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云冽却答了:“历代核心弟子之首,若为男子,则同代弟子皆要尊为‘大师兄’,若为女子,则为‘大师姐’。”
    徐子青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这所谓的“大师兄大师姐”,恐怕就是弟子中的招牌,也是领军人物。不论大小世界,各大宗门之间总是有些交往,许多时候以尊长、前辈们身份不好插手之事,自然就有同代中最为出众的人物来做。
    核心弟子原本就是地位超然,而核心弟子之首,那便更不必多说了。
    想清楚了,徐子青就也不在此时上纠结。
    明日要去与庄主拜寿,今晚能与师兄对弈,也算难得清静。
    他想了想,便将之前一些担忧说出口来:“云师兄,我于大比之上将李才神魂重创,使他意识不能凝聚,不知可会引起极乐老祖发难?”
    李才的个性跋扈,与极乐老祖的纵容密不可分。
    最初徐子青原本不欲与他一般见识,也未尝不是为了师门的缘故。只是修仙也要修心,他能于小节上不予计较,却不能任人欺侮。否则旁人非但不会夸赞,反而要让师门蒙羞。
    由此他便与李才结下梁子,本来大比上就要做过一场。偏生后来他随师兄去督管招收弟子之事,又有那李才嚣张,不仅要强行摄去他的友人宿忻为炉鼎,更是让他二师兄出头作乱,以至于最终被师兄捉拿,大失颜面。
    如此新仇旧恨之下,极乐峰对他们小竹峰、小戮峰之人再无好感。
    大比之时,徐子青见李才仍是那般恶形恶状,便晓得彼此关系只怕再难转圜,最后更被偷袭,那招数难以抵挡,他不得不释放师兄送他的护身剑意,以至于将李才意识都给绞碎了。
    但李才毕竟是老祖嫡系,之前老祖不出面,固然有他一个元婴不好降低身份与小辈一般见识的缘故,也未尝不是因着李才仅是丢脸,而不曾受到什么真正的损伤。可是如今情况不同,老祖即使明面上不好做些什么,恐怕暗地里,也免不了要动一动手脚罢。
    这件事在徐子青心里思忖良久,终于在这时对师兄提出,也是希望能与师兄商议一番,寻摸出一个主意来。
    提出之后,徐子青便抬头看向云冽,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云冽落下一枚棋子,而后闭上眼,眉心里剑芒攒动,似是在推算什么。
    良久,他方才说道:“如今我并未有所预感,短日之内,当无忧虑。”
    但凡修仙之人,若是有什么危及性命的险难,多半都会有些预兆。而云冽身为金丹真人,比之普通真人更有剑意可通天道,于身家性命方面,更为敏锐。他如今仔细推算一番,倘使有何大难,定有所感。
    徐子青并非不信任自个的师兄,可毕竟师兄修为只在金丹初期,而极乐老祖乃是多年元婴,修为更不知已然有多么深厚。师兄即便推算,可若是极乐老祖起意蒙蔽天机,又怎么好?
    他这般想着,看向云冽的目光,便仍是有些担忧。
    云冽知他之意,又道:“我以剑意推算杀机,不会有所遗漏。”
    修炼无情杀戮剑道之人,原本就是以杀念为本,七情干扰趋近于无,如若推算起旁的事物,或者不能精准,但若只是推算杀机,却是极为明晰。
    平日里即便不起意推算,也对杀气敏感无比,何况特特去算,更不必提。
    徐子青听云冽如此说,才略为放心下来:“此事非同小可,还望师兄多加留意……总归是我的过错,莫要祸及师门才好。”
    云冽看他一眼,说道:“此事不必计较,便有鬼蜮伎俩,一剑斩之就是。”
    徐子青温和一笑,心里也有些打算。
    两人就继续对弈,不知不觉,又过了几个时辰。
    忽然间,外头有人传音进来:“如意使芮柔,有事请见云道兄!”
    云冽便站起身,与徐子青一同走了出去。
    就见一条窈窕身形站立院中,面上含笑:“芮柔冒昧打扰,实是因有事项安排,要先与云道兄商量,不知云道兄可否……”
    芮柔看一眼徐子青,言下之意,已很明了。
    云冽颔首:“请带路。”又看向徐子青,“莫出门。”
    徐子青便一笑:“是,子青明白。”
    云冽交代过,便随芮柔出去。
    徐子青看两人离去背影,微微怔了怔,随后转过身,回去屋中。
    棋盘上,棋局尚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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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青照旧坐下,方才一局未能下完,他自然要等着师兄归来,与他再下。
    于是他便细细沉思棋局,不错眼看那诸多落子。只是不知为何却是静不下心来,本欲再往后推敲棋路一番,偏生不能定神,反而觉得有些混乱起来。
    对弈对弈,原本就是与知己好友手谈,如今只剩他一人在此,又有什么趣味?想罢了,他便将手中棋子投入棋盒,不再去看。
    略坐了一会儿,徐子青心中涌起许多思绪,却是絮乱如丝,一时间也抽不出源头来,唯独只觉得颇为窒闷,全不晓得为何如此。
    下棋不定心,有心要打坐一阵,也不能定心。
    徐子青修的是仙道,讲究的亦是平和自然,既然此时不能用心,干脆便不再勉强。他想着,虽说师兄言道不可出门,不过若只是在院子里走一走,想必倒也无妨。到时感应一番天高地阔,说不得能放开心胸,也就没了方才那般莫名其妙的郁结了。
    做下决定,徐子青就推门出去,来到小院里。
    天上星子明亮,院中也有不少珍奇花木,处处精致,缕缕清香,呼吸间尽是一片舒爽灵气,沁人心脾,顿觉清新畅快。
    走了一圈后,徐子青倒想起十年前之事来。
    那时他不过是昊天小世界徐氏宗族分家之子,身份虽算贵重,到底也是个边缘的人物,本以为一生之内都要在山村农庄里过活,不想却误打误撞,踏上仙途。
    当年他初初离开农庄,去了分家的第一晚,可不也是住了一个小院子?
    只是那时的小院子虽也清静,却不如现下的这一座绝妙脱俗。
    而那年的区区稚龄小子、重生的乡野少年,如今竟是不知不觉间成了大世界里二品仙门的亲传弟子,又是筑基巅峰的修为,身份之别,可谓天地之远,怎么不让人心中生出感叹?
    之后不足一年,他遭遇磨难,却遇上了当年的“云兄”,而今的师兄,想来也是一段奇缘。这般回想历年种种,不由得就有些怔愣。
    忽然间,徐子青心中一动,就抬眼看去。
    院门外,白衣男子徐徐而来,晚光虽是映上他身,却是不能让他的气质亲近几分,仍旧一身冰冷,拒人千里。
    徐子青不自觉往两边看看,却不见他人。
    那男子进得院中,见到徐子青立在花木旁,已然开口:“棋路不通?”
    他说话时眼中目光略为缓和,周身气息似乎也和缓些许。
    徐子青见状,不由一笑:“困在屋中苦思,颇觉烦闷,便出来等候师兄了。”
    云冽便“嗯”一声,步子并不停。
    徐子青就又笑道:“师兄现下回来了,便陪我将棋局下完罢?”说完侧身,将云冽让了进去。
    云冽不语,然而却是归了原座。
    徐子青神色柔和,此时他再看棋盘,棋路亦是豁然开朗。
    之前他那不知从何而起的郁结之情,竟然已是想不起来了。
    如此一夜手谈,徐子青兴致大涨,云冽亦不提其他,待到棋局渐渐终了,已然是天色微明。
    虽是一宿不眠,但两人皆为修士,精力犹很充沛。不过到底今日是庄主大寿,师兄弟两人都是很快换了更为华贵的法衣,要准备接下来赴宴之事。
    果然才刚出门,外头已然是有僮仆恭候。
    徐子青晓得师兄不爱多言,便问道:“可是有什么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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