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年说的有道理,书萌承认,也在心底认同了他的回答,不过那一句傻姑娘却让她觉得怪怪地。从前虽然是同学关系,可到底交谈不多,如今又三年未见,怎的刚见面,他便唤的那样亲昵,当真让人无法习惯。
    书萌身为一个女孩子虽然迟钝但也具备女孩子该有的敏感,她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只好埋头吃着东西。
    这家餐厅里的提拉米苏做的很棒,口感香醇浓沉,将咖啡的苦,甜酒的醇,巧克力的馥郁等完美揉和在了一起,那种错综复杂的口感交糅,美味堪称极致,而在书萌心里,再好的提拉米苏也达不到她心中的极致。
    在读书那会儿她刚知道有这种意大利甜点,便整天整天地在蓝蕴和耳边念叨提拉米苏的含义,他均置若罔闻,直到入秋以后她生日,有天他突然提着一样东西来找她,打开盒子是方方正正的一块蛋糕,可可粉与乳酪交叠,很美好的样子。
    “这是什么?”那时候的她问,犹记得当时蓝蕴和语气清淡地回她:“同学给的,我不喜欢吃甜,送给你了。”
    至今为止,陶书萌都不确定那份蛋糕的来源究竟是什么,仔细想想,她倒真有好多时候没尝过这种点心了。
    ………
    陶书萌挖掘沈嘉年的过去没有眉目,她带着沈嘉年的原话回到娱报,这种说辞冯主编自然是不接受的,她认为是借口,更想听听书萌的看法。
    作为老同学,书萌不知道该怎么说,要说相信她也有些相信,可其中掺杂怀疑的成分也有,但这些是可以理解的,她还不愿意朝外人说她与蓝蕴和的过去呢,所以即便说了谎也没什么。
    本以为冯主编这次会真的恼怒,不料看在她为了任务出车祸的份上,冯主编倒也没有追究,书萌意外,自己又躲过一劫。
    临下班时,背着相机从外面回来的柳应蓉手捧一束极漂亮的非洲菊,是橙红的颜色,不如唐菖蒲姿态艳丽,却格外朝气可爱,硕大的花朵如同一张笑脸,书萌一眼瞧见就很喜欢。
    “谁送给你的呀,好漂亮。”书萌羡慕道,在花朵上摸摸碰碰,只是她不问这话还好,问了柳应蓉倒是想反问她了。
    “我也是想知道这花究竟是谁送的呀,上面只写着陶书萌收,却没标注送花的是谁,问人家送花的人,人家也表示不清楚,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心知肚明吧。”
    “咦?”听了应蓉的话,书萌奇怪,拿过花束旁边的卡片翻开,果然是她的名字。
    陶书萌本以为是沈嘉年送的,因为自从她车祸住院到昨天,前前后后他已送了她三束花,但今天这束书萌在看到那张卡片之后就推翻了心中的结论。
    卡片上的钢笔字遒劲有力,力透纸背,她一眼就认出这是蓝蕴和的笔迹,霎时有些楞然。
    “怎么?不肯说是谁送的?”柳应蓉在一旁搀和,眼红的看着那束非洲菊,暗叹送花的人用心良苦。书萌本是朝气可爱的人,送来这束非洲菊,也算与人相得益彰了。
    因为满脑子想着蓝蕴和,书萌无心回应蓉的话,只含糊地嘟嚷了一句,其意思是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看了眼卡片就失魂落魄,柳应蓉不傻想也想的明白,送花的人恐怕与书萌渊源不浅。
    望着桌子上的非洲菊直到下班,办公室同事相互打着招呼离开,书萌是最后一个走的,她将花束揽在怀里抱的紧,若有所思地慢吞吞下了楼。
    傍晚风大,一出娱报公司大门,书萌的长发就被吹的飘起来,连同衣衫也是,不过她心里在乎的显然不是身上的东西。
    蓝蕴和坐在车里良久,透过窗户他看见姗姗来迟的女孩子七手八脚地护着怀中一束花,仿佛在护着什么珍惜的宝物般,她那样的举动莫名取悦了他,蓝蕴和唇角勾起一抹轻笑。
    花束包扎的不紧,加上风大书萌一度担心会被吹散,她停在原地整理,忽的就感觉眼前的视线一暗,再抬起头时,面前已站了个人。
    面容清隽的男人一身黑色大衣,晚风吹动衣角,这一幕落入书萌眼里令她瞬间想起几个字来,临风伫立,衣袂飘飘。
    “你怎么会来。”默不作声良久,陶书萌终于出了声。
    蓝蕴和不回她的话,而是上下将她打量一番,见她一身单薄,眼光极其不认同地沉了沉,紧接着才说:“上车吧。”
    他话出口就是十足的命令,书萌本不想听他的,可是在公司大门前,她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纠缠,出于这个考量,书萌也只好听命了。
    陶书萌一直以为自己是娱报里最后一名离开的员工,却不知下班时柳应蓉刚好因中午吃多了海鲜而闹肚子,她比书萌走的更晚。当柳应蓉拎着小包下楼时,刚好瞧见好友书萌抱着那束惹眼的非洲菊上了一辆陌生的轿车。
    那辆车是平凡的黑色,车身曲线流畅优美却不张扬,明明瞧着是一辆低调的车吧,可因柳应蓉的男朋友爱车如命,所以她也跟着长了不少见识,认出这车其实价格不菲,只怕在整个s市也找不出几辆来。
    能开这种车的人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只可惜柳应蓉还没瞧清驾驶座上的人是谁,车子便开走了,留她傻在原地,觉得书萌真人不露相,竟然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第二更!所以不要再抱怨说琵琶断更喽,说不准在断更的第二天,琵琶就会变成码字机啦~~
    ☆、第 10 章
    静谧的车厢里蓝蕴和认真开车,陶书萌撑着头望向窗外看风景,她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哪儿,望一望道路有些眼生,显然不是她常来的地方。
    车里安静,连音乐都没有,加上蓝蕴和开车开的极稳,慢慢陶书萌的眼皮便开始打架,她强忍住睡意睁开眼,不一会儿意识还是被瞌睡虫席卷。
    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更不知道是何时停下地,书萌幽幽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然黑了,她伸了个懒腰还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所以在偏头看见旁边端坐着等她的蓝蕴和时,着实还吓了一跳,想了想才记起是下班后他来接的她。
    当着前男友的面睡的那样熟,书萌一个大姑娘家怎么着也不好意思了,摸摸睡的热乎乎地脸嘟嚷问道:“这是在哪儿。”
    有人难为情找话说,蓝蕴和则瞧着她一副低眉顺眼小媳妇状的神情有几分莞尔,话一出口自然也很温和:“餐厅,下车我们去吃饭。”
    中午时没吃好,一下班又坐了这么久的车,书萌当然是饿了,在听到‘吃’一字时,眼睛亮了亮。
    吃饭好,她最喜欢吃饭了。
    蓝蕴和所说的餐厅书萌下车后并未找到,跟着前面的人走了一段路后才发现原来餐厅是藏在弄堂里面的。
    餐厅的门面极不起眼,可进去后却是别有洞天。肃立的佛像,贴金的墙面,灯光摇曳,爵士缭绕,还弥漫着奇异的香气,是一家环境极好的泰国餐厅。
    书萌喜欢重口味的酸辣,加上如今她肚子又饿,这餐厅选的也算极对她的胃口,唯一的不对劲就是身边站着的人了,他……似乎不能吃辣吧。
    “确定是这家吗?我们没有走错。”书萌担心地扭头问道。
    “没有。”蓝蕴和肯定回,声音轻细地如缕缕清泉。
    室内灯光昏暗,气氛看上去有些暧昧,书萌得到了他的肯定点头,随后就选了一张她喜欢的榻榻米入座,尴尬地喝着水,心上却不合时宜的在想,打算要与他保持距离,却怎么总是一而再的相见,书荷若是知道,一定不高兴吧。
    陶书萌别有心思,泰国舞者在跟前晃着她也无心欣赏,服务生递来菜单,她没有翻开,倒是蓝蕴和一道道念出菜名。冬阴功汤,菠萝饭,咖喱炒蟹与饭后甜点椰香糕,她爱吃的一样不落。
    蓝蕴和那么清楚地记得她喜欢吃什么,书萌觉得不应该,两个人的关系如今这么敏感,还是不见面好,也省去她许多非分之想。
    餐点很快上来,被搁在晶亮地盘子里,形状摆盘亦是精致无比,书萌低头看着,难免失了阵神。
    从前在学校的那条街上,她第一次请他吃饭,感谢在公车上他的帮助,就是去了一家泰式餐厅,不过那餐厅极小却很温馨,价格公道口味也不错,那是她当时请得起最有档次的餐厅了。
    虽说目的是为了感谢他,但那顿饭前他们已是情侣关系,缠着百忙之中的蓝蕴和陪她去吃酸爽爽火辣辣地口感,餐点上来,她才得知原来他不能吃辣。
    蓝蕴和碰辣过敏,所以从餐厅出来以后,两个人就立即去了医院,为此她自责不已,这些年……倒也没再吃过泰国菜。
    过敏是体质原因,又是打出生就有的,自然不会轻易地好,可是书萌不了解直觉不妥当,慢慢问道:“你不能吃辣,没关系吗?”
    她还能记得她什么东西不能碰,蓝蕴和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满足的,低声回复:“没关系,来之前服过药了。”
    蓝蕴和只是平平淡淡一句话,陶书萌听完却是猛然间低了头,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心上一时间地情绪复杂无比,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别的。
    他为了她这般迁就,可从前的事到头来终是她对不起他。
    陶书萌情绪频临失控,所幸也不再抬头,她一口口往嘴里送着酸辣汤,那辣味十足,她只觉得眼眶愈发沉了,虽还是竭力忍着,可眼皮一个眨动,晶莹地水珠便落入汤里,与之融为一体。
    这一餐饭吃的很安静,亏得餐厅内的音乐与热情地舞者没有让两个人尴尬,陶书萌也算成功地从饭前忍到了饭后,冬阴功汤滋味很正宗,可她食不知味。
    从餐厅内出来,弄堂里没有路灯,一时还适应不了黑暗的书萌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儿走,她竭力睁大眼睛看,不由得在内心抱怨,环境这样好的餐厅门口却连盏照亮的灯都没有,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手心就是猛然一热。
    从手掌内传来地触感温热干燥,握着她的手力道拿捏的刚好,书萌在那个瞬间心头一跳,反应过来是谁以后,才狠心甩了甩胳膊,蓝蕴和并未松开,牵着她往前走。
    弄堂里是青石板路,深一脚浅一脚,书萌一边被动被拉着走一边挣扎着让其松开,两边都用着心自然走不好,一个踉跄往前趴去,身边的男人反应极其灵敏地将人抱住,退后了两步让书萌倚在弄堂的墙壁上。
    经过刚才书萌吓了一跳,她惊呼一声就觉得被人接住,紧接着一个转圈自己又被贴着放在墙边,背后传来的凹凸感让她极为不适,想挪动却发现身前的人揽着她的腰还未松开。
    突然之间的肢体接触令书萌手足无措,她双手举了举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搁在身前抵抗着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但区区她两条胳膊的力量哪里足够抗衡蓝蕴和,黑暗里,她分明觉得自己耳畔边男性气息喷洒而下,蛊惑人心一般。
    “蕴和。”慌张间,书萌如从前一样的称呼他,那个声音落后,腰间猛然一紧,脸颊旁气息也更温热了。
    “你放开。”她接着说下半句,语气几近乞求。
    她的话到底令蓝蕴和心神皆震了震,脑海中轰然一响,气息起伏越发急促,等着身前的女孩子,他脸上分明有着愠怒。
    在黑暗里待的久了,陶书萌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些影子,其中蓝蕴和的一双眼睛最为清晰,那里面像是蕴着火光,投向她时却又冷的慑人。
    保持了这样的姿势良久,而去餐厅的也只有这一条路,书萌心情晦涩地同时又担心有行人路过,可更多的却是如今他们的身份特殊,所以不得不出声提醒。
    “你现在是书荷的男朋友,我们之间……不应该这样。”
    这句话出口书萌已觉得自己拼命了全力,不知是否错觉,她分明瞧见了蓝蕴和在听到的同时咬肌紧了紧,瞪她半响,终于肯松开对她的禁锢。
    “你当真只是因为这个。”不同于用餐以前,这句话出来气息压地很低很沉,一如她初回来的时候。
    “只因为这个还不够吗?属于她的那一份,我分毫不会沾染。”
    关于这一句话,蓝蕴和到底没有回答,他沉默地在前面走,书萌在后面跟着,脚步却已不那么磕磕碰碰。
    上了车后蓝蕴和一路平稳地驶到书萌的小区楼下,陶书萌解开安全带道谢,车门打开双脚还未着地,就听身旁蓝蕴和再度说话,却是令书萌无论如何都听不懂的话。
    “我跟陶书荷,从来都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下车的动作止住,陶书萌维持着那个姿势回头看他,眼中是吃惊无疑,可更多的则是不解,仿佛不相信他的话般,良久良久她才肯问:“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那么震惊的样子看着他,仿佛很失望他的话,蓝蕴和瞧见后心中痛痒难分,以慢之又慢的语调对她说:“意思是我蓝蕴和到目前为止,只有过一个女朋友,你若好奇是谁,大可扪心自问。”
    解释字字句句都在耳边,书萌听闻不安地低头错开了视线,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顾不得平复情绪,像逃荒一样逃离了蓝蕴和的车子。
    蓝蕴和还坐在车里,眼看着那个女孩子听到真相一路飞奔上楼,他心中恍惚像被什么击中,从前的一些疑问隐约有了可辨的影子。
    那些年她突然要只身一人去北方,突然想离开他,他对此并非没有怀疑过,只是疑问都不如现在这般明了。
    这一夜蓝蕴和将车停在老旧的小区楼下停了许久,凌晨了才启动开走,而五楼房内,陶书萌更是听到动静后才摁亮了灯,她衣着完整的抱膝坐在床上,脸颊上清晰印着泪痕。
    从前总是不敢想蓝蕴和对她的种种举动出自什么,更是想到了也不敢对号入座,如今听他亲口说,她直觉恍如隔梦,不懂原因。
    他身边从不缺乏聪明优秀的女子,执着喜欢他的也并未只有她一个,甚至连书荷的感情,都比她要来的更久。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码字码着码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过了十二天,想着今天一定要早早地更新,却不想有拖延症滴琵琶一托硬是托到了现在。窝错了~~~
    ☆、第 11 章
    陶书萌在床上坐了整夜,天亮后也没有去公司,等想到还有上班这件事时,时间已过了十点,她磨磨蹭蹭下床梳洗,用凉水泼了泼脸便拎着包包离开。
    原以为无故旷工会引得冯主编大怒,谁知主编一早来了没见到书萌,以为她是出去跑新闻,倒也没有过问,所幸又让她混过去了。
    人的精神一旦低落,是很容易瞧出来的,更何况柳应蓉跟书萌每天见面,她是什么样的性格柳应蓉自然极清楚的。
    自从在娱报里成为同事,柳应蓉觉得陶书萌虽然没有多活泼又总是失神发呆,可要死不死无精打采却是没有的,今天见她以这种状态过来,柳应蓉在第一时间就察觉不对劲。
    “又是黑眼圈,眼睛也肿肿地,你又在半夜里失眠早上起来吃麻辣锅了?”
    面对柳应蓉的调侃,书萌无心接话,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头,两眼失神空洞,仿佛被什么灵异的东西给吸去魂魄。
    柳应蓉昨晚上的谜底还在心底没揭开呢,一向好奇心重,这会儿即便见陶书萌无心玩闹却还是忍不住问:“书萌啊,昨天下班以后,我看到你上了一辆豪车,原来你真人不露相,有这么重量级的朋友。”
    柳应蓉只是问问,而她话出口音方落下,一旁的陶书萌就如同是受了什么刺激般弹跳起来,紧张兮兮问:“你都看到什么了?”
    她声音高昂,显然是由于太过激动而没有经过控制,倒让柳应蓉惊了惊,心里头疑惑更深,只是好奇问上一句,她怎么反应如此之大。
    “没什么啊,就看到你抱着那束非洲菊上了一辆豪车。”柳应蓉耸耸肩说着,注意瞧着书萌神色的变化,不过也并未发现什么。
    柳应蓉只提车不提人,想来她是没见到蕴和的,陶书萌在心底这么分析着,暗暗松了一口气,解释说:“原来你看到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他是以前读书时认识的一位朋友,现在在大公司给人家老板当司机,没事的时候就开着老板的车办自己的事,总会不知情的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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