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夏朵淡淡将目光移到傅绍骞身上,脸上依旧带着强忍的痛楚,缓缓朝傅绍骞抬起纤细的手臂:“绍骞。我起不来了,脚好疼,扶我一把吧。”
    傅绍骞眉眼冷淡,五官好看却冷峻,对倒在地上的韩夏朵的请求,似乎置若罔闻。
    韩夏朵淡淡一笑,倒也不急,盯着傅绍骞,嘴角渐渐扬起一朵清水般的笑容:“怎么,真的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现在连帮我搭把手都不愿意了?”
    唐末晚注视着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却见傅绍骞眼神平静,眼中找不出丝毫怜惜之色,韩夏朵依然保持着要人搀扶的姿态,尤其是那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让唐末晚心头相当的不舒服。
    谁是新人,谁又是旧人。
    在他们都没有开口之前,她走过去,双手并用将韩夏朵用力一拉,硬生生从地上拽了起来。
    可是韩夏朵生的比她高,体重虽然重不了多少,但毕竟是坐在地上的,唐末晚把人生拽起来的时候,没有掌握好力度,自己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眼看就要撞到身后的化妆柜上。
    此时,一直安静的未有动作的男人。却一个箭步冲上前,搂住了唐末晚的腰,正好将她抱入怀中,挡住了她后退的趋势。
    而韩夏朵就没这么好运了,因为本就是突然而来的力道,令她毫无防备,结果那力道又在半路消失,她来不及想出应对之策,人又摔倒在地,屁股着地,姿势相当不雅!
    唐末晚靠在傅绍骞怀里,看着韩夏朵狼狈倒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韩夏朵咬着牙,冷锐的目光几乎能将人灼穿。
    唐末晚赶紧过去想再扶她一把,结果手刚伸出。就被韩夏朵冷冷拍开:“别碰我。”
    “夏朵。”傅绍骞走过来,将唐末晚往身后拉了拉,防止韩夏朵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眸子暗黑的深不见底,但瞧她大约是真的站不起来了,还是出于基本的礼貌伸手扶了她一把。
    谁知,韩夏朵站起来后并没有放手,而是直接顺势依偎进傅绍骞的怀里,眉头紧蹙:“我好像真的扭到脚了,而且旧疾也复发了。”
    傅绍骞看着自己衬衫袖上那双纤白细长的手,眉头紧锁,想要拉开她,她却攥得更紧:“你能不能先送我回房?我想洗个澡换身衣服。”
    唐末晚瞧着韩夏朵亲昵的靠在傅绍骞怀里的姿态,怎么可能不嫉妒呢。
    幸好傅绍骞下一秒就真的将她推出了自己的怀抱,叫来唐末晚:“你把韩小姐扶到客厅去,我去找药箱。”
    他口吻生硬,像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唐末晚赶紧扶住傅绍骞推过来的身体,这一次,虽打了个趔趄,好歹还是扶住了。
    他抽身离去,令人心安的男性体温瞬间消失,韩夏朵有瞬间的怅然若失,但撇着唐末晚,眼神冷厉,对于唐末晚的靠近,更是厌恶,语气有些尖刻:“别碰我,你那样的一双手碰了我,会让我觉得恶心。”
    唐末晚有些面色发白。
    韩夏朵扶着旁边的椅子,一个脚也还是站住了,微扬的下颌弧度透出高贵的冷漠,眼神如利剑,口吻疏淡,嘴角是似有若无的轻笑,四周巨大的落地镜从各个角度折射着她们的身影,她打量着这个灯光柔和的化妆间,眼中有缅怀,也有轻轻的得意:“如果我是你,在看到这个房子的女主人回来后,就会自动乖乖消失了,而不是一直等着人来赶,受羞辱。”
    女主人三个字深深刺激了唐末晚的心,一颗心逐渐往下沉,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却还是生生的没有任何退缩的与她对视着:“你说是女主人就是女主人了?男主人承认了吗?”
    韩夏朵瞅着她,对于唐末晚说出来的话,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反倒是深深的同情:“无知者无畏,小姑娘,你今年几岁?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能站在这里?实话告诉你也无妨,这幢别墅,本就是绍骞的爷爷修建送给我们做新婚礼物的,这个化妆间,是特意按照我的要求来设计的。”
    环视整个化妆间,精致妆容掩盖下的那张倾世容颜有着深深的动容:“这里,有我跟绍骞的共同回忆,而你呢,不过就是一个趁着女主人外出时不要脸的觊觎男主人的小三,你明白吗?”
    唐末晚面上顿时血色全无。
    韩夏朵听到傅绍骞的脚步声传来,收起了那傲慢的笑容,换成了一脸同情:“四楼房间里的东西,我已经替你收拾好了,鸠占鹊巢,是不是把东西完璧归赵了。”
    鸠占鹊巢,她去鸠,韩夏朵是鹊吗?
    傅绍骞进来时,韩夏朵蹙眉坐在椅子上捂着自己的脚踝,一脸柔弱美感。
    唐末晚怔愣的站在一边,傅绍骞将药箱放在韩夏朵的身边,却是先关心起唐末晚来:“没事吧。”
    “没,没什么。”唐末晚慢慢露出一个安抚笑容,忽然觉得房间内的气氛很压抑,“你先看看韩小姐,我去外面喝点水。”
    她疾步往外走去。
    傅绍骞欲追出去,带着腕表的手腕,却被人攥紧了,韩夏朵一脸无助而疼痛的望着他:“绍骞,能不能先帮我看看?我真的很疼。”
    盯着她纹着蓝色曼陀罗的白皙脚踝,傅绍骞却是无论如何都走不了了。
    他默默蹲下身,捏了捏她的脚踝,她啊的一声,脸色苍白,虚弱的喊着:“绍骞,轻点,轻点,很疼。”
    脚踝肿了,却不至于伤筋动骨,应该只是普通的旧疾复发,他找出药油倒在手心里,用力帮她按揉起来。
    韩夏朵低头,望着他线条分明的深邃五官,以及动作轻柔的模样,曾经的怨恨,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救赎,目光放柔,语气也不自觉柔和起来:“绍骞,你知道吗,我在国外两年,最想的,就是你帮我这样揉脚的时候,每当表演的疼痛难当的时候,都是你一路支撑着我走了过来。”
    唐末晚悄然躲在门后,看着傅绍骞手臂麦色的几乎与韩夏朵白皙的脚踝缠绕在一起,强烈的视觉效果对她形成的冲击,尤其是韩夏朵那动情的讲述,更是让她心如针扎。
    傅绍骞低着头,没有开腔,默默完成了手上的动作,这才抬头对上她的眼:“夏朵,这是我欠你的,我责无旁贷,可是,有些话我还是必须得跟你说清楚,我们的两年之约,恐怕我已经无法兑现。”
    “为什么?就因为外面那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韩夏朵上次在酒店自助餐时是匆匆一瞥,而今,却已经将唐末晚从头到脚打量清楚,她真的不认为,那么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值得傅绍骞瞧得上的,“还是因为她年轻?脚也没有瘸?绍骞,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跟你的脚没有关系。”傅绍骞皱眉,却也显得无可奈何,“你的脚,是因为我弄成这样的我,我没有理由嫌弃你,无论日后你有什么困难,我都可以效劳,可是,我现在……”
    他的话被她倏然打断:“绍骞,我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来刺激彼此,但我的脚已经弄成这样,我这辈子已经毁了,你也知道是因为你才弄成这样,你还能继续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来吗?在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有没有仔细想过我的感受,考虑过我的未来?现在的我,还有哪个男人会要我?”
    傅绍骞沉默半晌,许诺:“我会尽我所能,让你重新站起来。”
    “呵呵,呵呵。”韩夏朵悲怆的笑声自喉底间传出,“你以为这两年我跟着演出团全世界演出,走的地方还少吗?全世界最好的名医都被我拜访过,他们都给我判了死刑,你觉得还可能吗?”
    傅绍骞默然。
    韩夏朵执起他的手,用认真而诚挚的口吻道:“绍骞,我并不是想拿这件事情来逼你,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应该明白,唐末晚,是无论如何配不上你的。”
    “夏朵,我要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漂亮的身份。”傅绍骞冷淡的抽回手,几不可见的皱眉,神情疏离,却也是异常坚定,“你先休息下,我出去看看。”
    他离开的脚步没有急,并没有他自己所认为的那般从容。
    走到客厅,看到唐末晚还安然坐在沙发上,捧着透明的水杯秀气的一口一口抿着水的时候,心底微微一松。
    “你出来了。”唐末晚搁下杯子,神情坦然,“韩小姐没事了吧。”
    “嗯。”傅绍骞将药箱搁在茶几上,神情微微平静,伸手拉了她一把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唐末晚握着他的手心,掌心温热干燥,“是不是我在这里不太方便?那要么我先回学校。”
    “不用。”傅绍骞话音刚落,韩夏朵已经拿着白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从化妆间出来了,红色的半指手套被摘了,高高盘起的发髻被放下,黑色的蕾丝舞蹈衣勾勒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看的是楚楚动人,心生怜惜。
    她瞧傅绍骞和唐末晚十指紧握着坐在一起,内心怎么可能不震动,但表面还是风平浪静的轻轻一笑:“绍骞,我上去洗澡了,你送送唐小姐吧。”
    傅绍骞点头,拉着唐末晚的手站起来:“那你好好休息,我们走了。”
    在韩夏朵满目震惊的错愕下,傅绍骞带着唐末晚一起离开了别墅。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路灯背后那黝黑的山景影影绰绰,唐末晚仍是有些显得相当不真实。
    没多久,傅绍骞的手机便响了。
    他大约猜到是谁打来的,并没有接。
    但是对方不肯轻言放弃,手机铃声一直持续着。
    过了大约五分钟,铃声终于停歇。
    唐末晚刚松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的手机却响了。
    她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傅绍骞正专注开车,她有些忐忑的接起,倒不以为会是韩夏朵,她还不至于这么神通广大这么快就弄到她的电话号码吧,可是那边传来的暗哑的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嗓音,还是让唐末晚心底一颤:“丫头,我是傅站,绍骞在你身边吧,让他接个电话吧。”
    竟然是傅站!
    唐末晚手指紧攥着掌心,勉力镇定道:“好,爷爷您稍等。”
    她把手机递给傅绍骞,他却不接,她只好侧过身,靠近了他,将手机贴在他的耳朵上。
    那么近的距离,傅站的声音她亦听得相当清楚。
    “绍骞,夏朵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接,她让我告诉你,别墅她不会去住了,让你安心回去吧。”
    傅绍骞淡淡蹙眉:“她去找你了?”
    “对,首都韩家的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今晚就会到,你最好现在回来一趟。”
    唐末晚的心一顿,傅绍骞淡淡嗯了声,便挂了电话。
    收好手机,唐末晚却显得心不在焉。
    傅绍骞将车开进了校区,但没有开到宿舍门口,而是停在了竹园的婆娑树影下。
    他低头看她,暖黄色的路灯光晕开在他漆黑眼眸里,很明亮,仿佛点缀了夜间的星子,他薄唇边噙起若有若无的笑,低低的嗓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要不要跟我回去?”
    “你想带我去还会把我送回学校来?”她边说边拿眼瞪他。
    他面色温和,穿着粉蓝色衬衫,一身儒雅之气,干燥的大掌拂过她的脸:“你愿意去的话我们先走就走。”
    “哎,别。”在他启动车子时,她急忙按住了她的手,“你回去吧,我去宿舍,明天班主任还得找我的,我要去把事情说清楚才行,那我走了,你自己开车小心点。”
    她反手去推门,他骨感的大手却绕过她的削肩,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清冽的男性气息钻入口舌,唐末晚呼吸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
    当她以为自己会窒息时,本来唇上湿漉又滚烫的柔软消失了,她刚呼进一口新鲜空气,她柔软的红唇马上又被落下一串湿烫的啃吻。
    林荫道两旁的高大棕榈树枝叶茂密,月光星星点点地落在挡风玻璃上,唐末晚的脑袋微微发胀,双手勾着他发梢修剪的干净整齐的后颈,车内的温度逐渐升高,空气中仿佛带着噼里啪啦躁动的小火苗,还有难分难舍的缠绵。
    一吻完毕,唐末晚整个人晕晕沉沉的靠在傅绍骞的身上,身体虚软。
    “我们回去吧。”低沉的嗓音带着温热气息徐徐落在她的耳垂上。
    傅绍骞忽然改变了主意,真的要带她走,这可吓坏了唐末晚,推开他的身体告诉他:“别闹了,爷爷在等你呢,我先上去,你忙完了给我电话。”夹阵上技。
    他的眼底满是幽邃,搂着她的肩平息了一下自己躁动的气息后终于放人,但临走前还不忘解释:“她的脚是因为我受伤的,我尽管还做不到置之不理,但我会妥善处置,你先上去休息,等我忙完了给你消息。”
    “嗯,别忘了再给我好好解释清楚,不然,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离开前,她还是依依不舍的凑过去在他的嘴角偷了个吻,然后笑着下车。
    第148章 韩家人来了
    唐末晚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宿舍。
    周雨蒙魏晓晨都在,甚至是阮玉苗,也都回来了。
    三个人气氛热烈的说着话的时候,唐末晚意外出现。可把她们吓了一跳,然后周雨蒙又跑过来激动的接过她手中的特产,不客气的到桌上去瓜分了。
    阮玉苗一段时间不见,已经不单单是漂亮,气质也提升很多,过来欣喜的抱了抱唐末晚,也给她带了自家的特产来。
    许久未见,唐末晚自然是高兴的,魏晓晨感慨:“刚刚还在说末晚要是在我们还能一起出去唱个k呢,这下好了。人来了,走不走?”
    “走啊。”周雨蒙这下也不看到底是什么特产了,抓了皮筋就绑住自己的头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又拉开柜子,“等我换个衣服就走。”
    唐末晚很累,又心事重重的,便摆了摆手:“今天算了吧,玉苗也应该坐了一天火车吧,今晚休息,明天再去你们看行不行?”
    “别啊,末晚,你是出去玩嗨了,可不能不顾姐们之情啊,走走走,今晚我请客。咱们这样四个人齐聚的机会是过一天少一次。”阮玉苗搭上唐末晚的肩膀,一直怂恿她去。
    盛情难却,一票对三票。唐末晚只能跟着众人走。
    五月的校园,九点多的时候。人还是很多,尤其是他们这群大四即将毕业又刚好回来参加最后的论文答辩与拍摄毕业照的,三五成群勾肩搭背走在熟悉的校园里,许多都生出了不舍的怅惘之情。
    四年了,还记得刚开始进校园那生涩的模样,总想着快点毕业快点离开,想想四年是多么漫长的一段时光,而如今,离别在即,却生出了浓浓的不舍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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