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卓,沉默数秒,“嗯”了一声。
    清明转眼便到,医院有事,丁卓到底没有腾出时间来。
    出发前一天,天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
    孟遥听了一夜的雨声,到三点才入睡。第二天给丁卓打了个电话,便出发回邹城。
    清明时节雨纷纷,从旦城到邹城,一路都在下雨。动车在田野间穿行而过,傍晚时分,天色黑沉,孟遥看着车窗外,几星灯火,浮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到邹城已是晚上。
    孟遥敲了敲门,片刻,里面有人应了一声,紧接着脚步飞奔而来,孟瑜将门打开。
    孟遥问:“放假了?”
    孟瑜帮她把东西提进去,“下午放的,我也刚到家没多久。”
    屋里飘来饭菜的香味,王丽梅正在往桌上端晚饭。
    “快去洗手吃饭,外婆已经等得饿了。”
    外婆笑眯眯从沙发上站起身,过来拉住孟遥的手,仔细打量一番,“没事儿,不饿。遥遥,你看着脸色不大好啊,是不是还老熬夜呢。工作上放一放,别太逼自己。”
    孟遥笑了笑,“好。”
    外婆便推她去浴室洗手。
    孟瑜也走进来,两个人挤在水槽前。
    “你现在在新学校还适应吧!”
    “没什么问题,老师比一中这边的水平高多了。”
    “谢过苏叔叔了吗?”
    “妈专门请他们吃了一顿饭。”
    说起这个话题,两姐妹都有些沉默。
    外面响起王丽梅的声音,“洗个手也要这么久,快出来吃饭!”
    饭桌上,王丽梅问起孟遥最近工作的情况,孟遥提了提自己要转岗的事。
    王丽梅对“文案”和“策划”没什么概念,只问她,“工资会涨吗?”
    “涨三千,做项目还有提成。”
    王丽梅脸上现出些喜色,“那挺好的。”
    孟瑜本在埋头扒饭,此刻抬了抬头,看向王丽梅,“等我高考完了,我也去兼职。”
    “家里不缺这两个钱,用不着你兼职。”
    “姐,你能做为什么我不能做?”
    “你把书念好就行。”
    “那也不能家里花销的大头都让你一个人担着啊,你自己不结婚啦?”
    “不是还早吗?”孟遥看向孟瑜,使了一个警告的眼色。
    “孟瑜说得有道理,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考虑考虑个人的事情。”
    “妈,能不能别每次回来都说这个事儿。”
    外婆笑呵呵,“算了算了,让遥遥自己做主吧,我也还想她在跟前多呆两年呢。”
    “您是不知道,她这人慢性子,你要是不催她就不着急。问她她也不说,跟个闷嘴葫芦一样。”
    孟瑜笑出声。
    王丽梅瞪他一眼,孟瑜赶紧埋下头扒饭。
    吃过晚饭,一家人在沙发上坐着聊了一会儿天,孟遥洗澡之后,回房间休息。
    孟瑜正开着台灯背单词,孟遥坐在床沿上,“孟瑜,我问你一件事。”
    孟瑜放下笔,转过身来看他。
    “去年大年初四,我代替妈去一个远方亲戚家挂人情,曼真来找过我,你还记得吗?
    孟瑜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曼真姐那天是来找你拿东西的吧?”
    “对,她来找我拿高中毕业照。你仔细给我讲一讲,那天是什么情况?”
    “那天家里不是来了客人吗,忙不过来,我一直在厨房帮忙,你东西都在左边抽屉里,我就让曼真姐自己找。我留她吃饭,但是她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找到东西就走了。”
    孟遥心里咯噔了一下。
    孟瑜盯着她,“怎么了?”
    孟遥摇了摇头,没说话。
    “姐,你怎么还惦记着曼真姐的事啊?你跟丁卓哥在一起,老提她不觉得膈应吗?”
    “不提就能假装不存在吗?”
    孟瑜撇了撇嘴,“其实我知道,丁卓哥这人挺好的。但我觉得以你的性格,跟他在一起,肯定要受委屈。”
    孟遥神色淡淡,“没什么委屈不委屈。”
    “要是不委屈,你还瞒着家里人呢?我看你说都不敢说吧。”
    “这是两码事。”
    孟瑜便不再说什么了,转过身去继续背单词。
    孟遥抬头,看着角落里那一角红旗,骤然觉得那红色,显得比白色更加刺眼。
    雨声潇潇,一晚上都没有停。
    天空刚刚泛出一点鱼肚白的时候,孟遥就醒了。本想再睡一会儿,没有睡意。起床洗漱,给一家人做早餐。
    到上午九点,雨小了一些,孟遥回房间披上外套,拿上伞准备出门。
    王丽梅正坐在沙发上,摘着扁豆,抬头看她一眼,“去哪儿?”
    “出去找个朋友。”
    “中午回来吃饭吗?”
    “应该回来。”
    王丽梅便没再多问,嘱咐她下雨别着凉了。
    孟遥走出门,把伞撑开,迎着稀疏的雨丝,跨过桥,向河对岸走去。
    柳条河水流潺潺,河水黑沉,雨丝落下,散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孟遥站着看了一会儿,方才迈开脚步。
    没等公交,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开去酒吧街。
    那天晚上,管文柏问她“遥遥,你是真没想过还是假没想过……你那位朋友,苏曼真,有可能是自杀的?”
    孟遥一震,心里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你说什么?”
    “你朋友生前一直不是一直在酒吧喝酒吗,你不如自己去打听看看,听酒吧老板怎么说的。”
    白天的酒吧街人迹寥寥,不过大半年没有来,很多店面已经改头换面,认不出来了。
    孟遥走了一阵,在一家名叫“sin”的酒吧前停下脚步。
    霓虹招牌有些旧了,店前有一团秽物,可能是昨晚喝醉的人留下的,让雨水冲刷过后,格外恶心。
    孟遥皱了皱眉,越过去迈上台阶,推开酒吧的门。
    门上挂了一个铃铛,推开的时候,叮铃响了一声。
    孟遥收起伞,甩了甩雨水,立在门边,探头往里看了看。
    店内光线昏暗,没有客人。
    吧台后面,酒吧老板正拿着一块软布,懒洋洋地擦拭着酒杯。
    他听见响铃声,抬头看了一眼。
    即刻,他手里动作停下了,目光就这样定在孟遥脸上。
    第43章 (43)揭露
    酒吧老板是曼真的朋友,叫霍刚。以前,孟遥曾经跟着曼真来这里喝过两次酒,跟霍刚也算是熟面。
    孟遥被他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顿了顿,走进酒吧,“霍老板,打扰了。”
    霍刚收回目光,把手里已经擦好的酒杯放回到架子上。
    “喝什么?”
    “不,我不喝了,我……”
    霍刚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转身从酒架拿下来几瓶酒和软饮。
    安静的店里,冰块碰着酒杯,发出清脆的声音。
    孟遥坐在高脚椅上,局促难安。
    片刻,霍刚将调好的酒,放到他面前,“为了曼真来的?”
    孟遥一怔。
    “前两天也有个人来打听过,他跟你是一伙的?”
    “不,不是……”
    霍刚神色冷淡,“人都死了,你们就不能让她消停一点?”
    孟遥胸口发闷,似有点喘不过来气,过了好半晌,低声说,“曼真生前一直在你这儿喝酒……我想知道,她是不是,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现在想起来问了。”
    孟遥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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