会方便些,想到此节,我就不再多说了。
    就此各自挥手作别。
    到了家中,我已经是困顿至极,连忙清修,于夜无话。
    待到天亮,弘德醒来,没见着马新社,便问起他的事情来。我照实说了,顺便又叱责了弘德一番:“看看你交往的都是什么人?!”
    弘德吃惊不小,唏嘘骇然之余,又连喊冤枉,道:“那货是你们带回来的,不****的事儿呀!”罢了又说:“哥啊,你带我去颍水大桥那边瞅瞅?”
    我道:“有什么好看的,在家歇着!”
    “瞅瞅泥鳅咋写字儿的啊!”弘德再三央求,我好不耐烦。忽瞧见曹步廊满面笑容的过来西院,手里提着个干净的布袋,递到我面前,道:“小哥,送你的。”
    我不禁愕然:“送我的?”
    “对。”曹步廊道:“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我连忙站起来,躬身答谢道:“多谢前辈了!可无功不受禄,晚辈不能要。”
    既然老爹曾经叮嘱过,不能要这曹步廊的东西,那就不管什么东西,都不能要。
    曹步廊道:“只是个小玩意儿,快拿着。”
    我连连摇头,死活不要。
    曹步廊无奈,把布袋抖开,从中掏出了两只小木偶,捧在手中,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打眼看时,见那两只小木偶像是用松木雕出来的,耳、目、口、鼻、头发、四肢、衣服、鞋子一应俱全,而且还上了漆、墨、朱砂,唇红齿白,发黑衣亮,十分精巧,我不禁暗暗佩服这曹步廊的手艺。
    木偶的大小都不过三寸上下,模样是一男一女,且男女左右手相连,还有根红色细绳缠绕脚踝,新奇可爱。我看了片刻,只觉那男木偶面容熟悉的很,略一想,不禁脱口而出:“这,这雕的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曹步廊道:“你再看看这女的。”
    知道那男木偶是我的形容后,我便好奇起那女木偶来,仔细端详,那眉目,那脸型,也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突然,一个激灵闪念,我不禁脱口而出道:“这是明瑶?!”
    “对啦。”曹步廊笑了起来,道:“男的是你,女的是蒋家的姑娘。”
    我又惊又喜。那女木偶确实与明瑶相似,只是面容干净,并无丝毫疤痕,因此十分的俏丽脱俗,我一时间竟没有认出来。
    既是我和明瑶的样子,我便忍不住伸手接了过来,深深的打量着,心中不由自主的想道:如果明瑶脸上没有疤痕,应该比这个木偶更好看?可惜……咦?我突然想起一事,心中暗叫:“不对!”
    我猛然抬头,看向曹步廊,道:“你,你怎么会知道明瑶?又怎么会知道她的样子?”
    “是这位小哥告诉我的。”曹步廊指了指弘德。
    我诧异的看向弘德,他干笑了两声,道:“哥,昨天夜里你和老爹出去,我在家里闷得慌,就跟曹前辈闲聊了几句,顺便提了些你和明瑶姐的事情。”
    这个胆小鬼,昨天夜里一个人在西院,必定是害怕了,所以才会去找曹步廊作陪。
    弘德嘴里向来没遮拦,谈到兴头上肯定是乱说一气。他把我和明瑶的事情说给曹步廊听,倒是不足为奇。
    但这事情毕竟难为情,我心中恼怒,当着曹步廊的面,又不好发作,只狠狠的瞪了弘德一眼。
    弘德识得厉害,道:“哥啊,你们先聊,我去刷锅,我去刷锅,晌午我做饭啊!”说罢,一溜烟跑了。
    曹步廊道:“我从你兄弟的口中听来这位姑娘的样子,就凭空雕了出来,用的时间不长,不算精雕细琢,所以肯定不会太相似,小哥勿要介意。”
    “前辈太谦虚了。”我恼怒之气消弭,又看了那木偶几眼,不禁由衷的赞叹道:“前辈,您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过,就能雕刻的这般精巧,还能让晚辈认出来她是谁,真是国手大师的水平!”
    曹步廊笑道:“过奖了,过奖了。”
    我摩挲着那两只木偶,越看越喜爱,可隐隐之中,心头仍不免有些忐忑,道:“前辈,您送晚辈这样的好礼物,晚辈受之有愧。”
    “我听你兄弟说了,你和这姑娘情投意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你母亲不同意。”曹步廊叹息了一声,道:“我雕的这一对木偶,其实是用了厌胜术。”
    我吃了一惊,道:“厌胜术?”
    第187章 怨来如此(五)
    以我亲身所见所闻,厌胜术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因此曹步廊一说,我就变了脸色,心中顿觉那木偶或不是什么好物。
    曹步廊见状,连忙说道:“小哥不要害怕,我下的厌是好意。”
    我狐疑道:“好意?”
    “对。”曹步廊道:“其中有个明堂,这两只木偶学名唤作‘和合偶’,以红线牵连手足,上合执手之意,下寓月老牵线,是专一咒男女相好的。”
    我不禁低下了头,脸上有些发热,但心中却十分喜欢。难为曹步廊这样有心,听了我和明瑶的事情,知道我们之间有些挫折,便用如此好意祝福。亏我先前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惭愧!
    曹步廊又道:“小哥你看,你那具木偶的脚底下刻的还有字迹。”
    我把木偶翻起来,看向木偶的脚底板,果然见那两只脚底下都有些细小如蚊的字迹,虽然微末,可辨别之下,却是个个清晰无比,足见曹步廊的工艺是何等精湛!
    “这是我的生辰八字!”我看的清楚,那左脚底刻的是我的生辰八字,右脚底刻的则是“麻衣陈弘道”。
    “是啊。”曹步廊笑道:“如果没有你的出处和生辰,这木偶虽然以你的模样为工,可也是会效力不强的。”
    我道:“生辰八字是弘德告诉你的?”
    “是啊。”曹步廊道:“你兄弟能记住你的生辰八字,也很不容易。”
    弘德有心,我暗暗喜悦。再看“明瑶”的脚底板,却只有左脚底下刻着“御灵蒋明瑶”,右脚底下空空如也。
    我不禁愕然看向曹步廊,道:“这是什么意思?”
    曹步廊道:“用这木偶偶代替你们俩,是需要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家世的。不过,你兄弟只知道你的,却不知道这姑娘的,所以我就先空了出来。”
    “哦!”我道:“那还能补刻吗?”
    “当然可以啊。”曹步廊道:“你现在告诉我那姑娘的生辰八字,我现在就能补刻上去。这‘和合偶’的厌胜术可是极其灵验的,再加上你们两人有情有义,心意相通,天底下真没有谁能拆散你们俩了。”
    我听得怦然心动,竟再也不舍得把那木偶还给曹步廊了,甚至还想立即去找到明瑶,让她也瞧上一瞧。
    曹步廊在旁说道:“小哥,你记得这姑娘的生辰八字?”
    “啊?哦!我记得!”我晃过神来,才想到还要刻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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